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休息日,身边早就没有了潜水鸟的身躯。不知为何,她浑身有点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总之有点懒怠,赖着就不想起床,躺着发呆。
她隐约听见潜水鸟在外面接个电话,似乎很长的一个电话,不过很快自己又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那里一直推她,直到把她推醒,她勉强睁开双眼,看见潜水鸟笑嘻嘻地趴在她面前,说:别睡了都快中午了。再睡都迷糊了。
蝴蝶呢喃说了句:都中午了?
潜水鸟说:你看看,外面天气那么好,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好吗?
蝴蝶懒懒地看着他,有些未醒透的呆愣,说:看什么电影?
潜水鸟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说:这么好的天气,出去走走,有什么就看什么吧。
他硬是把蝴蝶从床上给弄醒了,蝴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刚才一直听到你在打电话。
潜水鸟云淡风轻地说: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蝴蝶一听猛然想起,是啊,都年底了,快过年了。
但是那边潜水鸟淡淡说:我想着前阵子刚回去过,就不想回去,不过我妈好像有些不高兴。
蝴蝶立刻说:你应该回去一趟的,这过年那么重要的节日,怎么能不回去?
蝴蝶依稀感觉自己可以过阵子单独的生活,很是来劲。
潜水鸟忽然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有点漠然的神情看着她,口气依旧很是平稳,缓缓说:你也希望我回去?
蝴蝶一语凝噎。
那天蝴蝶回到自己的家,立刻恢复了以前的生活状态。
和潜水鸟这些日子的生活,让她的胃整日感觉很充盈,都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不少。
潜水鸟虽然没有范凡那么夸张,但是他喜欢荤食,无论是外面吃,还是自己做,基本都是荤菜。蝴蝶又不好说自己喜欢吃生的,所以这些时日随着他,吃的甚是无奈。
如今,她自己独食,毫不犹豫恢复了往昔的嗜好,黄瓜生啃,彩椒苹果醋一拌,小米粥熬点,基本连肉都全免了。
吃了几天,感觉甚是舒畅,好像肠胃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负担,整个人又重新有飘的感觉了。
休息天,下午难得清静,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那本买了许久未动的书,终于可以有时间拿出来翻看,翻看。书的名字叫《汉语诗律学》,剖析古代诗词的平上去入,以及对仗工整等等,概而言之,就是教你如何作诗。
蝴蝶虽然在大学时也算是专业学过这些,但是毕竟还是皮毛。
作诗就是这样,即使你学了这些规则条框,但是和真正学写诗完全是两码子事情。这本书里一边讲规则,一边列用很多名人的诗句,《红楼梦》里其实林黛玉就讲了很清楚,你肚子里没有点诗歌的积累,那如何能作诗?
胸无成竹,如何画竹?
心无点墨,如何成书?
高若涵当年也写过很多诗歌,不过现代人不再讲究什么韵律对仗工整之类的条条框框,古人严谨起来,每个字都有讲究。
但如今,总之,写诗不再受那么多的桎梏,随心所欲,拈来既是。
但是高若涵毕竟是中文系的老师,她学的就是古代汉语,她那文学底子甚是厚实,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放任出来的语言,自然不同凡响。她写的那些现代诗,在网上很是成风。只是后来她渐渐不写了,她说:写诗不过是兴趣。
如今她沉迷家庭生活,渐渐倒是将这无上高雅的兴趣抛到了一边。
但是当年蝴蝶偷偷看过她的网页,很是羡慕,写的真叫一手好诗。可惜爸爸身为中文系教授,却永远都不能认同自己身边的女人才学甚至都盖过了自己。
这世上很多男人恰是如此不堪。他永远希望女人仰视他,不能容忍女人超越他。人的自尊何其可怕!
据说有出版商曾经找过她,想出版她的诗歌,高若涵却不屑地说:网上看看就可以了,出版了有啥意思?
她的心思,蝴蝶很明白,她只是兴趣,并不在乎什么名声,也不在乎出版什么诗集,那些浮名薄利,她看的很是淡然。她说:即使入了诗歌协会又怎的?
这协会,或者那协会的,不过披着这层外衣,感觉自我良好。
她也很奇怪这些组织,喜欢写就写了,干甚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既是组织,自然会有一个领头的人,然后一组织的人就可以蝇营狗苟地窝里斗闹,似乎也甚为有趣的紧。
有几次她外出活动,有人就问她,是诗协的成员?
高若涵就摇头微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本人不是,一个纯网络写手。不属于任何组织机构。野手。
高若涵这种恬淡落落的气质,蝴蝶简直欣赏的五体投地。
这些年,蝴蝶自己也觉得或多或少受了她很多影响。只是如今不写诗的她,多少让蝴蝶感到有些遗憾。
蝴蝶自觉才学方面远逊于高若涵,当年自己读书时,她也曾指点过一二,所以蝴蝶非常清楚她可是个不折不扣,不偏不倚的才女,满肚子的锦绣才华,却隐迹学府,自甘追求一种平凡而朴实的生活。
蝴蝶不由想起了林漠田的师傅幺七了,故事听着就让人唏嘘,更何况据说还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自古天妒英才,着实让人深深扼腕,就连蝴蝶这样一个女子都遥遥思想着,觉得此生无缘一见,实属人生憾事。
据林漠田说,当年仰慕青睐她的男子何其多哉,那一厢相思,都可以化成一条尼罗河了,河上龙舟泛滥,端的是来来往往的求慕者衣袂成云,口水成雨,来往不竭,熙熙攘攘。
高若涵却没有在奇女子这条道路上孑孑一路狂奔下去,她改变风格却是改变得快。
如今高若涵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热衷养生和美容。不再拘泥于凉苦寂寂的书斋生活,实实在在走了出来,一脑袋扎进了享受生活的快意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