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家的赏花宴举办的异常隆重,虽然真正的簪缨世家名门望族舍不下脸面让自己的嫡女过来凑数,却也给足了面子,不少男丁都出席了这一场赏花宴。
虽说廖大家因为身份的原因不甚看重男女大防的问题,可这一次宴请了不少的小家碧玉,总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所以廖宅内,内院和外院都是一派灯火通明之景。
瞅着不远处金黄色的花海,顾锦姝稍稍有些失神,她虽不是那悲春伤秋之辈却也是惜花爱花之人,对于这满园桂花也颇有几分珍爱。
“很喜欢?”
廖大家盯着她轻笑了一句,对于这个尚未抽条的姑娘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按理说这样乳臭未干的娇女郎,不应该让她产生这样的视觉冲击,可有些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难得的盛景怎么能不喜?”
陪都这地方并不适合养桂花,所以世家大族里面很少有这么茂密的桂花林,也不知道廖大家是如何做到的。
“再美的盛景若是不打理也会凋零。”
她这话说得颇有深意,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物,而顾锦姝却是轻笑了一声,并未给予回应。
廖大家讨了一个无趣当也没有再多言,反而直奔了主题:“你确定蓟州日后会寸土寸金?”
“廖大家不敢赌吗?”
依照她对上一世的回忆,北方的贵族大部分南迁,这地方确实是寸土寸金,而她之所以同她这般说也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手中可动用的资产虽少,可这个时候蓟州的地价并不是很高。
“不是我胆子小,而是你年龄太浅。”
若是一个看遍沧桑的老者告诉自己蓟州的土地日后会大涨,她许是会相信,可眼前的人年龄终究让人无法全然相信。
“……那真是遗憾,年龄总不能改变……”
只是她这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年龄怎么不能改变了?沈青辞不就是从一个少年郎变成了一个白胡翁吗?只是他这样的遭遇应当属于个例,很难重复发生。
再者说就算能发生又当如何?自己难不成还想变成花甲之年的老阿婆不成?
答案自是否定的。
“这个消息你从何得知?”
廖大家是一个激进的人,否则这些年夜不至于拼了命整出一个偌大的廖氏商行来。当日顾锦姝同她谈及蓟州的时候,她便隐隐嗅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般,纵使心里面已经有了计较也总希望从别人口里面得到相统一的答案,这样做起事情来觉得没有后顾之忧。
“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骗你,这话是我无意间从我父亲与我家那个本领非凡的账房先生那里听闻的。”她说完顿了一下,忽地神秘一笑,“我家那账房先生,廖大家想必也知晓几分吧!”
她不太清楚廖大家与沈青辞之间的渊源有多深,按照常理来说廖大家曾经旁敲侧击地向自己询问过沈青辞的事情,所以这二人应当私下接触过。
至于沈青辞为何故意接触廖大家,其实也能想得通。上一世廖大家的死,可以说增加了北仓与大周之间的矛盾,也加速了周王朝的迅速灭亡——那一持久战可以说让大周满目疮痍,也让新建的大秦不得不放缓了发展的脚步。
沈青辞一向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主,他这一世想要接手的并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在他自己的势力为组建之前,廖大家活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老?”
廖大家眯起了眼睛,自从上一次东湖之别之后她便在也没有见过沈老,这个看上去神秘无比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平心而论,那人虽然智多若妖,可她并不是很愿意与他打交道,在他面前她总觉得处处被压制。
“是。”
知晓沈青辞如今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极具欺骗性,所以这个时候顾锦姝也只能扯虎皮拉大旗。
按理说,他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
“好。”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廖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而顾锦姝也暗暗松开了广袖下紧握的拳头,她是真的担心廖大家反悔,好在这女人野心极大,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今日我府上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可是要姐姐帮你引荐?”
定下了这档子重要的事情,廖大家忙里偷闲地同她玩笑了起来,那一双眼眸在她身上滴溜溜地直打转。
“……”
顾锦姝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荤素不忌的女子,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置信。
像是被她这呆呆傻傻的动作取悦了,廖大家不禁笑出声来:“好了,知道你姑娘家家面薄,我也不和你开玩笑了。”
终究是深闺里面养出来的娇女郎,虽然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的落落大方,可年龄终究是小了一些。
廖大家的赏花宴刚刚结束便被帝王宣进了皇宫,刚进门便听到帝王那暴怒的声音:“裴家的女郎入不了你的法眼?”
“父皇,儿臣暂时尚无成亲的打算。”
她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跪在那里的东宫太子认认真真的声音,那笃定地神色瞧上去平淡无比,无喜无悲。
“混账,当时这事情可是你首肯的,你居然变卦了?”
如不是他点头应承,他不一定会答应了皇后的请求,毕竟当初裴锦娘的事情是他背信在前,总不能结亲不成终结怨。
——毕竟大周如今需要这些门阀世族的支持。
“当时是孩儿思虑不周,如今再瞧总觉得此事甚为不妥。”他将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让人瞧不出一丁点表情变化,这太大周最尊贵的父子二人便这样僵持着,还是廖大家打破了这一沉静,“陛下。”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朝着周太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歇息,有些事情你务必要前后思索,要知道你代表的是大周的未来。”
“诺。”
周太子干裂的唇角抿了几抿终究没有说出声来起身径直离去,而廖大家在他离开后,无奈地劝说了一句:“既然不愿,皇兄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不是勉强,而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这么做,裴家虽然不若祖上一般风光,可终究世袭罔替,这底蕴还是有的。”
日后若是放弃陪都,那么在一定程度上要仰仗裴家,而能缔结两家关系的唯有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