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冷清荷正和李濛濛坐在屋外的露天咖啡吧里喝茶,说着话,忽然看见了杜鸥的车驶进了商业街。汽车在一株树苗边停下,杜鸥打开车门,阳光灿烂地走了出来。
汽车一拐进街区,冷清荷第一时间就瞥见了,并认出了这是杜鸥的车。
她有些意外:他倒是许久不来了。今儿个怎么电话都没一个忽然就跑过来了?
杜鸥的确许久没有来看冷清荷了,也不到她这里儿过夜,好像真的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我很忙。
杜鸥一向很忙,这点冷清荷从不怀疑,这些年和杜鸥一起生活,她知道他背后有个工作狂的父亲和董事长,在这样的人手下工作,不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冷清荷已经适应了,或者说习惯了杜鸥的忙碌。他只要一忙碌就会失踪,有时几天,有时一个礼拜。不过不用担心,他忙碌好了,自然就会自己出现。
照样是活奔乱跳,喜笑颜开的杜鸥,喜欢和她开玩笑,喜欢玩各种情趣游戏,喜欢把她逗了不开心,但是立刻又死乞白赖讨好她求她宽恕的杜鸥。
冷清荷很难说清楚杜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他有着很深的心机,一脸严肃的时候给人感觉不是一般的老成,甚至有些阴险。但是有时候却又显得如此的天真烂漫,好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若是他提出了某个要求被冷清荷拒绝,他就会忽然躺倒地上和冷清荷耍赖,让你完全哭笑不得,那巴巴可怜的小眼神又让你不得不心软。
这些年他们之间没少闹分手,冷清荷也不止一次发狠话说要离开他,从此撂开手,回去!
每次杜鸥就会像个无理取闹的坏小孩,尽情地发臭脾气,搞得冷清荷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一旦她若真的生气了,他又变得极其敏感害怕,瞪大眼睛,会跪在她面前,抱住她双腿苦苦求饶,说若是她走了,他就去死。
让她最终软下心来。这种游戏几乎都快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有时候冷清荷的确感到很心焦,疲惫,但是她知道她若真的一走了之,他就真的会去死。
某种程度而言,冷清荷觉得杜鸥是个有着双重性格的人。
之所以有着这样的性格,冷清荷觉得这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他渴望自在纯真的生活,但现实总是考验着人性。
不过无论他在外人面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在她面前却是脆弱的,单纯的,甚至可以说是卑微的,极端的。无论他是什么样一个人,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对自己的爱是真实的,绝对的,毫无保留的。
就因为这一点,冷清荷就这样痴痴呆呆和他过到了现在。杜鸥比自己大四岁,即使这样她也到了大多数女孩子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些人都已经有孩子了。但是杜鸥在方面讳莫如深。
有时候冷清荷也觉得很茫然,甚至有些看不到出路的渺茫。她会有错觉,杜鸥不会和自己结婚,他们不过是怀揣着一个美好的梦想,但仅仅是梦想,他们终有一天走不到最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错觉恍恍惚惚会变得越来越真切。
想到这里,她就很彷徨伤感甚至隐隐恐惧。她不明白,明明他们彼此相爱,为什么就不能走到那一步?到底是什么原因横亘在当中?但是每次说到这个症结点时,杜鸥忽然间从孩子变成了一个隐晦莫测的人,眼神会瞬间飘忽到某个遥远的地方,连笑容都戛然僵硬在脸上,那神情像是被一片阴云掩盖了。很是恐怖。
开店这件事,冷清荷还有别的用意。一方面是她由来已久的愿望。另一方面她觉得也是种手段,可以把我们两个栓在一起的一个手段。
因为有了这家店,我们之间总算是有了个契约。既然你不能马上和我结婚,那么至少我们如今彼此之间并非什么都没有。我们共同有个店,这就是一种约束。约束住了你和我。
所以,在决定买下店面时,的确是冷清荷提出:用我的名义买吧。
杜鸥当时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说。
话一出口,看到杜鸥这副表情,冷清荷的确有些后悔,有些怯懦,几乎立刻想要退缩放弃。但是想到自己和他的未来,还是鼓足了勇气坚持自己的这个提议。
那天杜鸥的眼神是值得回味的,他看她时很复杂很冰冷,似乎以前并没有看清她,忽然一瞬间意识到她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冷清荷内心不又长叹一声:自己这也是不得已。
她不想多解释,因为杜鸥只是略一沉吟,然后就二话没说答应了她这个提议。很快,合同上就落下了冷清荷的名字。
冷清荷心里默默想到:阿杜啊阿杜,你要明白,我并非看中你的钱,而是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有什么共同的东西来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你可明白?你不和我结婚,也不想和我有个孩子,那么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