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这心里跟揣了十五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几乎没把他那颗多余的小心脏给挤出胸膛砸皇帝脸上。
他也是让皇帝给作怕了,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但凡和沈皇后扯上关系,皇帝那情绪是分分钟崩盘,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一万八千多倍。
自从上一次这俩作货作到天翻地覆,好悬没彻底谈崩已经有小半年了,成天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看着人直腻歪,陈槐几乎忘了皇帝那比针鼻还小的心眼儿,一碰上沈皇后的事情绪就不可控,变得歇斯底里。
尤其,居然暗戳戳地让人盯紧昭阳宫的一举一动,只为了那个曾经在东宫呆过的一个太监。
虽说皇帝明面上的意思,是要人盯着沈皇后对程才人涉嫌杀害牛美人一案是否心存维护,但他打听回来,皇帝字字句句问的却都是那个小太监的事。
陈槐自认再傻,皇帝这点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只是不清楚皇帝对那名唤苏迎的小太监的特殊关注,究竟是缘自于那人在东宫待过,还是纯粹是和沈皇后有种莫名的牵扯——
沈皇后一向待在豹房,对后宫诸人一向极少会面,唯独那齿白唇红的小太监苏迎在皇帝万寿宫宴上便私底下和沈皇后见过不说,沈皇后回,宫第一天就又因为牛美人一案两人再度碰面。说起来实在是巧合的过份,如果不是有人存心为之。那就只能用孽缘来形容——
当然,这两种情况皇帝都不乐见。
在皇帝眼里心里脾肺肾里,能和沈皇后各种缘。包括孽缘的只能是皇帝一个人。其它的人,如果不是屁,皇帝也会让那人变成屁。
陈槐默默地隐在皇帝身后边儿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皇帝一个迁怒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做太监做到他这份上,一个之下万人之上,哪怕不是伤筋动骨地罚,时不时让皇帝拎出来损上一顿。脸上也怪挂不住的。
“……你去给朕查查,苏迎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给撵出的东宫。还有,”皇帝拧着眉毛。喘出来的粗气把鼻孔都给撑大了,俊脸上显而易见的烦躁。“把苏迎的身家背景,从宫外到进宫,各种大小事。以及他身边的人物关系。火速给朕报上来。”
陈槐微微沉吟:“宫外的事就要调动锦衣卫了——”
皇帝不用说话,一个眼神陈槐就明白了,皇帝这是默许了。
……为了个太监居然调用了宫外的锦衣卫,陈槐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皇帝这次要作把大的!
“朕让你去做的这些事,一切都要隐蔽的进行。若是传出风声,朕拿你是问。”萧衍声音冷冽。
陈槐忙不迭地点头。皇帝这是要将无耻发挥到淋漓尽致,背着沈皇后作的大死。又怕人家知道,事先就把责任给推了。这般诡谲的心思,也只有皇帝能想得到了。
但愿沈皇后如圣母白莲花经得起皇帝明里暗里的考验,即便有马脚也千万藏好了。但愿!
陈槐都忍不住为沈皇后祈祷,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沈皇后让皇帝揪到小辫子,倒霉的绝不是沈皇后一个,往小了说整个长乐宫都会受到皇帝无差别的冷暴力混合热暴力,往大了说皇帝一旦不爽,前朝后宫的妃嫔加上大臣也都难免受到波及。
陈槐只能说,这俩货太不让人省心了。
生活这么艰难,为什么就不心宽一些?退后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俩人就不能不浪了吗,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苏迎——那是什么鬼啊?!
×××
牛美人淹死当天就被捡回了慎刑司,几个跟在身边的宫女太监也都按规则收押了。
明光宫一时间死了个主位妃嫔,一个才人又被当嫌疑犯给抓进慎刑司,虽然落魄了,但是却成了整个后宫关注的焦点。
牛美人是死了,永嘉公主却还在明光宫住着,身边不过是几个嬷嬷和一堆子宫女太监,长此以往不是那么回事。
命案第二天,后宫妃嫔到得昭阳宫请安,沈如意快刀斩乱麻就处理了永嘉公主的问题,随手就扔给了王修仪,理由是王修仪养育过子女,带起来有经验。
有经验……有经验……
呸,王修仪好悬没忍住一口老痰咳出来就喷皇后脸上。
众妃嫔卯足了劲想将永嘉公主揽到身边,别说是当养个闺女,就是当祖宗供着她们也都愿意。
后宫之中有了永嘉公主,无疑就是给自己的后半辈子镀了一层大金,衣食无忧是肯定的,哪怕不晋位,就是看在永嘉公主的面子上,也绝不会分分钟就淹没在众妃之中。
可是王修仪不同,她已经有了自己亲生的女儿,有永嘉公主她也是修仪,没有她还是,心里自是一万个不愿意。照顾好了是应当应份,照顾不好就成了居心叵测,人品问题。
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只可惜无论怎么推也推不掉——
“臣妾近来头风发作,身子虚弱,照顾真定一个还有些吃力,唯恐有负皇后娘娘所托,万一怠慢了永嘉,实非臣妾之愿。”她硬着头皮第三次拒绝,“皇后若觉得没经验的照顾永嘉,娘娘不放心,那不是还有娄昭容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王修仪拖娄昭容下水拖的毫无心理负担:
“娄昭容学富五车,是后宫姐妹皆知的女才子,德容兼备,娄昭容教导有方,和臣妾的真定一般大的德安公主让娄昭容教的那才叫有大家风范,温良恭俭让,哪怕是为了永嘉公主,臣妾也推荐娄昭容。”
众妃嫔随着王修仪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暗自吧唧嘴。
旁的人不知道,都在一个宫里住着,谁还不知道谁?就德安公主不过九岁大的姑娘,让娄昭容教的跟个老学究似的,成天捧着本书,满嘴之乎者也,没半点儿小孩子的朝气。
她们想养,皇后不让养,而为了不养孩子,王修仪也算是颠倒黑白,不遗余力了。
娄昭容本来听着新晋皇后与王修仪你来我往不关她事,魂飞天外不知在想什么。王修仪叨叨叨了半天,她才终于听清楚话里带出了她的名字,赶情别人家的孩子她不愿意养,就推到自己这里来了,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可不养。”娄昭容没半点儿犹豫,当场就给王修仪顶了回去。“你不想养,也不用拖我下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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