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从进门的一刹那开始,袁玫就像芊芊一样,在灵敏地搜寻家里有无陌生人,陌生女人的气息。
但是,事实不知道是让她失望,还是高兴,家里什么别的气息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任何一样有关女人的东西。她去洗衣房的目的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女人换下来的东西。但是没有。
洗衣机里只有潜水鸟昨晚洗澡后换下来的一件白色衬衫,一条白色内裤,和一双黑色棉袜。
这三样东西,她甚是认真地反复洗了好一会儿。
她做饭这会儿,脑子里还在念叨着这事,做着做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忙忙地把手擦干净,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潜水鸟的卧室,打开衣柜看了看,又拉开每个抽屉仔细而小心地翻了翻,结果自然很让她失望,除了儿子的东西外,根本就没有发现一样可以产生疑问的东西。
她自问道:难道那个女人就没来过?
因为心里有事,做事时不免心不在焉,常常一会儿做做,一会儿有些自言自语地出神。在厨房里站着会莫名其妙地发呆,或是恍然又猛醒,跑出厨房,到另一个地方去翻翻看看,像只老鼠一样东钻西钻的。
最后搜遍了所有房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算是死心了。却发现饭几乎没做好,东西都忙得半吊子,而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今天一整天其实自己别说晚饭,中饭都没好好吃过一口。
好不容易给自己胡乱下了碗面条,找辣酱又找了半天,总算安稳地坐下来吃面了,忽然听见咔哒一声开门声,随即就听见了熟悉的狗吠声。门开了,潜水鸟拉着芊芊进了房间。
潜水鸟因为知道今天妈妈来了魔都,有心避开所以说公司加班,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妈妈那么大老远坐车来,自己未免不像话。所以还是尽快交代完手上的事情,带着芊芊回家了。
门一开,芊芊早就察觉出家里来人了,也察觉出是谁了,它兴奋地一阵狂吠,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但还是很尽地主之谊地表现出了它的慷慨热情。
但是袁玫却在那里一皱眉,说:疏影,你拉好它,它这乱蹦跶,看的我头晕。别让它的狗毛飞到我的面里。我今天还啥也没吃哪。
潜水鸟兀自一笑,没言语,拉着甚是兴奋的芊芊到客厅里去,并呵斥它:芊芊,坐好,听见没有?不许乱动,坐好。乖,好孩子!
芊芊伸着舌头坐在那里看着潜水鸟,潜水鸟很满意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还用一根手指做了一个指令的动作,表示:安静!
芊芊抬着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但是很安静地坐在了那里。
潜水鸟返回到厨房,在妈妈面前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吃面,说:你怎么才吃面?都几点了?你在忙什么?
袁玫一边呼噜呼噜吃面,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唔,之前帮着打扫了一下房间,还洗了你的衣服,所以才吃面。
潜水鸟有些哭笑不得。他一直让她不用再管他的事,到这里来也不用干什么家务,更不用她帮他洗衣服。这一切他都已经习惯自己解决。
他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的那一天开始,所有关于自己的家务就已经习惯自己做了。昨晚因为回来晚了,所以换下来的衣服他没有及时洗掉,而那件衬衫一般他都会第二天送到洗衣店去洗熨的。但是今天早晨有些匆忙又忘记了。
至于打扫房间,每周都有固定的人会来做的。
没想到,妈妈居然都自己洗掉了。
但是,这些生活理念,袁玫从来都不会接受。她一贯固有的思想就是:儿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儿子现在要经营一家公司,已经很忙碌了,我这个当妈自然要能干掉些,就是些。
潜水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在这里陷入了沉默。
儿子的这种沉默模式,袁玫也早就习以为常。大抵他们两个在一起时,要不就是为了某事争吵,要不就是这样沉默。
过了会儿,袁玫有些憋不住了,瞟了眼儿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孩子自小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小时候觉得挺乖,长大后才知道这叫闷。有时候觉得挺好,但有时候还真有点让人受不了。但是无论你受得了还是受不了,他就这副德行,如今路转山回事业有成了,但是那脾气一点都没改变。
她说:孩子哪?
潜水鸟哑然失笑,回答道:你就是为了孩子,这样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袁玫很快就吃完了面,她实在是饿了,边吃边有些懊恼,走的太匆忙,忘记把那新做的腊味带过来了,不然蒸一蒸再配上这小面,可就绝了。刚才她也翻了儿子的冰箱,里面没有腊味这类的食物。
不想那么多了,她说道:那是自然,不然我那么大老远的坐了一整天的车,坐的我腰酸背痛的是为什么?不就是想看看这个意外天降的孙子吗?
潜水鸟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无声息放在她面前,她便拿起来喝了口。
潜水鸟有些闷闷地说:他在他妈妈那里。怎么会在这里?
袁玫放下茶杯,看着潜水鸟,说: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潜水鸟说:我见到她了,她亲口对我说的。
袁玫心里的疑团就更大了,那种疑心也更重了,甚至觉得这生生就是个骗局,知道儿子如今发迹了,就来骗钱了。于是说:你就相信了?
潜水鸟抬起疑惑的眼睛,看着一脸正色的母亲,有些茫然说:是啊,怎么不信?
袁玫冷笑了一下,说:说你单纯,你还不承认。说你着了这个女人的魔,你就更不承认了。不知道你的书都是怎么念的,这些年的阅历都是怎么来的。儿子啊,这世间人心叵测,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