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铭微微摇头,他也不清楚。
“除了之前故意放出金珠的消息之外,我与往生阁,并无过节。”
白忆泽开口道:“不,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有没有过节,而是他们为何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我们一路走来,一路遇伏,这不正常。”
应寒歌也开口提醒道:“没错,想想我们要出发的事情,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可是圣旨却能恰到好处的下达到秦王府,这太奇怪了。”
白忆泽开口道:“会不会有奸细。”
很显然,白忆泽怀疑是黑昀或者白晓。
叶无铭叹口气道:“我之前也这样想过,最近与母妃的博弈中,我处处受制,可黑昀白晓都是自幼便跟在我身边,他们都是孤儿,没道理会听从母妃的话。而且有些事,就像你和大师兄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黑昀白晓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那母妃又怎么会提前算计你们呢?”
“除非……”白忆泽想了想开口道:“除非月贵妃,本就认识我们。”
叶无铭不明白了,她母妃一直久居深宫,怎么会认识白忆泽?
应寒歌之前还见过一面,却也只有那么一面,又如何能看出他的本体是什么呢?
想不通的问题,三人暂且放下,继续赶路,然而一路上仍旧波折重重,大大减慢了他们的速度。
几次三番被人抢了先机,三人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
眼下身边也没有黑昀和白晓了,可还是会暴露行踪,这总不能是他们三个当中有奸细吧?
三人此刻乔装躲在一个官道旁边的驿站里休息,准备第二天再上路。
用过晚饭之后,应寒歌十二分不情愿的,被白忆泽拉到了叶无铭房中。
叶无铭疑惑的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白忆泽开口道:“王爷,你的眼睛,可能有问题,让寒歌给你看看。”
叶无铭反问道:“我的眼睛?什么问题?”
应寒歌撇撇嘴,开口道:“你这双眼睛,之所以是紫色,是因为你体内有冰蚕蛊,对吗?”
叶无铭点点头。
应寒歌继续道:“不过这世上,能让双眼变成紫色的,还有另外一种蛊。”
“另外一种?”
应寒歌点点头道:“另外一种,冰蚕子母蛊。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处处受制于人,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知晓我们一切行踪一般。终于让我想到,冰蚕子母蛊有个很匪夷所思的能力,那就是如果母子二人同时中蛊,母亲携带母蛊,子女携带子蛊,那么母亲便可以通过体内的母蛊,看到子女看到的一切。”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月贵妃什么都知道了。
叶无铭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之后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和母妃都中蛊了?”
应寒歌嗤笑道:“你是中蛊者,她是下蛊人。要不她又怎么会懂得利用冰蚕蛊,看你的踪迹呢?”
没错,叶无铭知道,应寒歌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下蛊人,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母妃要对他下这种蛊?
叶无铭感觉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戳了一刀。
叶无铭平复一下心绪之后开口问道:“你能解蛊么?”
应寒歌摇头道:“如果能解蛊,相信师傅早就给你解了,又何苦为你寻找烛龙散。烛龙可是真龙,比我凶多了。”
叶无铭想了想开口道:“那我刺瞎双眼行不行?”
白忆泽和应寒歌都愣住了,行倒是行,可这牺牲太大了。
白忆泽急忙摇头道:“万万不可,王爷,你不能冲动,如果你没有了双眼,又怎么去救言姑娘呢?事情还不到最坏的一步。”
应寒歌也开口道:“何必要戳瞎,你闭着眼睛跟着我们不就行了?等什么时候我们抵达目的地了,你再睁开眼便是。虽然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有些麻烦,不过……”
后面的话应寒歌没说,不过白忆泽和叶无铭都明白的他的意思。
那就是,虽然带着叶无铭有些麻烦,不过言不之最想见到的人,一定就是叶无铭。
应寒歌没好气转身离去,白忆泽拍了拍叶无铭的肩膀,开口道:“明日我牵着你的马。”
叶无铭摇头道:“不必,踏雪自己会走!”
——
次日。
第二天三人再次上路的时候,叶无铭已经用黑色绸布蒙住了双眼,他对着坐骑踏雪吩咐的几句之后,踏雪果然乖顺的跟着白忆泽马前行,非但没有走错,连速度都不曾落下半分。
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此时此刻,已经走到了言不之和墨郁离的前面。
原因无二,就是言不之实在走的太慢了。
墨郁离看着再次坐在地上的言不之,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就算你故意拖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又何必惹我不快?”
言不之有气无力的抬头瞥了一眼墨郁离,开口道:“就算惹你不快,我也得休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怕墨郁离不信,言不之索性脱了鞋袜,让他看看脚底板的水泡,开口道:“你自己长眼睛看看,我是血肉之躯啊,一天十二个时辰,你让我走十个时辰,你这不是要娶太子妃啊,你这是要找苦力啊!”
墨郁离看向言不之粉白的小脚,心中竟是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开口道:“哪家女子像你这般不矜持。”
言不之嘴角抽了抽,开口道:“我脱个鞋袜就不矜持了?你我素不相识,你上来就要开口求娶,你这就叫矜持了?”
墨郁离没理会言不之的反驳,只弯下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随后快速的飞掠而走。
早知道她这么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抱着她跑算了,亏他心中还记着她们人类的男女大防,可落在这丫头嘴里,却变成了不矜持。
言不之被抱着一路飞掠,心中没有半点高兴,总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很简单,她确实不是那个什么紫微星啊!
只怕能墨郁离确认她的身份之后,就会像烤山鸡啊,烤兔子啊,那样把她也架在火上烤了。
——
半个月后,一路风餐露宿的言不之,总算是央求着墨郁离带她到路过的城池歇了歇脚。
二人换洗干净之后,坐在一起吃饭,墨郁离开口道:“明日我们就能回到天机宗了,到时候你若不想死,就不要乱说话。”
言不之疑惑的看向墨郁离,开口道:“这不是我想不想死的问题,而是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紫微星,到时候你母后,肯定饶不了我啊。我看你人品也不坏,若是动了恻隐之心,要不你就放了我吧!”
墨郁离哼了一声道:“你若不心怀诡计,试图逃走,我可以保下你的性命,可你若再想哄骗于我,那到时候母后想如何对你,我都不会阻拦。”
言不之撇撇嘴,心道一声:“得,这家伙中毒太深,说不通了。”
……
次日一早,墨郁离就带着言不之离开了这座城池,只是出城之后,墨郁离并没有继续往东,而是带着言不之往沿路的河流走去。
墨郁离开口道:“等下我们要走水路,路上我抱着你,你千万不要挣扎,否则不等到天机宗,你就会死了。”
言不之眨眨眼,表示不明白墨郁离的意思,坐船而已,只要她不跳船,又为何会死?
然而当墨郁离带着她走进河中之后,言不之才惊讶的发现,墨郁离口中的“走水路”就是字面意思。
他竟是要抱着她游泳啊!
不,不是游泳,是潜泳!
二人瞬间就进入了水底,言不之下意识屏息闭眼,把脸都憋红了。
墨郁离低头看了看怀中,傻乎乎的少女,撇撇嘴道:“你可以正常呼吸,但是不要乱动。”
言不之连忙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等缓过一口气之后才发现,她竟然真的能在水底自由呼吸。
不,不是在水底,而是在墨郁离吹出来的这个大大的气泡里。
言不之震惊道:“你是怎么弄出这个的?你是神仙吗?”
墨郁离晃了一下鱼尾,示意言不之看。
言不之吓得一个激灵,嘴角抽了抽道:“原……原来你是妖怪!”
“你才是妖怪呢!我是鲛人!”墨郁离没好气的说道。
言不之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每一天都有新的认知,若不是她接受能力强,眼下一定要被这条“美人鱼”吓死了吧。
言不之看了看墨郁离浅金色的鱼尾,开口道:“原来你还是一条锦鲤!”
墨郁离:“……”
墨郁离不理会言不之的胡言乱语,径自沿着河道往南海中游去,在途径海岸线的时候,墨郁离将身体下沉到水底,确保岸上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才继续前行。
等他游入深海之后,墨郁离回头看了一下岸边上站着的三个男子冷笑了一声。
那应寒歌他不认识,可是白忆泽,他从第一次见面便认出了他,有白忆泽带路,他们追到南海岸,也不奇怪。
只是……
墨郁离嗤笑一声道:“想要进天机宗,下辈子吧。”
言不之眨眨眼,疑惑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墨郁离低头看向言不之,开口岔开话题道:“天机宗在南海中心的一座山上,叫做天脊山,那里没有船,因为大家不需要,进入天机宗之后,你也不要生出逃跑的心思,因为凭借你的力量,就算能逃离宗门,也无法离开天脊山。老实一些,对你我都有好处。”
言不之撇撇嘴,点了点头。
——
天机宗。
言不之不知道自己被墨郁离抱着游了多久,因为她不知不觉的竟是睡着了。
如此心大也真是让墨郁离开了眼界的,以至于上岸之后,墨郁离都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了。
好在给墨郁离犹豫的时间没有多久,二人刚上岸,就有两个天机宗的弟子围过来,开口道:“师兄,你回来了。”
二人声音不小,瞬间将言不之惊醒了。
墨郁离将言不之放下,点点头道:“我母亲身体可好?”
弟子开口道:“宗主一切都好,只是思念师兄,师兄果然厉害竟然短短几个月就找到了紫微星。宗主一定会很开心。”
言不之嘴角抽了抽,很开心,怕是未必吧。
墨郁离也忍不住蹙眉,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错了。
墨郁离开口道:“你们带她去我的房间,我先去见见母亲。”
言不之就这样被带进了天机宗。
……
墨郁离来到天机宗的龙绡殿,承玉早就听到下人禀报,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便在这里等候。
见到墨郁离走进来,承玉满意的笑笑。
“儿臣参见母后。”在外人面前,他叫母亲叫娘亲,可私底下,他会称呼承玉为母后,因为他知道,承玉喜欢这样。
果然承玉眉开眼笑的起身,走到墨郁离面前,开口道:“算算日子,你也应该回来了,找到言不之了么?”
墨郁离点点头道:“找到了。”
承玉满意的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给墨郁离,开口道:“这个你拿着,去治好她的脸,尽量对她好一些,让她真心实意的爱上你,才能真正的帮你拿下各国。她是命定的紫微星,在权谋争斗中,必定顺风顺水。只要有了他,墨家,复国可期。”
墨郁离没有接药膏,而是开口道:“母后,言不之她的脸已经好了。”
承玉惊讶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安插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有误?”
墨郁离摇头道:“没有误,她确实被姐妹毁容了,可是她自己治好了。”
墨郁离将言不之匪夷所思的能力,和言不之自称是借尸还魂的事情一一道来。
承玉听完之后大惊失色,整张脸惨白如纸!
墨郁离见承玉这个模样,不用问也知道,那言不之一定说的是真的。
而且这件事,他的母亲也知道一二?
墨郁离开口问道:“母后,这是怎么回事?言不之说的是真的么?她真的不是原来的言不之?!”
承玉没有回答墨郁离的话,而是愤怒将茶几上的茶杯挥落在地,她怒声道:“大哥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