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继续赖在床上挺尸,梆硬的床板咯得她骨头生疼,四周是裂着缝隙的土坯墙,右边墙上开了个小窗,看不出颜色的窗纸上破了几个洞,陈设既简单又破旧,除了她睡着的木板床,中间摆了一张瘸腿的旧桌子,底下掂了一块石头,旁边有两个木凳,屋门左边有一个破柜子,一扇门悬着,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隔壁老田叔家的鸡已经打了几次鸣了,青梅从床上翻身起来,拿着满是补丁的棉衣穿上,这件满是丁的棉衣还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自己给自己补的,原本的那件东一块西一块全是破洞,她来到这个世间半个月后,跟着村里人去镇里赶场,在堆垃圾的地方寻了几块烂布头,在村里的河里洗干净了,这才把她冬天里唯一的一件算是外套的衣服给补好了。
而她这具身体的娘是三个孩子的娘,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还要每天忙着地里的农活,根本没空管这个身为大丫头片子的她。不过,可能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杨家太穷了,每天能把肚子吃半饱都是大问题,现在缸里的糙米都快见了底,就算用来熬稀粥,也支撑不了半个月。青梅叹了口气,上辈已经够苦了,不想这辈子还要接着吃苦,家徒四壁不说,这家当家的男人也不是个能干的,身体还没怀着孕的媳妇好,在地里干活,干半天得歇半天。
青梅穿好棉衣,眼睛往床的方向瞄了瞄,床上现在还有两个小孩在睡觉,那是她这具身体的大弟杨青柳和二弟杨青桦,青梅呆呆看着他们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这家人太穷了,据她接收的这具身体记忆所知,她先前是病死的,着风寒发高热,家里没钱请大夫,又只是丫头片了,用了土方法,拿一碗清水,拿个汤匙粘清水在皮肤上刮,象是刮痧,但人没挺过去却让青梅重生了,这具身体也叫青梅,也许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既来之则安之。
来了一个月,青梅知道这村里的人都不富裕,土地贫瘠,这家有三亩地,交了税剩下的还不够这一家五口人的口粮,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等收粮的时节还要一个多月,如果再不想办法,不仅她会饿死,她这两个便宜弟弟也熬不了几天。这个时代不是青梅知道的任何一个在中国历史上看到过的时代,在上次跟村里人去镇上赶场的时侯才弄明白了这是奉天三年,现在的皇帝登基正好三年。
青梅推开门,她娘已经在厨房忙碌,听见声音,青梅娘探出了半个脸:“醒了啊?去洗个脸,粥快好了,吃完粥在家看着弟弟。”
“娘……”青梅把墙壁上的背篓取了下来,看着自己那露出了脚趾头的鞋,“我听村口洪婶家虎娃子说,他哥在山上找到种果子可以吃,吃不死人的,我想进山找找。”
青梅的娘,陈二娘听了怔了一会,想到家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她看着大女儿那瘦得眼睛奇大的小巴掌脸,没再说什么,收回了身体,没说让她去也没说不让她去。青梅就当她同意了,背起了背篓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