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老方!抓到了!”
远处传来郝可夫和云蔚惊喜若狂的声音,耿朝忠一愣,停下了拨动门栓的手。
本来想慢慢动作,来个打草惊蛇,将这家伙吓出去,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警觉,也许,他根本就没睡着!
耿朝忠停下动作,快步跑到了暗渠旁,两个人早就将这家伙绑了个结实,郝可夫正把周春林当成人肉沙包,狠了劲的胖揍。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嫌打得手疼,”耿朝忠一把拉住郝可夫,“带回去,十八般兵器想用哪一种都随你的便。”
周春林肿着脑袋正在苦捱,听到耿朝忠这一句话,不由得脸都青了,正要张嘴说话,耿朝忠挥手就是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周春林的下巴上,周春林白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耿朝忠蹲下身子,扳开他的下巴,开始仔细查验。
“老方,你看什么?”云蔚好奇的问道。
“看这家伙牙根里是否含了毒药,日本特务都爱吃这个。”耿朝忠头也不抬的回答。
“哦”云蔚点点头,若有所思。
“没有,”耿朝忠站了起来,“料这家伙也没勇气自杀。”
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郝可夫,说道:
“可夫,你去附近找俩小推车,我们把他弄回去。”
郝可夫正在摸着自己的脸。
生死,激愤,紧张。
过去几个小时的经历,让郝可夫根本没空去考虑脸上的伤口,现在抓到了人,他才觉得万分恼怒。
好好的一张脸,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是他的包袱。”云蔚把周春林随身携带的包袱递了过来。
“不用,”耿朝忠没有接,“带回去,大家到齐了再说。”
一个小时后,鸡鹅巷里人声鼎沸,六组的全体成员,包括外出见客的郭孝先,去码头围堵的王剑秋一行人,也都得到通知,回到了鸡鹅巷。
“这么大的案子,我怎么就没碰上!”
郭孝先跳着脚,在那里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只是出去了两个多钟头,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了人影,四处打探都搞不清楚状况,最后还是卫兵告诉他有人受了伤,他才知道情况。
本来想着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凶手,哪想到,还没等自己施展才华,凶手就已经找到了!
耿朝忠笑了笑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克成怎么样了?”
“还在睡觉,不过烧已经退下去了,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再扛上几天,估计就没事了。”郭孝先说道。
要是有事,他也不敢过来。
“走吧,先去审犯人。”耿朝忠听到胡克成没事,心也放下了大半,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周春林从小车上抬下来,运进了三层小楼。
二楼处长办公室。
“这个方途,让他去调查**,怎么又抓了个日本人回来!他是不是离了日本人就不会办事了!”
戴老板板着脸,语带埋怨,但是只要看看他眼角蕴含的笑意,就知道,戴老板的心情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现在抓到日本间谍,那可是恰逢其时啊!
日本人占据东北,全国民怨沸腾,各界民众纷纷进京抗议,南京政府和蒋委员长可谓是压力山大,这时候抓到日本间谍,一旦在报纸上公布,绝对可以让民怨缓解,让校长龙颜大悦!
“这也是个意外,本来盯的是那个疑似女共党,谁知道,那条巷子里还窝着一个日本特务!”邹正在一旁陪笑着回答。
“抓住了也好,电话局的李局长,一直都对特务处不太待见,常说有了党调处还要什么特务处,一会儿就把他请过来,让他看看特务处是不是吃干饭的!”
说完这句话,戴雨农终于憋不住了,咧开嘴“哈哈”笑了几声,又转头看向邹正:
“抓紧审,使劲挖,看看电话局里还有没有别的奸细,这回,我倒要让南京那些皮里阳秋,满口怪话的高官,知道知道我们特务处的厉害!”
邹正也笑了几声,他知道戴老板的心思。
现在特务处刚刚筹备,政府里说怪话的人很多,觉得有个党调处已经把大家搞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现在又来个特务处,也不知道这校长心里是想的些什么!
难道要效仿明末,来个东厂西厂特务治国?
不过现在真抓住了日本特务,又是在日本人侵占东三省的关键时刻,看那些人还有何话说?!
审讯室里,六组九个人,除了还躺在医院的胡克成,全部到齐。
不过,耿朝忠却没有亲自审问,而是交给了特务处的审讯室主任余永瑞,自己则和一帮人在旁观看。
余主任正指挥手下,给周春林上刑,其实周春林刚才已经说要招了,但余主任根本充耳不闻,先来一顿皮鞭炒肉再说。
“老方,为什么不自己审?”王剑秋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自己抓,自己审,天经地义,功劳也全是六组的。现在交给这个余主任算怎么一回事儿。
耿朝忠瞟了王剑秋一眼,没有说话。
这几个同学,还是缺乏历练,就算是王剑秋,都快要毕业的人了,还是看不开。
自己几个初来乍到,还想独占功劳,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
“走吧!我们几个先出去,不要耽误余主任审犯人,余主任可是刑讯专家,大家以后可得多学着点。”
耿朝忠摆摆手,站了起来。
余主任回头看了这个新来的方途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
“方组长过奖了,分内之事而已。一会儿审出来,我亲自过去给方组长一个交代。”
“好,那就有劳余主任了。”耿朝忠拱拱手,领着一帮人出了审讯室。
回到六组的教室,耿朝忠看了王剑秋一眼,开口道:
“刚才剑秋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审。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如果我想自己审,根本就不会把人带回来,外面随便找个屋子就办了事了。
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六组初来乍到,以后免不了还要跟审讯室打交道,现在有功劳不让审讯室沾光,以后我们抓的人多了,难道都要自己审?
吃亏就是占便宜,做官先做人,这道理剑秋你不会不懂吧?”
王剑秋低下了头。
耿朝忠微微一笑,继续说到:
“好了,剑秋,今天你没有合法证件,是怎么把港口封锁下来的,能跟大家说说吗?你这几个学弟,可没有你的手段。”
王剑秋精神一振,抬起头来,得意的说道:
“我今天去了码头,那河防队是警备司令部的人,根本不鸟我,我转念一想,他不鸟特务处,还能不鸟宪兵队?宪兵队可是专管军队法纪的!我当下拿出学生证,说我是宪兵科在谷正伦将军下面干活的,奉了谷正伦将军命令封锁港口,那河防队长这才重视起来,马上就下令封锁了港口。”
“干的不错!”耿朝忠点点头,又侧头看了云蔚一眼,问道:
“云蔚,你今天怎么想到,把郑股长骗过来的?”
云蔚脸上也透出几分得意,开口道: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去了电话局一看,我才发现,门口竟然有卫兵站岗,这才想起,这电话局也是保密单位,当时就想,坏了,我身上只有个学校的特别通行证,哪有什么权利要人?
所以我干脆换了个思路,就说周春林被歹徒袭击了,我是黄埔的学生,正好路过搭救,果然,那个郑股长过来慰问了!”
耿朝忠哈哈笑了一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几个同学,开口道:
“我今天去码头警所,直接就说我是党调处的,蓝皮本子一晃,谁特么知道事学生证还是特务证?
我们特务处刚刚成立,还远远比不上党调处有威慑力,大家以后完全可以挂着他们的名义办事,尤其是干一些坏事的时候”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耿朝忠也笑了几声,开口继续说道:
“干我们这行,不会撒谎,不会借势,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务!
在南京办事是如此,在外地办事更是如此!大家记住一句话,不会撒谎的特务不是一个好特务!”
众人不由得连连点头。
“不过,”耿朝忠话锋一转,“撒谎是对外,却不是队内,谁要是敢在上司面前撒谎,欺上瞒下,那就休怪家法无情!”
“明白!”
大家齐声答应。
“好了,现在该看看我们的收获了。”耿朝忠目光转向了云蔚,开口道:
“云蔚,把包袱解开,让大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