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辞的话是真是假,柳玄戈难以分辨,也懒得分辨,只因楚云辞有句话说的不错,不管今天这事究竟与他相不相干,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放过?
两人对峙这一瞬,柳玄戈已起杀心。
而就在此时,方才被他派去查探情况的门人去而复返,在柳玄戈身后低声道:“找到尸体了,已成了两截,是一刀毙命。有人闯了进来,属下已派人全面搜索。”
“……变阵。”鬼境之能,又岂止是个迷宫如此简单?柳玄戈软剑在手,看向楚云辞,“还有什么话,就趁这个机会一次说完,不然待我斩下你的脑袋,你这张嘴,就可以永久的安静了。”
“呵……要杀我,就凭你这条疯狗?那小爷就告诉告诉你,究竟什么叫做痴人说梦!”
鬼境变阵,整个魂狱所在的地域灵气骤变!守在外围的苏、却二人瞬间感应,二人不必多言,同时动作!
“上!”
但凡阵法,若简单分类,可分为三种:困阵、幻阵、守阵,顾名思义,其中困阵与幻阵为缚或为杀,乃是内强而外虚,守阵则反之,为起到防护的作用,是外强而内虚。因此鬼境之强,不仅强在它是当世仅存的三层幻境,更胜在这三层幻境的作用各异,相辅相成。守阵在外,中为困阵,幻阵最内,一阵三用,更可不断滋养壮大,也就难怪当年仙魔大战时,仙道为攻破魂狱,付出了相当之大的代价。
鬼境难破,这是苏紫与却良玉都心知肚明之事,只凭两人之力,想要从鬼境外部强行突破,近乎天方夜谭,只是偏偏此时破阵的这两人对于鬼境来说,却是天生的克星。
一个手握幻妙无边,更是三次对上鬼境,不说得心应手也是驾轻就熟,另一个如今身为暗王传人,对于从上古西疆鬼蜮流传下来的鬼境阵法,要破,也未必有那么困难。
两人联袂出手,攻击集中一点,击中鬼境外阵的那一瞬,这一片天地,为之一颤!
苏紫没有半分的保留,三支幻妙无边齐出,同调阵法波动,将她与却良玉的力量放至最大!帝江烈火,暗王之力,这两种不能同生的强大力量此时却因相隔一层浅薄的仙主力量相并而行,这是苏紫首次同时运用这两种血脉之力,而经过景州龙穴三年的历练之后,苏紫此时可谓游刃有余。
强大的破阵之力令景物皆摧,四周惊颤!然而魂狱在影都之中扎根的时间却恐怕比他们所想更久,鬼境蕴养已有小成,即使是被完全克制,仍然在起初全然下风的状态下,渐渐将两种相抗的力量拉扯至了平衡,而僵持之后,苏却二人都明显感觉到了,这股抵抗力量甚至在从内部逐渐的修复,加强!
鬼境的可怕,这次他们真是切身体会,然而既然选择了强行突破的方式,两人就没想过失败的结果,却良玉手中剑出鞘,剑刃自掌心划过血色的同时,周身氛围陡变,邪气忽然大涨!而苏紫则是天罡石上手,罡风助力,金焰髓火,进化为白色!
一正一邪两种极端相对的力量一起,鬼境最外层的守阵终于跟不上这等力量的变化,破开一道极细小的裂缝,但以点突破,这裂缝一成,原本力量平衡的状态瞬间被打破,破阵,势如破竹!
鬼境外围被强行打出一个洞的同时,苏紫与却良玉乘隙而入,闯入第二层的困阵,然而这等只缚不杀的阵法对于两人就更是没有难度,一鼓作气趁势再破,直接突入最内层的幻阵!
而在鬼境中心正与楚云辞对阵的柳玄戈正是最先感应到阵法被破的人。这可是鬼境,当年魂狱败后大势已去,尚能借鬼境之能抵挡仙修许久,为门人抢出了撤退的时机,那可都是些在仙道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尚且做不到,那么如今能做到的人,又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柳玄戈惊怒交加,他突然意识到,今夜之事,是环环相扣。
“阵杀!今夜胆敢闯入魂狱之人,叫他们不留全尸!”柳玄戈一记虚晃拉开与楚云辞的距离,气急败坏的对惊慌失措再次前来报信的门人怒吼,随即他也打算退走,毕竟他很清楚,连鬼境都能硬破的敌人,魂狱之中除他之外,任谁也不是对手。
然而现在他想走,楚云辞又怎可能放过他?
蛊虫拦路,毒计缠身,再加上身法飘忽捉摸不定,蛊门出身的楚云辞怕是最擅长的就是缠斗,他一拦,让已经反应过来今夜诡计的柳玄戈彻底红了眼,他周身骤然泛起腥风血气,杀招上手!
“这是……!”楚云辞识得厉害,即刻拉开距离,不敢大意!
“天常有令,地冥行阵,凝魂成卫,敕!”
柳玄戈魂令一出,这大堂之内即刻聚起惊人阴气,楚云辞一退再退,直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低声迅速念出一串极长的吟咒,看准柳玄戈召出的八个魂卫向他扑来的瞬间,在偏离心口半寸的位置干脆割开一道血口,瞬间铺天盖地的赤色蛊蝶自伤口迸发而出!一时间眼前纷繁缭乱,蛊蝶甚至阻挡了他自己的视线,只能听到耳边“嗤嗤”声不断作响,在好似极为漫长的十二息熬过之后,魂卫消散,蛊蝶坠地,而眼前一片狼藉的大堂之内空无一人,柳玄戈已不知去向。
“这疯狗……居然练成了阴府魂卫……咳……”楚云辞捂着瞬间结痂的伤口,咳出一口血来,“连同命血蛊都搭进去了,苏姐姐,你这次欠我可欠大了……!”
魂狱外围已然乱作一团,而一开始潜入的半仇与桥头两人却是一切顺利,除了一开始杀了那个传茶的门人外,这一路上,他们连岔路都没碰到几次。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桥头边说边吸了吸鼻子,“那小娘皮的味道,我记得清楚。”
“还用你说?”却不想他却被半仇一句话给撅了回去,正要回嘴,反应慢半拍的桥头,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方才明明空无一人的回廊尽头,居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注意了,这可是个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