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神色匆匆地来到女宾宴请之地,只见好多只蝴蝶在两个女子身上盘旋,旁边的妇人女郎们瞧见帝王携一众大臣走来,纷纷下跪问安。
周念枕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而自己的双眸则盯着那两个女子细看。
乍然望去,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沈青音,那一双灿然的星辰眸与周念枕在空中骤然相逢。只是她只一眼便匆匆撇开了眼帘手指紧紧蜷缩着,可见此时紧张的心情。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虽然不若沈青音那般吸睛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莫名地便会产生几分怜香惜玉来。
裴国公的脸色此时也谈不上愉悦,他原以为将顾家的女郎神不知鬼不觉送走便高枕无忧,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而且细观此女两眼无双和那顾家女郎一般都是不好相与的主。
——所以这天择的事情只能作罢,日后再寻机会。
只是一侧的蓟州三族却不这般想,其中杨家族长杨寅初看似儒雅却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一旁的沈明泽稍稍一示意他便已然会意,拱手道:“恭喜陛下,河西陛下,这着实乃天择之喜。”
虽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可应当是和小皇帝的擅作主张不无干系。如今刚刚继位便想要糊弄他们三族,这性子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他既然不想迎娶蓟州三族的女郎,那么他们就偏偏不如他的意,让他明白很多事情他做不得主。
有人表明了立场,那些属于南方阵营的氏族一个个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似的,纷纷站出来表态,言辞和杨寅初的话语并无二致,这让北方氏族的脸色也都精彩了起来,有人已经开始偷瞄裴国公可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只得继续装聋作哑。
“谁家的女郎?”
周念枕广袖下的手指紧紧掐了起来,廖大家选定的人选并不在此列,难道他自己真的要屈服吗?他知道自己此次太过着急,可权臣环视的情况下他不愿意处处受制于人。
“清音,还不拜见陛下。”
沈明泽这时才向着不远处的沈青音开口,沈青音虽然一早就从兄长处知晓自己日后是要进宫的,可此时甫一见面还是免不得紧张,鼓起勇气朝着周念枕微微欠身:“臣女拜见陛下。”
周念枕并未让她起身,而是侧身看向了那高挑的女郎,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位姑娘是谁家女郎?”
“杨凌裴氏女裴清婉拜见陛下。”
女子一点也不忸怩反而有几分大胆,虽然没有直视天颜却也给人不配不抗,处事不惊之态,无由的让人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大家之风,不似小儿女一般弱不禁风。
只是一个照面,周念枕对她的好感便提高了不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杨凌裴氏这几个字眼让他有了异样的心思。
杨凌乃裴氏的郡望之地,也是北方士子心中真正的读书圣地,此地读书风气浓郁,家学渊源,据说三岁小儿都能出口成章,每年科举及第之人很多都是从杨凌而来。
当然,最出名的还是他们的族规,据说裴氏主宗虽然和朝廷息息相关却从不进入朝堂,只有主族下的嫡脉才会出仕,而裴国公府便和杨凌裴氏有莫大的干系。
那女子的介绍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素来稳操胜券的沈明泽也拧紧了眉宇,可见杨凌裴氏带给他的威胁有多么大。
“裴一宗是你什么人?”
周念枕隐下心中那丝欣喜,他原以为裴国公会随便给自己寻一个旁支的女子来霸占后位,却不想会是杨凌裴家的主宗。若是早知道如此,自己何须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乃家父。”
裴清婉的声音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扬婉转,让人有一种极高的听觉享受。
“裴家女郎与沈氏女确实妍丽天成,然择天婚乃重中之重的事情断然不能轻易许之,此次的事情或许是偶然为之。”周念枕说道这里,将头转向了威北侯,“此次围猎由赵大人负责,接下来可还有别的安排?”
威北侯知晓帝王是转移话茬,忙着介绍接下来的行程,而不管是裴国公还是蓟州三族都没有言语,至于沈青辞则淡淡地瞥了裴清婉一眼,随即又将眼眸耷拉了下去,俨然一个迟暮老人。
而另一厢,顾锦姝回到顾家之后便看到胳膊被绑得严丝合缝的顾锦和,只是他此时还让身旁的小厮侍候着大吃特吃,看到顾锦姝后刚才那放绿光的眸色瞬间不见,趾高气扬的大爷模样霎时一变,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长姐,我的胳膊好疼。”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顾锦姝狠狠抽了抽眼角,可最终还是无奈上前开始端详他的情况,瞧着并无大碍这才看向了那绑带:“这点伤口便是骨折?”
“我当时以为是骨折来着。”他笑得有些欠揍,然后凑上前来,“若是早知道蹭破了皮让长姐这般不愉,那我还不若骨折来着。”
“混账话。”
顾锦姝伸出手狠狠点了点他的额头,瞧着他一脸心虚的模样这才放缓了口气:“以后莫要说这不吉利的话语了。”
“嗯。”
顾锦姝挥退了身边侍候的人,等房间里面只剩下姐弟二人的时候顾锦姝才问道:“为何要撒谎?”
那个去寻自己的家丁断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来撒谎,所以这撒谎的人只能是顾锦和。想到家丁谈及沈青辞那老货,顾锦姝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希望和他没有干系。
“是沈先生让我装骨折的,他……”瞧着自家长姐有暴走的倾向,他忙着解释道,“沈先生担心有人对你不利,所以才让我假装身体有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可别被他卖了。”
顾锦姝气得径直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她实在想不通幼弟为何对沈青辞那般信服,简直就当成了一种信仰,开始盲目崇拜。
他若是知道那人的狼子野心,到时候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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