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副将看到叶无铭,忍不住激动的双手扣住他的双臂,上下拍了拍,开口感慨道:“小九,你没死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叶无铭微微一愣,心想这赵副将为何有此一问,难道他见过言不之了?
不等他开口询问,赵副将便说道:“言兄弟说你为了保护罗将军和他,引开了杀手,小九,你是怎么脱身的?可有受伤?”
赵副将是个糙汉子,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可他脸上表达出来情真意切的关心,却丝毫不作假。
叶无铭抿了抿嘴,心中滋味复杂。
叶无铭转头看向赵副将开口道:“我……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担心我家……嗯,我家二……”公子。
公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赵副将就急切的开口道:“没事,不用担心,我已经见过言兄弟了,言兄弟聪明着呢,按他的计划来,准没错。”
“他的计划?”叶无铭表示很疑惑。
赵副将倒豆子一般,将言不之之前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见叶无铭脸色还是又有几分不好看,赵副将连忙又开口安抚道:“你放心,今晚就是约定的时间了,还有几个时辰就到三更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进城一定能看到言兄弟。”
赵副将对言不之盲目的信任,亦或是说赵副将现在除了信任言不之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
叶无铭敷衍的点点头,可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虽然他并没有从赵副将口中听到言不之计划的细节,可那个女子十分聪慧,若是按她的计划来,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可好巧不巧的就是他之前送去一封平安信给十三,怕是这一封信要坏了言不之的计划啊。
叶无铭没办法等到三更了,他现在就想去看看。
叶无铭刚要转身走,忽然手腕一紧就被赵副将拉住了。
叶无铭回头疑惑的看向赵副将,赵副将一脸严肃认真的开口道:“小九啊莫要冲动啊!莫要冲动!言兄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到三更,城门开了才能去啊!”
叶无铭想甩开赵副将,可赵副将拽的他死死的,若是用力,只怕要将人震飞。
这样不仅会暴露自己内功深厚的事情,还会伤到人。
叶无铭有些无奈道:“你放心,我不进城,我就靠近一点,看城门开了,我回来给你报信。”
赵副将这会儿上来聪明劲儿了,说什么也不相信叶无铭。固执的不让他走。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很担心言兄弟,可是冲动之下会坏事的,小九啊,你听我给你说……”
赵副将一边拉着叶无铭往树林里走,一边滔滔不绝的安抚着。
叶无铭既头疼又无奈,只得看向暗处的白晓。
白晓挑眉一笑,从手中扔出一块小石子儿,小石子儿破空袭来,啪的一下打在了赵副将的脚踝上,不会伤到他,却刚好可以让他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唉呦!”赵副将险些跪在地上。
叶无铭连忙扶住他开口道:“赵副将,你这伤势未愈,还是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一定跟你们一起进城。”
叶无铭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了,赵副将想站起来追,可刚刚似乎扭到了脚,一时间竟是疼的站不起来。
“小九,小九,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
赵副将的声音还在身后响起,可叶无铭已经没心思去听了,他不会冲动的,可他真的十分担心自己的那封信,会害了言不之。
叶无铭一边朝着乌鹿城赶路,一边让黑昀先去打听情况,等他抵达乌鹿城北城门的时候,白晓已经带回一个让他有些震惊的消息。
“王爷,晋王和十三殿下已经带着手下人撤出乌鹿城了,今儿一早就走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封了四个城门,挖了壕沟,加筑了城墙,这是……”白晓挠着头有些不明白这十三王爷为何有此举动。
黑昀冷着脸插话道:“十三殿下竟然不听王爷的命令。”
白晓苦笑了一下,开口道:“晋王在城中,他手上戴着陛下给的信物,前来督军,十三殿下就算有心,怕是也无力吧。”
其实白晓猜测的没错,十三王爷最终还是决定退出乌鹿城,完全是因为晋王执意要离开。
究其原因,就是晋王一听到叶无铭不日即将抵达乌鹿城,就怕的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京城,他实在不想和叶无铭在战场上打照面。
黑昀蹙蹙眉,没有再继续说十三王爷的不是。
白晓指着前面被封死的大门开口道:“王爷,那大门属下看过了,巨石、泥浆、铁水,封的十分牢固,周围的城墙也是加高加厚,现在的乌鹿城固若金汤啊,眼下距离三更不足两个时辰了,要在两个时辰内把这大门打开,似乎不太容易。而且打砸城门动静如此大,说不定不等北楚开门,咱们周军就杀回来了,那些北楚士兵凭什么说他们可以三更进城啊,这似乎不大可能……”
叶无铭听到晋王他们已经离开了乌鹿城的消息,忍不住松口气,看来他那封信,并没有影响到言不之的计划。
至于如何打开城门进城……
叶无铭轻轻勾起嘴角浅笑,那个丫头,自然能打得开城门。
而且她不仅仅能打开城门,还利用周军将乌鹿城铸造的易守难攻,吃到嘴里的鸭子飞了,老十和十三,估计要怄死了。
想到这里叶无铭非但没有恼火,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言不之,还真是能时时刻刻给人带来惊喜。
白晓见叶无铭笑的灿烂,忍不住看了一眼黑昀,示意黑昀看看他家主子这是傻笑什么呢。
黑昀也觉得奇怪,可他没有白晓那么多鬼心思,叶无铭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过多揣摩主子的心思。
叶无铭开口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三更城门一定会开!”
……
三更城门会不会开,眼下言不之也有些拿不住了,因为她没想到周军驻扎的地方这么远,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若是三更回到乌鹿城,也就是她戌时中就要离开周军的军营,可戌时,只怕是很多人都还没睡,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怕是有点难啊。
言不之在军帐中来回踱步,应寒歌觉得看着有些眼晕,便出去转了转,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言不之还在来回走。
应寒歌撇撇嘴道:“白日走也就罢了,现在天都黑了,军帐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你的身影,你还这么走来走去,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坐立难安吗?”
言不之惊讶道:“有人监视我们?”
应寒歌挑眉笑道:“我们?这个词用的好!小言言,你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呦!”
言不之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道:“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今天若是不能按计划进行,若是明日那十三王爷就要命人送我们回京,那接下来,麻烦就更大了。”
应寒歌脚尖一点飞身上了言不之身后的床榻,随后闭上双眼,摆出一副要入睡的模样。
应寒歌开口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坐立不安,不如抓紧休息片刻啊,啊兮……你不睡,我可睡了。”
话音落下便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言不之忍不住腹诽,这应寒歌不知道是什么构造的,竟然说睡就睡着了。
言不之气得翻白眼,他不要脸的占了她的床,她想睡也得有个地方啊!
罢了罢了,还要指望着他的轻功赶路呢,睡就睡吧。
言不之想了想应寒歌之前说的话,走上前将烛火吹灭了,自己坐在了茶桌旁,双手托腮,一边想着今晚的计划,一边想着叶无铭此刻的去向,不知不觉中,言不之竟也伏案睡了过去。
听到言不之的呼吸声均匀而有序,应寒歌缓缓睁开的双眼,黑夜中那一双黑色的眸子映射出金黄色的光晕,仿佛深夜的猫,丛林的狼。
应寒歌坐起身,隔空一点,言不之的整个身子就软了下去,应寒歌一个闪身接住了她,反手就把她安置在了床榻上。
应寒歌环抱着双臂站在床榻旁边,居高令下的看着熟睡言不之,语气有些无奈道:“一个姑娘家,管那么多家国天下的大事有何用,也不怕操心老的快!”
应寒歌撇撇嘴,给言不之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营帐
……
可能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乌鹿城的事儿,所以即便是昏睡过去,言不之仍旧睡得不踏实,在应寒歌一个起落的颠簸之后,言不之猛地惊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言不之惊声问道。
应寒歌垂眸看了看自己怀抱中的少女,撇撇嘴道:“等你醒过来,天都亮了。”
言不之微微一愣,短暂的错愕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移动,而且是被应寒歌抱着在移动。
言不之抬头望天,发现天色还是很黑,心中想到,看来是自己睡的太沉,然后这应寒歌为了赶上三更的时间,不得不抱着自己离开。
言不之有些惭愧,刚刚要流露出几分感激的表情,就听见应寒歌开口道:“以后少吃点吧,重的跟小猪一样,小爷我胳膊都要断了。”
言不之心中那几分感激瞬间荡然无存。她磨了磨牙开口道:“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应寒歌不撒手,只说道:“抱紧了,要飞了!”
什……什么?
不等言不之疑问出口,应寒歌已经从袖子中间射出了那个铜铃索。
铜铃索砰的一下嵌入了乌鹿城的城墙上,应寒歌用力一拽,顺着铜铃索的力道,飞过了宽阔的壕沟,随后飞檐走壁,攀上了城墙。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言不之回过神来到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乌鹿城的城门楼上。
应寒歌将言不之放下,收回铜铃索,顺便擦了一下额头上薄汗。
言不之见状笑道:“啧,我是不是胖呢,还有待商榷。可你这身子骨,是真的虚啊!唉!”言不之阔步走下城门楼,留着应寒歌一个人保持擦汗的姿势僵在原地。
这丫头什么意思?是说他不行吗?!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打横抱着她小心翼翼的跑了一个多时辰,出点汗不是很正常吗?
应寒歌气得直翻白眼,很想丢下言不之不管了,却又不受控制的抬步跟了上去。
乌鹿城刚刚经历了被侵占,随后又换了主子,韩和泰为了避免麻烦,便命令整座城池宵禁,天黑之后谁都不许出门,这可大大方便了言不之。
一路从南城门跑到北城门,都没遇到阻拦,抵达北城门的时候,眼看就要三更了。
应寒歌看着言不之,开口问道:“你要怎么办?以我的功力,一下是打不开这城门的,若是反复击打,惊动了韩和泰,到时候别说开门,我们二人脱身都麻烦。”
言不之开口道,我需要水。
应寒歌疑惑:“水?”
言不之点点头四下眺望,发现旁边刚好有一处茶楼,通常茶楼后院都会有水井,言不之开口道:“我们进去取水。”
应寒歌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谢天谢地,茶楼后面果然有水井,言不之从水井里打出一桶凉水,咬了咬牙哗啦一下从头淋到脚,这般举动着实吓了应寒歌一跳。
应寒歌上前一步夺下水桶,语气难掩担忧的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疯了吗?”天气已经转凉,此刻又是深夜,这么冰冷的井水从头到脚淋下来,人会生病的。
言不之打了个哆嗦,用手擦掉脸上多余的水,开口道:“别……别担心,我……”
不等言不之把话说完,应寒歌就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往言不之身上套,一边开口怒声道:“鬼才会担心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拖累我。”
言不之避开了应寒歌的好意,见应寒歌脸色愈发难看,言不之扯开一抹笑容道:“等……等会儿再穿,走,办正事!”
言不之已经感受到自己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