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开始讲解模拟考的试卷的时候,依其没有像以往那样陷入胡思乱想,她烦躁地望着试卷上密密麻麻堆砌的文字,坐立不安。
从第一次放假的时候,周亦璟没有和她一起回家,而是陪着另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以后,她的心情就没有平复过,何况,那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频繁地出现在周亦璟的身边,食堂里,去往教室的路上,甚至是操场上。
依其的眼睛有些酸涩,心里亦是。这么多年来,周亦璟从不容许别的女孩靠他那么近,何况还是那么的频繁。难道……依其不敢想下去。
上课的时候,依其依然腰挺得笔直,认真地坐着笔记。但精神是恍惚的,她在想周亦玘在干嘛呢?会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吗?
在人群中,看见周亦璟之后,她会怔愣地望着,眼神从他的脸上再转移到那个女孩的脸上。满目是周亦璟微眯着眼睛浅笑的模样,那样的吸引人,又是那样的刺眼。他以前从没对别的女孩这样温暖地笑过。
有一次,她鼓足勇气去高三七班找周亦璟,却看见了让她难过了很久的一幕。周亦璟温柔地将女孩咬着的笔拿开,女孩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们俩是那么的契合,气氛唯美,她不敢走进去,生怕惊扰了他们。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于是便胆怯地落荒而逃了。
依其开始失眠,辗转反复地睡不着。想着他们青梅竹马的过往,又想着周亦璟浅笑的模样,心便痛起来,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有时,她会低低地哭泣,眼泪滴落在枕巾上,又浸透进去。
宛玲和沉琎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她解释是因为考试临近紧张引起的。可是,现在考试早已结束,成绩也已经下来了,她的情绪依然没有好转。她又该拿什么理由跟她们解释自己的异样呢?何况,她说的理由,孙宛玲从一开始就是不相信的。
吃饭的时候,依其下意识地望向七班的就餐区域,她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周亦璟的身影。周亦璟,你又跑哪里去了?最好不是和别的女孩找一个清幽的地方谈情说爱去了。想到这,她恼怒地狠狠嚼着口中的米饭,仿若把它们当做周亦璟来泄愤的。
“哎哎,人家大米又没惹到你。本来给你吃,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何必还这种态度呢?”一直注意依其的动作的孙宛玲,拿着筷子敲了敲吃饭用的盘子,嘻嘻笑道。
“是啊是啊,就你说得对,有本事,你别吃大米呀。”依其咽下米粒,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见她面前的饭菜一点都没动,“怎么不吃啊?”
“怎么吃啊?这饭菜简直难吃到不能用难吃来形容了。”她嫌恶地看着盘子里的菜,远远地避开,仿若是洪水猛兽一般,怕它们突然间向她冲过去。“也就你,吃得那么香,你味蕾该不会坏掉了吧?”
依其停下吃饭地动作,刚挟起的一块土豆,不知道是该放回盘子里还是送进嘴巴里。“依其,你别理她。”沉琎面色如常地吃着饭,她见怪不怪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在她眼里,食堂里的饭菜都是不能吃的,要留着喂猪的,就像宿舍不是住人的,而是养猪的一样。”
“哈哈。”朱修柏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宛玲一个眼神瞪过去,他立刻闭嘴,低下头乖乖吃饭,比幼儿园的小孩子还听话。只是不停耸动的肩膀,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孙宛玲不满地瞪着他,似乎要在他的头顶上瞪出一个洞来。她微抬起头,看见一个身形小巧的女孩子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唇角勾起,一副看好戏地表情,小声对依其说,“你的情敌过来了。”
“你们好,我是安好。”女孩的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更是可爱,她对依其说:“我们见过的,我可以和你单独说一些事吗?
“单独?难道有什么不能让我们听见的吗?”孙宛玲丝毫不顾依其阻拦的眼色,满脸的兴致勃勃,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求知欲很旺盛地问道。
“不好意思,她一直都这样,不是针对你的。”依其微笑,心里却在纳闷,为什么安好会找她?她不记得和她有交集。
“呵呵,上次已经见识过了,何况,宛玲在学校里是很出名的,大家都知道。”安好不介意地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
“原来我这么有名啊……”孙宛玲感慨一句,她沉醉且肉麻的模样,让沉琎扔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
“好了,安好,我们出去聊吧。”尽管安好像孙宛玲说的那样是她的“情敌”,但依其实在讨厌不起来安好,这个女孩子,让她觉得很是单纯,也很容易让人亲近。
朵水有很多清净的地方,特别是正值吃饭的时刻,除了食堂以外,别的地方的人都很少。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她们便停了下来。依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适宜,她在等着安好先开口。
时间一时安静下来,安好突然间不知道该和依其说什么了。可能是自己还没有消除掉的几丝不甘心,让她在看见依其的时候,直觉地想和她说点什么,比如关于周亦璟的。她踟蹰半晌,手足无措,然后,自己先笑了。她笑起来,圆圆的眼睛闪烁着认真的光辉,“我也不知道和你说什么,我找你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和你说什么……嗯,反正,我挺羡慕你的。”
“啊?”依其不明所以。
安好不好意思起来,她掩饰性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脖颈,“那个,是我唐突了。”
她和她,并不熟悉,仅仅是在路上见过一次,那个时候,是周亦璟的存在,将她们两个陌生的人联系在一起,现在,这个联系不在,彼此之间流动的只有陌生和尴尬的情绪。
“其实,前一段时间,你看见我和周亦璟一直待在一起,是因为我在给他补习功课。我猜他是为了你才努力学习,虽然他没有承认,但是突然间开始努力学习一定是需要动力的,我想你就是他的动力。”
“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告诉你这些,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莫名其妙呢。”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安好听见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大石不见了,她的不甘统统放下了。就像周亦璟说过的,他只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而依其更可能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自己何必再跟着凑一起,为难他们,更为难自己。
“第一次见到周亦璟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很难喜欢上谁的,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让我都快错觉地认为,他是没有心的。”安好想起周亦璟随着班主任站在黑板面前,只写了自己的名字,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坐在了班主任指给他的座位,也就是她的身边。那般狂傲,人看着却奇异般的内敛。周亦璟,可能在他将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写在黑板上的时候,也同时写在了她的心里。
依其依旧安静地没有插话,她不想和她讨论有关周亦璟的一切,这一点上她是自私的。她不愿和周亦璟之间再插入第三个人,所以,她沉默。
安好从回想中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脸色涨红了。“我……你生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
“没有,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我生气了,而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你。”
“嗯……也没什么。哦,周亦璟说过,他顶多待到这个学期的期末。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或许,你应该问问他。那个,我不是要插手你和他的事情,我只是……只是……”
安好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越说越乱,越说越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她道声“抱歉”,踩着逃离的脚步跑远了。依其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在安好离开的一瞬间,突然间明白,这个单纯而漂亮的女孩,她是喜欢周亦璟的。周亦璟对她又是什么态度呢?依其的胸口添了一块大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