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味和赵德芳等人在书房与言萧谈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言府。
本来他们是来凑热闹的,可刚才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们的身份难保不被被人透露出去,若是继续留在言府,少不得又要生出事端。
再者,柳味与言萧结交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得到了上好的文房四宝,再留下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却说柳味等人离开言府后,一账房先生摸样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进了书房,见到言萧后道:“东家,这文房四宝价值连城,您怎么如此轻易就送了出去?”
言萧此时淡然一笑,拨弄了一下挂在书房架子上成排的毛笔,道:“既然早知道那个人是柳味,又如何能不结交呢?柳味是我大宋首屈一指的聪明人,只要跟他打好了关系,无论是生意上还在朝堂上,我们都能说得上话,你可不要忘了,开春后我们大宋就要与南唐、吴越两国经商,这可是柳味拿下的,他定然要从中取利,若一副文房四宝就能让柳味让一些利给我们,又有何不可?”
言萧说完,那中年男子已是明白,浅笑道:“还是东家看的长远。”
“好了,别拍马屁了,你通知我们的人,以后行事小心一点,在朝堂上也要收敛些,那赵德芳显然是已注意到我们的。”
“东家放心,我们在朝堂上的人不多,我们的势力都在地方上呢,朝堂上的那几个人只要不出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言萧微微颔首,而后挥了挥手让那中年男子离开。
出得言府,柳味等人沿街漫步,窦浩的眼神一直盯着柳味手中的文房四宝看,柳味虽然察觉,却也装着不知,这文房四宝可是好东西,他还不忍割爱。
街上的积雪还很厚,不过很多地方已被京城百姓踩实,稍不留神便有滑倒的危险,几人走过一段路后,已是正午,不过这个时节京城很多客栈都没有开门,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很多店铺都没看门,不如到本王府上小酌片刻如何?”
窦浩是愿意的,柳味却笑着拒绝了。
“酒庄和府里都很忙,在下实不能将这些都交给柳叔和郡主,不如就此别过吧。”
酒庄和府里自然是有些忙的,不过柳味倒也不怎么担心,他之所以要与这几个人辞别,一是因为他手里拿着名贵的文房四宝,行动多有不便,再者就是他突然想去看看秦云和管青衣父女,那秦云家在南汉,过年了她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想必十分孤苦寂寞。
管青衣父女比秦云要好一些,可也只是好一些而已,他们父女两人现在不缺钱,甚至另买了一处宅子,不过柳味想到管青衣口不能言,便心生怜惜,忍不住想对她好。
赵德芳和窦浩等人听柳味这样说,也只好放柳味离去,三人向柳味微一拱手,随即向秦康惠王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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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将文房四宝送到府上,在家吃了午饭后,便去了秦氏酒楼。
秦氏酒楼今天也是歇业的,秦云雇的小厮都回家过年去了,因此整个酒楼就只秦云一人,显得很空寂,柳味来到酒楼的时候,秦云正托着下巴在柜台发呆,一缕秀发掠过脸颊,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慵懒几分艳丽。
她看到柳味后,有些惊喜,可很快又恢复端庄,起身向柳味迎来:“柳驸马没有去找朋友玩?”
柳味笑了笑:“早上已去过,路过这里,因此来看看秦姑娘。”
秦云巧笑嫣然,她自然不会认为柳味是路过。
“柳大人快请坐,奴家去弄酒菜来。”
“秦姑娘不必麻烦了,我们坐下聊聊便是,而且我刚吃过饭。”
秦云这才突然意识到此时刚过正午没多久,不过她也没有表现的十分失态,连连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在酒楼随便坐下,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而说着说着,秦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浅笑道:“今天上午言萧言老爷子的府上可热闹呢,一个才子作了两首与梅花有关是诗词,可是惊艳了四座,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柳驸马,你说这诗好不好?”
秦云说着,又托起了下巴,一双如秋月般的明眸望向柳味,想知道柳味的看法,柳味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人知道那个作诗词的人的名字吗?”
秦云一愣:“没有人知道,不过那人……”说到这里,秦云突然恍悟,然后带着几分自责般的说道:“奴家真是糊涂,街上传言时可有说那人的样貌和衣着,奴家竟然没想到是柳驸马。”
说着,秦云又忽而一笑。
柳味耸耸肩:“诗词是不错的,只是本驸马不好意思自夸啊!”
“奴家看那诗词是真好的,只是怎么没人知道是驸马作的呢?”说到这里,秦云又好似明白似的,做出了一个恍悟的神情。
两人这样聊了大概半个时辰,柳味才提出告辞。
离开秦氏酒楼,柳味直接去了管青衣的家,他们父女俩的新宅离管氏包子铺不远,柳味去的时候,管青衣正在给几个流浪汉包子,想来他们父女俩的家境不错后,管青衣的善心也更加的能够付诸于实际行动了。
管青衣看到柳味,连忙跑来,拉住他的臂膀便进了府,管府并不大,只前面一个院落,后面几间房,管洪看到柳味来了,更是兴奋,迎上来笑道:“柳驸马日理万机还有心思来看我们,我们父女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柳味笑了笑:“过年嘛,就应该多串门才是。”
几人说着,已是进了客厅,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几红纸信封,柳味随意拆开要看,管青衣脸色顿时一变,可阻止却是来不及的了。
红纸信封打开,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柳味看到这个后立马明白过来,放下信封,浅笑道:“有人要向管姑娘提亲?”
管青衣的脸色很差,且有些尴尬的咬着嘴唇,她的心早已属柳味,可她却不敢也不能表露心迹。
管洪在一旁有些高兴的笑道:“是啊,自从上次美食大赛我们父女俩赢得头筹后,便不时有媒人上门,昨天又有几个送来了生辰八字,青衣也不小了,若是能有个好归宿,我老头子就是死也安心了。”
管洪这样说的时候,管青衣有些生气的拉了下他的衣袖,不过管洪并未在意,他是管青衣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女儿是怎么想的,只是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跟柳味是不可能的,而他身为父亲,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孤独终老,他必须在自己有生之年给自己的女儿选个好夫婿。
“其实小女长的不错,而且乖巧懂事,只要对方是真心对我女儿好,老头子我是一点不反对的。”管洪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其实他自己很清楚,他女儿不能开口说话,这对很多男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可还是有很多男人来提亲,那么这其中少不得有一些人是看中了他们管家钱财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灌汤包的技术。
柳味自然明白管洪的意思,婚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感情,有时真的不那么重要。
“管老丈说的没错,若有人能真心待管姑娘,确是好事。”柳味给不了管青衣幸福,他自然也就不能阻止管青衣拥有幸福。
只是他这话一出,管青衣眼眶顿时流出泪来,且转身奔进了自己的卧室。
管洪见自己女儿如此,一时也是心乱如麻,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柳味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看了一眼管洪,道:“我去看看她。”
管洪颔首:“请驸马爷好好劝劝她。”
柳味来到管青衣门前,轻轻敲了几声,门吱呀一声开了,管青衣站在里面,泪痕犹见,柳味一脚踏进去,还未开口,管青衣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柳味,她那娇柔的身躯,令柳味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柳味没有推开管青衣,他很能理解管青衣此时的心情。
而许久之后,管青衣却自己松开了,松开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和满足,她很清楚,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这么喜欢的男人了,她宁愿永生不嫁,也不愿意去将就自己的幸福,只要她能够时常见到柳味,她就已是满足。
柳味是愣了一下的,他不明白管青衣是怎么想的,他以为管青衣想通了,毕竟在柳味看来,婚姻这件事是奇怪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古人有媒妁之言,男女不相见都能成亲,后世虽相亲,可也是很快就定下来的。
没有人会因为爱情而拒绝婚姻,只要合适了,没有爱情也一样能够走到一起。只要有男人肯对管青衣好,柳味自然也不会反对管青衣去追求幸福。
只是不知为何,当柳味这样想的时候,心口竟然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