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容变向之后再度朝着吴欲扑击过来。
这时吴欲鱼洄刚刚使出,招式已经用老,再无法凭着鱼洄闪现。无论是以疾速避让,还是与赵从容硬拼一记,都已经注定会败露出他的真正实力。
可惜。
吴欲从一开始,不,准确地说是从诸院长老赶到这的一开始,吴欲就记住了明武院众长老的位置,记住了王英伟的位置。
因为他知道,整个九院,没有人比王英伟更仇视赵从容,没有谁可以比王英伟更干脆更不问缘由地扑向赵从容。
所以他鱼洄后的位置就在王英伟的身旁。
面对来势汹汹的赵从容,吴欲只侧身一让,飞速地在王英伟耳边说了一句:“王师弟救我!”
王英伟想也没想,整个人猛地腾起,在空中与赵从容硬拼了一记。
只不过王英伟迎面而上的气势很凶猛,被打飞的势头却也更加凶猛。
以赵从容此时的力量,又岂是区区一个王英伟所能抵挡的。只听得一声闷响,王英伟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虽然王英伟没能将赵从容挡住,但是这一耽搁之下,已经给了吴欲足够多的时间逃跑。至少在这一击之下,赵从容再无可能逼出吴欲的实力。而赵从容再想动作,明武院的诸位长老已经纷纷拔剑相向,只待王英伟一声令下,之前的围攻之势便要再现。
赵从容虽然不惧,但是目前真凶就在眼前,他不欲再作那无谓的争斗。便往后退了一步,收起了动作,狠狠瞪了吴欲一眼。吴欲在人群中,对赵从容满是威胁的一眼,回以一个得意的轻笑。
“赵从容,好大的脾气呵。一言不合就上手,你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摆设么!”余定邦从人群中走出来,须发皆张,厉声喝道。
余定邦作为明志院院首,又是和老掌门同一辈的,即便以赵从容的放肆不羁,也要顾忌一二。毕竟实力再大,大不过一个礼字。尊师重道,是每一个拜师学艺之人骨子里的东西。整个大明自上而下都有尊师重道的传统,而郴山尤甚。
至此,赵从容以力相逼,迫得吴欲显露出真正实力的如意算盘便告彻底破灭。有明武院众人的庇护,再加上余定邦的喝止,这一计划再没有成功的可能。相反,赵从容嚣张跋扈的印象,在众人心中又加重了一层。
虽然以王英伟为首的明武院众人与赵从容之间依旧是剑拔弩张,但既然连赵从容都主动收手,他们也再没了动手的理由。在这短短的一刹,场上一度变得紧张而沉闷。
下了一早上的倾盆大雨,随着赵从容那石破天惊的一记弓拳,总算还是停住了。
大雨后的郴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升起了薄薄的白雾。经过山风一吹,纯白的雾气瞬间弥漫,笼罩了大半个山头。
自然也包括此时的雷音坪。
“起雾了。”
人群中,有人回首俯瞰,发现来时路已经完全被大雾笼罩,看也看不透、望也望不穿,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雾随风走,很快就将场上大多数人尽数包裹进去。这时人与人之间都能看到似有形似无形的淡薄水雾,恰如那飘飘渺渺的仙气,缭绕在每个人周围,若隐若现。
吴欲警惕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赵从容左右,直到这场大雾弥漫过来,将视线挡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此时的雾气还很薄,不至于将视野尽数遮蔽,依稀还能看见每一个人的身形样貌。但以吴欲的性格,断不会等到事情已经至最坏的情况后才作打算。
他要防备赵从容趁着这场大雾悄然逃走,就像四年前那般,留下个不清不楚的隐患,害得他日日提心夜夜吊胆,堤防着随时可能杀回来的赵从容。
今天事情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干干脆脆一次性彻底解决。他赵从容想走想离开郴山,可以!把李应飞是龙族、把李应飞这个龙族奸细刺杀老掌门的事情定了性,把他赵从容勾结龙族图谋不轨之事坐实后再走!
他要让赵从容永无翻身可能,永远不可能再回郴山,威胁到他的地位。他要让赵从容身败名裂,被逐出郴山!
于白曼曼的雾气中,吴欲朗声开口,声音远远外扩了出去。
“赵师兄,如今你也称量过我的实力了,可有像你说的那般可疑?”
“其实你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只是一心想要回护你的亲传弟子,包庇那个龙族的奸细,所以才被蒙蔽了双眼。”
“赵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交出李应飞那个龙族奸细,为逝者报仇雪恨,为老掌门报仇雪恨!”
吴欲这番看似和气,实则句句诛心的话一说完,周围不乏有附和的声音接连响起。
尤其是明武院院首王英伟,第一个跳出来喊道:“赵从容,交出那个龙族孽畜,我们饶你不死!”
“理是这个理。赵师兄,你说吴欲实力超然,现在你验也验过了,是不是该轮到你这边了?”
“没错,交出李应飞,看看究竟是不是龙族!”
“事关龙族大事,必须慎重以待,赵师兄勿要再偏袒。”
“赵从容,你还要什么话说?”最后开口的是明志院院首余定邦。老掌门故去之后,诸位院首长老之中就属他德高望重。他这么一开口,四下再无杂音,全部把目光转向赵从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赵从容,等待着他的答复。
看上去好像局势已经彻底倒向吴欲那边。就连站在赵从容旁边的陆无伤也咬牙切齿地盯着吴欲,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然而这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对目前的局势根本于事无补。骂完之后,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赵从容横眉冷对,静静地看着吴欲故作姿态的表演,看着王英伟们的表演,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余定邦开了口,赵从容这才施施然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
“诸位,可识得此物?”
众人看着静静躺在赵从容手心的那东西,露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
有心惊肉跳,有凝神苦思,有不明所以,还有根本没见过也没有听过的露出了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