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和舒月走到王夫人院落时,绿星虽然有些惊讶于古雅和舒月的突然来到,却也连忙将古雅和舒月迎入了屋子。
此时王夫人也没有休息,而更巧的是古敏如今天也在王夫人的院落里,古敏如也已有了自己的院落寄芙轩,今天她却还留在王夫人这儿,而且正与王夫人在下棋。
绿星将舒月和古雅引入屋子后,王夫人见两人突然到底,不免微微诧异,又向两人问道:“天已晚了,你们特地到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古敏如却仍是以前那不屑的脸色,随意地瞥了古雅一眼,讥讽道:“三姐姐当真是闲得很,这样晚了还四处乱走,也不怕天黑路滑摔了。”
王夫人回头瞪了古敏如一眼,道:“敏如!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
古雅也不生气,而是微笑道:“王叔母可不要责怪四妹妹了,也是我们造次了。今儿和大嫂嫂出来看月亮,姑嫂两人聊得兴起,不在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王夫人先让舒月和古雅坐了,又吩咐绿星去摆些茶点上来,方向古雅和舒月笑道:“闲着无事走走也好,所谓闲愁恼人,人总得要有所寄托才是。”
古雅微笑着看了看王夫人,却见王夫人脸上始终带着往常那慈祥温和的微笑,脸色并无一丝一毫的异色,倒是古敏如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似发现了什么,说道:“三姐姐,你的丫头珍珍呢?”
古雅心下一紧,却见那王夫人亦看了看舒月的丫头春罗,并没有瞧见其他丫头,王夫人似疑惑起来,道:“是了,往日总是见你到哪都带着珍珍,天这样晚上,今晚怎么不带上珍珍了?”
古雅的脸上似带着一丝无奈与感叹,说道:“别说你们不知,我也是不知珍珍上哪去了。今天我叫珍珍府外看看晓秋,珍珍这早上一去,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八成是和晓秋关系好,被晓秋拉着不愿回来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又似想起了什么,向古雅说道:“我也知道你向来疼着那些下人们,可是到底是丫头下人,主子们喜欢丫头归喜欢,可是却万万不得放纵丫头们。听你这样说,那珍珍倒是擅自出府,加夜不归宿了,这样不守规矩到底不好,日后每个丫头们都这样,这府里还成什么样子?”
王夫人的意思是珍珍擅自不归,理应受罚。王夫人说着又看向静坐在一边喝茶的舒月,向舒月问道:“你说是不是?月儿。”
舒月喝了口茶,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叔母说得极是。我本也是这样觉得的,不过想着珍珍这丫头现在到底是雅妹妹房里的,我也不好去管珍珍,不然倒是会被别人说我权欲薰了心,我想雅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想来雅妹妹自己心里有计较,也就没有说些什么了。”
舒月的言外之意是珍珍是古雅的丫头,古雅要怎么管丫头,自有古雅的主意,这王夫人说这话便是多管闲事。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一眼舒月那沉稳宁和的脸庞,心里倒是微微一叹,好厉害的一张嘴。
古敏如听了这话,脸上似有不满之色,不服气地向舒月道:“大嫂嫂,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母亲多管闲事了?”
“敏如!”王夫人连忙喝止道。
舒月又道:“敏如妹妹不可要多心,我不会说话,还请敏如妹妹多体谅些。”
这时一边的古雅又开了口,她看着棋桌上的摆着的棋,又瞧了瞧王夫人和古敏如,便笑道:“我们就不要说我那不知事的丫头了,等珍珍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对了,叔母,你和四妹妹在下棋吗?”
“敏如闲着无聊,就拉着我来走棋。反正闲来无事,下下棋也好。”王夫人也看了看一边桌上的棋,又看了看古雅,微笑着问道,“雅儿,你可会下棋?”
古雅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
王夫人似来了兴致,道:“既如此,雅儿,我们来下一局如何?”
古雅笑道:“雅儿棋艺粗浅,还望叔母让一让。”
王夫人道:“你过谦了。”
说罢两人便起身走到那边的棋桌边,桌上摆着的一副紫檀木制成的象棋,王夫人和古雅隔着棋盘而坐在,两人重新摆着子,一面摆一面说着话,舒月和古敏如亦走到那棋桌边看着两人下棋,绿星又给舒月和古敏如搬了凳子来。两人就围着看棋。
棋摆好后,王夫人向古雅说道:“雅儿,你先动子吧。”
古雅摇了摇头,向王夫人说道:“叔母既是长辈,雅儿又怎敢走在叔母的前面?还是叔母先下吧。”
王夫人微笑道:“棋是棋,人是人,下棋的时候只有输赢之分,没有长幼之分。你先吧。”
古雅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地深深看了王夫人一眼,缓缓道:“雅儿其实并不喜欢这输输赢赢的,有时间雅儿觉得这输得伤心,赢得残忍,不若无输无赢,和和平平的,难道不好吗?”
古雅的意思是暗示着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在府里生活,并不想和别人斗来斗去。这也是给王夫人一个暗中的警告,她现在并不想与王夫人为敌,若珍珍的事情果真与王夫人有关,只希望王夫人将人还给古雅,自此两人和平相处。
王夫人知道古雅这话中的深意,王夫人却也不道破,只是微笑道:“下棋若无输无赢,那便不是下棋了。人既然制造了这棋,便是让我们来斗争厮杀的。我们既然已站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已没有选择了。”
王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拿起棋盘上的“炮”,将那“炮”由二移至五,说道:“就如我的‘炮’已移到中心了,你若不采取行为,我的‘炮’就威胁着你的‘卒’,你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就不得不想法子防住我的子。不喜欢输与赢的人,就不应该坐在棋盘前。”
王夫人这话说得极有深意,古雅心里微微一紧,王夫人的意思表面上是说下棋定要分个胜负,而且里面有要与古雅为敌的意思。从王夫人的这话里古雅隐隐可以感觉到,珍珍,就在王夫人手上!
棋,本就是要拼输与赢的。王夫人的话虽然犀利了些,可是却很在理。
然而……
王夫人已先下子,现在该了古雅了。古雅伸出纤纤玉手,执起了她的“马”,由八的位置上进至七,以守着那颗“卒”,然后抬眼看了看王夫人微笑着的脸,说道:“叔母的话极对,然而雅儿亦有自己的下棋方式。”
王夫人“哦”了一声,却也微笑不语,将第三列的卒上移一格,说道:“那我倒要想看一看,你的下棋方式。”
两人说这样一面闲说着,一面下起子来。王夫人主攻,而古雅主守,古雅一直在守,王夫人看得出古雅有许多的机会反攻为守,但古雅终于没有攻。
结果一旦王夫人除去古雅的子,古雅有总方法吃去王夫人相应的子,这棋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的模式。
“棋可不是这样下的,只守不攻,处于被动的位置,会吃亏的。”王夫人将她的车移到古雅的马前,将那古雅的马逼上绝路,势必要吃下古雅的马。
“我对棋盘上的每一个子都很喜欢,都不忍心它们牺牲掉,无论是你的子还是我的子,都很珍贵。”古雅说着,又将她的“炮”冲入王夫人的棋里,说道,“将军。”
王夫人一怔,因着古雅一直在守,她也没有料到这里还留着这样一手,她一看棋局,暗叹不好。到底输了古雅一着,只得将她帅上的士移下来。而古雅又将她的炮移开,隔着一个边卒守住她的那匹死马,而之前她的炮后本就有一个车,如此一来,古雅道:“将。”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这招“抽将”本可以除去王夫人的车,然而古雅却没有趁势杀车保马,而是选择保住直接以炮保马。
王夫人道:“下棋可不能如此心慈手软,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舒月和古敏如都略懂棋术,也能看懂他们的棋势,只是没有古雅精通罢了。这一局下来,最后是个和棋,无输无赢。
一盘棋下来,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古雅说道:“棋虽是平局,不过论棋技,输的是我,论目的,输的确是你。”
古雅脸色微微一变。
却见王夫人看着这局残棋,说道:“你虽然已保证了这局棋是和棋,可是你说过,你很喜欢这些棋子,也想保住这些棋子,可是一局下来,你的棋子已牺牲殆尽了。你的棋子越是珍贵,我的赢面就越大。”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执起那枚刚刚被王夫人吃掉的古雅的“车”,缓缓说道:“你看,为了你的那局和棋,你的‘车’已被我吃了。那么你的‘车’,是不是很珍贵?”
古雅的心猛然一跳,脸色微微泛白,手也不禁一颤。王夫人所说的“车”,其实就是暗指她的珍珍现在已在王夫人手上,而且听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已下定了决心与古雅过不去!
她该怎么办?
舒月见气氛已有些不对了,连忙打圆场,笑道:“一场游戏罢了,我看叔母和三妹妹的棋艺都极好的,若是我,只怕三两下就被击败了。”
王夫人笑了笑,道:“也是,一局棋罢了,何必较真。”
说着王夫人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道:“天色也已不早了,零星小筑和桦南院离这里也有些距离,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古雅勉强镇定下来,向王夫人微笑道:“叔母说得是,那么雅儿便先告辞了。”
说罢古雅便起身,和舒月一起离开了这屋子里,舒月也有些不放心古雅,便先和春罗一起将古雅送到零星小筑,春罗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而舒月和古雅刚在后面慢慢来地走着。
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王夫人的那番话始终如一个重锤击在古雅的心头,让古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舒月见古雅脸色不太好,不由地问道:“雅儿,你没事吧?”
古雅摇了摇头。
舒月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叔母的态度,当真叫人摸不准,我瞧着叔母说的那番话怪寒人的,听得我极不自在。
古雅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这王夫人当真是打算和古雅斗下去吗?她以前从未不知道,王夫人竟是心机这样深的人,果然沉默的人一旦疯狂起来,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珍珍现在怎么样了。
古雅略一沉思,心里便有了计较,向舒月说道:“大嫂嫂,珍珍的事情怕只有我亲自去一趟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