从玉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瞟着云兮离开的地方,“伯父,梅姨,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屋休息了。”
“嗯,去吧。”梅湘云说。
顾肴望着从玉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了一大串疑问。云兮这孩子回来时,眼神明显不对,尤其是听完从玉的那番话后,脸色都白了几分。这两个人下午明明一齐回来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剩云兮一人?而且长瑄还留在叶婉那边,看云兮的神情,应该事先不知道长瑄去找叶婉。
顾肴心里郁闷了。这好不容易支开了别人,让他们两个年轻人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半日不见,两人又变成了这样?
云兮回屋后,什么也没干,一点情绪也没有。怜儿照常侍奉她梳洗入睡,云兮却说不用了,让她先去休息。她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眼睛也没有往日的神韵,怜儿看她心情不好,也没再多话,端着木盆便离开了。
怜儿关上房门,在屋外还没停留多久,屋里的灯就被吹灭了。怜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屋里,云兮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便脱了衣服鞋子钻进了被窝,一觉到天亮。
夜里,回到房间后的从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找云兮,但是云兮早早地就熄了灯,他又不好再敲门,只得回去。
下午的时候,他从红叶小馆出来正准备回去,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叶婉身边的黑袍神司使——无心。他受了剑伤,流血不止,见到从玉,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救少宫主”然后就晕过去了,从玉眼看四下无人,只好把他送回了客栈。
奇怪的是,叶婉身边的随从全都不见的身影。
处理好无心的伤口后,从玉觉得事情不妙。无心的武功,他是清楚的,能将他重伤,这个人的武功决不在他之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长瑄突然抱着叶婉回到了客栈。从玉见到叶婉时,她已经昏迷,身上有一处剑伤,但她嘴角留有血迹,应该受了内伤。
替叶婉疗完伤,已经是入夜时分。长瑄方才想起自己将云兮丢在了大街上,还跟她说在原地等着,心下一急便要起身离开。谁知昏迷中的叶婉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一手拉着长瑄的手,口中呢喃着:“不要走……”
长瑄望着躺在床上的叶婉,沉默良久,还是坐了下来,轻声安慰着:“我不走。”叶婉这才安下心,意识也渐渐混沌,陷入了昏睡状态。
长瑄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对从玉说:“今天我就留在这里,你回去之前,先帮我去陵安大街看看云兮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帮我说声抱歉。”
后来等从玉赶到长瑄说的位置时,四下早已没了人。心想着云兮应该早就回去了。到了肴居才发现,云兮也是刚回去没多久,她竟等了大哥一个下午。想到这儿,从玉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她那无神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等到大哥伤心了。
“哎……”从玉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无奈、有失意,但更多的是担心。叶婉对大哥情根深种这件事,他早在四年前就看出来了。本以为大哥当初毫不犹豫地拒绝加上四年未见,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这份情意,没想到现在还追到南楚来了。
大哥一直都很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任谁看见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对自己这般爱慕都很难拒绝。
这下好了,云兮和叶婉,大哥,你要选谁呢?
小七待在肴居的这些天,一边休息养伤,一边勤奋读书。他的心里始终惦记着报仇的事,但是他又不知道仇家是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他心里也有初步的打算,那便是先学好武功。只有他练好武功,才有报仇的资本。可是要找谁教他呢?
“想什么呢?”云兮端着骨头汤进来。
小七一闻就知道又是加了药膳的骨头汤,小脸拧巴着:“又要喝骨头汤?”
自从那次昏迷醒来后,他每天早饭后都要喝一碗骨头汤,特大盆的那种。现在他闻到骨头汤的气味都已经本能地想要反胃。
云兮把汤放在他的书案上,表情严肃地说:“把它喝了,不许剩下。”
小七拉着云兮的胳膊,眼睛扫过那碗汤,“姐姐,今天可不可以不喝了?”他拍了拍胸脯说:“你看,这几天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都变壮实了。”
云兮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这叫壮实啊?我一个手就能握住,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要不吃点好的补补,指不定以后长多高。”
“我告诉你,你要是没有一米八的身高,都对不起姐姐我对你的苦心栽培,快喝吧。”云兮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结果还是把话绕回来了。
小七不情愿地憋着气,一口气把汤都喝了。
“哈哈——”云兮望着小七憋红的脸,笑了起来,“这骨头汤有那么难喝吗?”
“它不是难喝,就是喝多了以后,总觉得有腥气。”
云兮收起汤碗,说:“再喝两天,以后就不让你天天喝了。她将汤碗放到厅中的圆桌上,随即又说了句:“以后改吃鸡汤。”
小七刚露出的兴奋脸被云兮这句神补充给吓得僵硬在了脸上。云兮憋着笑又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书案上的书籍和纸笔,问:“在写什么呢?”
“我觉着无聊,随便翻翻。”小七说。
云兮随便拿了本书,一看书名,是本乐谱,她讶异地问:“这个你能看懂?”
小七带着自豪的小眼神点头道:“当然。我从小就学习音律,还会好几种乐器呢。”
“瞧把你美的。”云兮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那你都会哪些乐器啊?”
“像萧、瑶琴之类的,我都会。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笛子。”
笛子……云兮脑海中闪现过那晚长瑄在月色下轻轻吹奏玉笛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怔了怔。随即冲着小七笑道:“我带你出去玩吧?”
“去哪里?”
“你来这里还没四处逛逛。顺便帮你添几件新衣。”
云兮放下书,说:“你不是喜欢笛子吗?我们去城里的乐器铺子看看。”
小七转了转眼珠子,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眨巴了几下,抬眼笑了笑,“好啊。”
一早,云兮和小七吃过早饭便要出门,怜儿侍奉左右。
映雪和从玉也一同出去,不过他们是要去祥林客栈。出门时,从玉本想跟云兮说什么,犹豫间云兮拉着小七告别,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今儿天气微凉,初晨的阳光有些许微弱,云兮和怜儿一人一手牵着小七,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欢快。
云兮买了一堆吃食,怜儿见她又吃糕点又吃包子,还以为她早饭没吃够。她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一手牵着小七,眼睛盯在一处,突然偏头对小七说:“前面有间琴阁,我们去看看。”
说着便拉着小七往前走,跟卖糖葫芦的老板结完账的怜儿一转身,发现自家小姐全然忘记她的存在,大步流星地走开。
她只好立马拿上老板递过来的三串糖葫芦,飞奔追上去。“小姐,等等我!”
琴阁是这条街上的老字号,店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但他说话中气十足,步履稳健,身子骨挺硬朗啊。
云兮和小七她们进店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青衣客人交谈,未来得及招呼。
这里一共三间屋子,里外通透,墙上、架子上、桌上、台子上都陈列着各种乐器,瑶琴和竹笛最多,琵琶位次。小七进屋后转了一圈,一眼便相中了一支白玉短笛,他正拿起细瞧。
店家走过来,说:“小公子好眼光,这支玉笛无论成色、工艺,都是本店的上乘。”
云兮接过小七手里的玉笛,放在手里仔细瞧了瞧。这笛子像极了长瑄的月笛,只是他的月笛成色偏青色,这支短笛通体雪白,是上乘白玉所制,确实如同店家所言。
“老板,这笛子怎么卖?”
店家笑道:“姑娘是新客,算你便宜些,算是给小店攒些回头客,就算您十五两如何?”
“十五两?”怜儿惊呼,“老板,你这笛子拿金子做的?”
小七听后,也轻轻扯了扯云兮的衣袖,小声道:“姐姐,我不要这笛子,咱们走吧。”
云兮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然后就见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玉笛,一手拿着笛子的一端,任由它放在手里掂了掂。转而对店家说:“你说这玉笛值十五两?何以见得?”
店家一听云兮有兴趣,面上露出半分喜色,煞有其事地跟云兮解释。
“这玉笛名叫‘长思’,出自奇巧阁名匠洛华之手,其工艺自不必说。光是看材质就非同一般。这上等白玉可不作假,通体光洁,精巧细腻,世间仅此一支,独一无二。小姐认为,它可否值上这一十五两白银?”
云兮挑眉,似作同意般点点头,“照你这么说,这笛子倒是个难得的宝贝。这样,这笛子,我要了,五两银子如何?”
“什么?!”店家被云兮突然转变的言辞吓了一跳,“五两?姑娘这是在说笑吧?”
就连一旁的怜儿和小七都愣在哪儿,不明白云兮话中含义。
“那就三两。”
老板脸色明显黑了下来,一把抢过云兮手里的玉笛,愤慨道:“姑娘是诚心过来捣乱的吧?既然无心购买,就请离开。”
“老板,你这开门做生意,出口开价,还不许我杀杀价?”
“就你这价钱,哪是买东西,根本就是硬抢!你也不去问问,就三两银子能买什么,一个上等的陨还不止三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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