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鸢不明白,为何毕霖要和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不过他也不讨厌这个小霖哥哥,甚至还很喜欢,他会陪着自己玩。
他可不像那一帮大人,没事都喜欢坐着,不是坐着还是坐着,聚在一起就是坐着说话,说不完的话。毕霖会陪着他打球。这点很重要。
所以止鸢就欢乐起来,雀跃道:好呀,好呀,他真的要在我们家住下,妈妈,这太好了。他可以陪我去打球,去打篮球。
蝴蝶拽着他的手,以免他过分高兴冲撞到路人,说:好了,别疯了,人家来做客,你可不许为了自己想打球,一直缠着他,这点妈妈现在和你说清楚了。他马上要参加考试了,所以你不许烦他。
止鸢奇怪问道:小霖哥哥不是已经工作了吗?怎么还要考试?
蝴蝶耐心地解释:所以啊,你看,不见得工作了就不需要学习了?对不对?工作了照样还是要不断学习,不断考试。所以你现在学习和考试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止鸢嘟着嘴说:我什么时候抱怨过学习和考试了?
蝴蝶看了他一眼,说:给你安排功课时,你那种抱怨的态度,难道忘记了?
止鸢觉得有必要纠正妈妈这种误解,一本正经你地说:妈妈,你这话说得不对。
蝴蝶失笑了,说:哦,哪里不对了?
止鸢说:我其实从来不抱怨学习,我也挺喜欢学习的,只是你有时候说话会不算数。
蝴蝶呵呵一笑,说:我又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止鸢说:妈妈,你总是会不断布置功课,明明说好了默写一页的单词,我默写出来后,你又说再写半页,你总是不断会增加。本来说写好了,就可以玩了,到后来,根本就没时间玩。这不是说话不算数了?
蝴蝶有些强词夺理起来,说:多写点难道不对了?人家小朋友都在那里拼命学习,你在外面又不上补习班,自己若不加倍努力,怎么能赶上别的小朋友?
止鸢说:妈妈,我哪里比别的同学差了?我这次考试——
蝴蝶打断了,说:好了好了,就这次考了好些,就成你的法宝了,没事就拿出来提一下。
止鸢喃喃自语:难道不是吗?
一进门看见毕霖,止鸢立刻张开了双臂,抱住了他的大腿,亲昵地叫了声:小霖哥哥!
忽然那么亲热的样子,让毕霖生生有些措手不及,呆愣愣,傻笑着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素来很喜欢止鸢,因为止鸢的确也很讨人喜爱,但是总的来说也不是很熟,但是止鸢今天的表现倒是很出乎他意料,他居然对自己那么亲热,心头忽然感觉热乎乎的。
蝴蝶笑了一下,说:这孩子,就是这样,好了,别这么使劲抱着小霖哥哥了,你看,小霖哥哥脸都红了,你把人家都抱得不好意思了。
的确,也不知道为什么,毕霖被他这样紧紧抱着双腿,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这里。
止鸢天性和谁都热络,只要是他喜欢的人,都异常热络,若是他瞅着不顺眼的,根本就不会理你一下。就算是你讨好他,他也不会卖你的帐。但是他一旦喜欢你,就会表现的毫无保留。
他总算是松开了毕霖的双腿,都来不及去洗手洗脸喝水,就一直拉着他,不停问这问那,一副样子倒像个老人一样在盘问,还很絮叨。
毕霖笑脸应对,耐心地解答。
蝴蝶在一边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这个小话痨,一旦给他找到机会,他会喋喋不休说个没玩,蝴蝶就说:够了,止鸢,你话也太多,全是废话。回到家不是让你一直说废话的。到现在为止,手也没洗,脸也没擦,你看你身上,校服才穿了两天,怎么后背都有个那么深的笔痕了?
止鸢立刻想扭头看,扭了半天也看不见,拉开拉链干脆脱下了校服,果然,后背这里一道长长的笔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划上去的。
说道:妈妈,我也不知道。
蝴蝶看了眼,心里没好气,每次洗他的衣服可是费劲的事,偏偏他们学校的校服还是白色系列的,白色好看是好看,衬着他的小脸蛋晶莹剔透,但是白色委实太容易脏了。本来孩子穿衣服就不太注意,学校又本是个极脏的地方,所以基本上洗干净穿上没两天,就成灰色的了。
每个从学校跑出来的学生,一个个看上去都灰不溜秋,脏兮兮的样子。
蝴蝶说:好了,别看了,脱下来吧,肯定是哪个小朋友干的。
止鸢就这会子已经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就是后面坐着的那个男生,就说:妈妈,应该是我后面坐的着的同学。
蝴蝶说:你又没看见,也不能硬说人家。算了,脱下来呆会我洗洗看。
止鸢不声不响脱下了校服,然后又跑到卧室去换别的衣服了。
毕霖就插着手看着。
就在蝴蝶忙着晚饭的时候,止鸢就缠着毕霖陪他玩游戏,他最近学校学了种新的游戏方法,就一定要教毕霖然后两个人比赛。
蝴蝶当中说了几次,她怕毕霖会嫌止鸢纠缠不清,但毕霖也是真心愿意陪着他玩,蝴蝶也就不再言语什么。
晚饭既然多了一个人吃,蝴蝶又多加了条蒸的剁椒鱼肚。一个糖醋排骨,是止鸢喜欢的。一个海带菌菇汤,一个地三鲜,算是特意招待他这个东北小伙子的,还有一个蒜香四季豆。两荤两素一个汤,看着铺满了整个小桌面。
三碗香喷喷的东北大米饭,齐齐摆上桌。蝴蝶就叫着止鸢和毕霖来吃饭。
毕霖看着一桌子的菜,虽说都是家常菜,但是却感觉格外有食欲。不但格外有食欲,还格外的亲切。就坐在蝴蝶的身边,他感觉心头荡漾着一种奇特的温情,是语言无法表述的。
蝴蝶自以为弄了不算少的菜,平时她都没这么勤快。
和止鸢两个有时候实在偷懒,就搞点面条,就像她记忆中爸爸工作晚了,回到家就搞些菜汤面那样把所有的菜,无论荤素一勺烩扔进面汤里。
蝴蝶的记忆中,她几乎就是吃着爸爸的这种特殊风格的面条长大的。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否喜欢,但是轮到自己当妈妈时,就会情不自禁把幼时的记忆照搬翻出,一样不变地做给自己的儿子吃。
很多孩子都会说,记忆中妈妈的菜是最好吃的。
其实,他不明白的是,因为妈妈的菜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记忆。而他的味蕾意识,就是被妈妈的第一道菜激发的。这种效应,是非常敏感而强烈的。
那个口味无论好坏,一旦进入记忆模式,就会被无形美化,变成你最动人的回忆。而回忆通常让人留恋。
若是你一开始就是吃肯德基大叔的炸鸡,或许等你长大了,说不定都会觉得那个大叔的炸鸡是最好吃的。
让蝴蝶没想到的是,这些菜一扫而光,简直吃的连碗都几乎不用洗了。所有的菜,汤,连汤汁都被喝得个一干二净。
然后止鸢和毕霖都因为吃得过分饱足,坐在那里有些懒洋洋的傻笑。
蝴蝶忽然感觉到了某种成就感。毕生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厨艺这样深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