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蝴蝶听到那档子糗事,方芸也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的笑容不再似往昔那般憨厚爽朗,而是显得意味悠长,甚至有些随声附和的味道。
蝴蝶倒是真的很憨厚的在笑,咯咯笑了好长时间,忽然发觉方芸的注意力有些转移,也就一个人默默收住了笑容。
方芸说:住久了,就想外面去走走,散散心。你哪?如今好不好?止鸢上学了?
蝴蝶叹了口气说:我如今就像他的老保姆一样,整天围着他团团转。
方芸说:谁不都是这样?我也是啊。
蝴蝶说:你身边好歹还有个妈妈,我身边啥也没有。还有啊,我看你经常晒出来自己做的美食的照片,看着真是好诱人。
方芸说:是啊,有吗?你也在看?哈哈,我也是发着玩,主要是做给女儿吃,外面的东西不**全,你不知道,一个蛋糕里要放多少添加剂,多少防腐剂,很不放心。泽曦她偏又特别喜欢吃那些东西,所以我就自己做了。
蝴蝶说:我知道你如今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看到那些东西,我真的以为是甜品店里的成品。看的我每次都流口水。止鸢总是说,方芸阿姨太厉害了,妈妈你什么时候也能做出这些好吃的?我就说,我啊?直接给你一颗青菜。哈哈。
方芸说:其实你也能的,只不过我比较愿意尝试而已。而你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罢了。
蝴蝶说:我不行,我比较懒,这点我承认。看你微信上的照片,我也就望梅止渴了,不过说真的,你可以开个栏目了放到网上,不就成了美食主播网红了。
方芸说:哦,那个不行,我也看过,再说,我纯粹就是一种兴趣,也不是天天做,泽曦想吃了,我就做些。早知道你也喜欢,我今天就该带点新作的蝴蝶酥来给你们家止鸢尝尝的。
蝴蝶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你都会做蝴蝶酥了?
方芸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蝴蝶酥其实很简单,蛋糕房里的那些东西,我都会,哪天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蝴蝶舔了下舌头,说:那好呀。
蝴蝶眼珠转了转,看见方芸虽然在和自己说话,但是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时不时会有意无意瞥一眼手机,所以蝴蝶就说:你在等电话?
方芸一愣,随即说:哦,没有,我和我老公在说话。
蝴蝶想了想,嗯,除了和自己老公,估计和别人也不会聊成这种心态,完全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嘛。
蝴蝶说:怎么了?有事吗?
方芸若有所思地说:没事,只是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蝴蝶忍不住想吼,不过克制住了,依旧保持着优雅迷人的微笑,这种事见鬼的事,也是没办法。不过蝴蝶真的很不明白,她不是才刚刚出来没多久,怎么就催着回家了?
蝴蝶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如果真的有事,你就回去吧。
方芸看了眼蝴蝶,摇头说:真的没事,他问我晚饭吃什么?我告诉他了,晚饭我都已经做好,在冰箱里,拿出来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了。
蝴蝶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能想象,她老公有多依赖方芸?她就出来那么一次,难道他自己就不能解决一顿晚饭了?这世上的男人,还真是叫绝!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在方芸面前说,因为她也知道,方芸从和她老公结婚的第一天起,他们就过着这样一种婚姻模式。
她老公属于家里什么都不动手的那种丈夫,不洗一个碗,不做一顿饭,不擦一下地板,甚至连泽曦出生到抚育,方芸全权承包了一切。方芸也甘于这样。
就算是垃圾堆到了他面前,他照样会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自顾着自己看电脑或者看电视上的球赛。
这是什么样一种婚姻生活?这个男人在这个婚姻生活中到底起了一个什么样的角儿?
蝴蝶如今不愿去方芸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先生总是躲躲闪闪,完全不像一个男主人那样慷慨豪爽,那种猥琐退避的样子,让蝴蝶都感觉浑身不自在。而且他似乎还很害怕自己家里的某种隐蔽的危机被外人窥探出来。他更愿意把一切都掩盖掉,隐藏掉。
蝴蝶不明白的是,方芸因何能忍耐到今天?
换了蝴蝶的话,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在蝴蝶的世界里,男人可不是一个废物的概念,就算你是个博士,但也不能容忍是个生活认知度为零的废物。
但是,方芸那时还没结婚时,说起她这个未来的博士生丈夫就一脸期待和崇拜,她也坦言,自己愿意当一个贤妻良母,照顾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这是一种幸福。
这是一种幸福吗?
蝴蝶暗暗观察着方芸,如今她对于这段婚姻的反应越来越钝化了,麻痹了。至于是不是幸福,她可能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这个丈夫,倒真的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推卸掉的责任了。
很多女人,会意识不到,其实丈夫并非是你的依靠,而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他的人就是你的责任。
方芸说:他又说,他不想吃鱼,所以我就说,不想吃鱼的话,那你就自己出去买个烤鸭吧。他有些不高兴了,就问我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回家,要让他自己出去买烤鸭。我就说,楼下隔壁菜场就有家烤鸭店,平时吃的烤鸭都是在那里买的,下了楼左边没几步就到了。
他就有些不耐烦了,说,行行行,你乐去吧,女儿怎么办?晚上你什么时候回家辅导功课?她不做功课我可不管。我说,泽曦功课不用你管,她自己会做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又说,行了,烦死了,我不回家吃饭了。谁想去买烤鸭?……
蝴蝶听得哑口无言,简直完全震惊了。
半天,才唯唯诺诺地问道:要不要紧啊?
她想着:若是因为方芸和自己吃饭,引起他们夫妻关系不睦,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心里忽然忐忑不安起来。坐着有些犹犹豫豫,但是满桌子的东西都还没怎么吃,也不能马上就走?还真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蝴蝶哪里知道方芸家里还有这种情况?
在蝴蝶眼里,只要摆脱了止鸢,就天下太平,当然摆脱止鸢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送到高若涵这里。没想到,若是家里还有个男人也会这样成为绊脚石,这种生活自由何在?
方芸说完,倒是没什么,也没察觉出蝴蝶有些如坐针毡的意思。
可能这种状态对她来说已经习以自然,反而处之坦然了,她夹了好些菜,边吃边说:你也别见怪,这就是我刚才一直在手机上和他的对话。所以没顾上和你说话,你肯定看我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个人,哎,怎么说,不用理他,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好不容易才见次面,平时我天天在家做饭,他也不见得会感谢我一句。再说,我都做好了,摆在那里。
蝴蝶吃着牛肉,却不觉肥美,反而说不出的生柴,真有点嚼蜡的味道。不过方芸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囫囵听着。
方芸忽然莞尔一笑,说:无极,你先生好些了没?
蝴蝶说:不知道,谁知道。他哥哥说情况趋于稳定。
方芸长长叹了口气,说:你应该去看看的。
蝴蝶揪然起来说:再说吧,眼下也没时间。
两人沉默了一下,方芸忽然又叹了口气,显得很忧伤,很纠结,淡淡说:无极,今天找你出来,我的确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近来不知道为何,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反正觉得很不安,我想问问你,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蝴蝶一听,莫名其妙也跟着心里就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