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拍拍荣梓义的手臂,看起来就象是推心置腹的好兄弟,亲热的道:“有人反应,白露露与张啸林关系密切得紧,似乎张太太还打翻醋坛子带人砸过白露露的舞厅。今晚这个舞会,张啸林花了大心思,实质上却是他为了赔罪捧白露露做舞后的一个噱头。只是……”李士群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荣梓义的反应,但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才继续道:“我见白小姐失了金主却没多大伤心,虽然是应了那句婊*子*无情的老话,但看起来,也着实有点……不对劲。”
“噢,是这样吗?”荣梓义挑眉道:“李主任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我本不应该为白小姐说话,但却真的很担心你的查案方向,李主任莫要跑偏了。正如你说的,捧白小姐的并不只张啸林一个人,莫说双方恐怕只是逢场作戏,就算是真有感情,换成任何人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痛哭失声吧。不过值得夸奖的是,李主任倒是真的不缺乏想象力!”
李士群原本也只是想试探白露露与荣梓义的关系,却被荣梓义一通抢白,他心有不甘,嘴硬道:“据张啸林的手下讲,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白露露是何时来到新世界的,张啸林之前还特意让人找过她。这场舞会是为她办的,一开场的时候她就出现岂不是更加合理吗?她为什么有无声无息的偷偷过来呢?”
荣梓义听了这话倒是表示同意:“李主任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李士群双目直直的盯着荣梓义:“荣先生毕竟比我们要多了解她一些,所以说,如果荣先生知道什么可疑情况,相信不会隐瞒。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哈哈,这个,这个荣家最近与张啸林接二连三的起过冲突。”
“你这是什么意思?”荣梓义腾的上前一步,逼视着李士群:“李主任的意思,我会因为与张啸林的过节而隐瞒一些情报还是说……”他完全不复平日懒洋洋的样子,目光锐利得如刀子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声音也高了起来:“为了报复,我们荣家也有可能买凶杀人?!”
李士群不知不觉后退一步,客厅里有人在往这边看,深田凉子也似乎停止了与人交谈在向这边观望。
李士群眨了眨眼,语气已经软了下来:“老弟想到哪里去了……”
“我想到哪里去了?”荣梓义冷冷的道:“原来我今天过来一趟,却是自投罗网来着,正好接受李主任的盘问。那么李主任,您是否需要我提供一份证词,证明我在张啸林被杀这段时间的去向?”
李士群无奈道:“我当然知道荣先生在哪儿。你刚刚在与深田课长晚餐,这个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嘛。”
“这么说,我幸亏有深田凉子这个时间证人。”荣梓义仍旧咄咄逼人的道:“否则,恐怕还真是说不清了。”他嘲讽的一笑:“不过,当然您也可以说杀手是我出钱雇的。那么,作为曾经与张啸林起过冲突的我,是否已经在您的嫌疑人名单上了?”
李士群连忙道:“荣先生这又是何必?我从来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多问了几句关于白露露的事,怎么就扯到了你自己身上?这,这可真是莫名其妙!”
“世间事,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这四个字!李主任既然这么说了,就不能怪荣某人往这方面想!”荣梓义重重的道:“依我所见,按照这样的原则,李主任应该调查一下上海滩所有与张啸林有过节的人。不过,恐怕这样一来,李主任的工作量就有些大了。因为就连李主任自己……”荣梓义干脆直接挑明了:“难道与张啸林就没有心结吗?否则,今晚怎么就不见李主任来出席舞会?而且,不知道今晚李主任稍早时候又是在哪里消遣呢?”
李士群被荣梓义问得哑口无言,他当然并没有荣梓义这样强大的时间证人。不过,怎么查案,查着查着就无缘无故查到自己身上的了?
荣梓义见李士群脸色渐变,才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用比较和缓的语气道:“李主任对案情必定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到底是谁杀了张啸林,相信李主任心中有数。”他见李士群抿着嘴并不说话,又语重心长的道:“所以,李主任也不用再三的试探。您可以怀疑白露露。这个我没有意见,毕竟您有您的办案手段。只不过,依常理推论,张啸林如果是白露露的金主,白露露便不太可能与今晚的事有关。你说谁会愿意失去这么一个有财有势的大靠山?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白露露与张啸林相识在先,与小林课长有情在后。也许有可能她为此而买凶杀人。因为怕事情败露,再嫁祸给抗日分子。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劝告李主任不要趟这趟浑水。毕竟,有日本人搅在里面,李主任何苦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至于我……”荣梓义悠闲的掸掸衣角,道:“您也可以怀疑我。李主任尽可以随意调查,我一定全力配合。因为说实话,其实张啸林死了,我完全不感到遗憾。”
李士群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上的烦恶:“荣老弟,我们何苦为这莫须有的事情伤了和气。我原本也没怀疑你,随口闲聊而已。刚刚我和深田课长已经基本认定此次事件是军统所为,我再怎么天马行空,也不会认为你与军统有关系不是?所以放宽心。”李士群亲热的拍拍荣梓义的肩膀:“至于那个白露露……”恰逢此时,有一个76号的特务拿来几张纸交给李士群,并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士群将那几张纸粗粗翻过,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这个白露露应该也可以排除嫌疑。因为凶案发生的时间大约是在烟火表演前后,而当时不只一个人看到白露露在看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