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缈看着简业,他的表情太过平静,这让她觉得,他根本没讲实话。
“主子,马车已经备好,要起程吗?”进忠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说,“今天天气不算好,怕是路上会落雨,是迟些离开还是此时就走?”
“此时就走。”简业平静的说,似乎是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从后面再次返回的客栈掌柜,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完全不敢看向简业一行人这边,不论他知道不知道他的亲家究竟为何而死,但至少明白了他亲家的死一定和昨晚的诊治有关,“时间久了,无事也要生出事来。”
“是。”进忠恭敬的回答。
坐进马车,容青缈再瞧了一眼外面,其实出了客栈已经在路上,看到的已经是路边的景致,“那个掌柜很害怕你,想必昨晚他的亲家之死与你我二人脱不了干系。”
简业点点头,语气略微有些淡漠,很平静的说:“昨晚给你看病的人是我派人处死,他离开前,我警告过他,但他不听,自寻死路。今天客栈这位掌柜的是简王府派过来的人,他猜到了他亲家之死与我有关系,心中生惧而已。”
容青缈虽然有这方面的猜测,但还是有些错愕,人呆了呆,才缓缓的说:“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处死他?看他当时对你{ 蛮恭敬。”
“他知道我的身份,因而对我恭敬,但这并不是要处死他的原因,而是他不能管住自己的嘴。”简业轻轻蹙了一下眉头,缓缓的说,“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是不希望被人知晓,她说怀我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了她真心喜欢的人,她并不知道当时梦中的简松之是真实存在的人,所以她希望我不介入李氏的计划,只以寻常身份长大。但是,她身边之人走漏了风声,她虽然刻意隐瞒自己怀有身孕之事,还是被李氏首领和太后发现,而她腹中当时的我,因此被李氏选中。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简业停下来,看向容青缈,容青缈听到最后这一句话,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想到之前见过的素衣少年司马忆白,以及她梦中的许诺,嘴巴扯了扯,似乎是想要笑,却差点哭出来,这什么跟什么嘛,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怀了身孕,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且,好像,如果她和简业生下的是个女儿,是不可以和司马家后人有任何关系的,要死掉的好不好!
“你好像并不开心?”简业心头微蹙,问。
容青缈怔了怔,勉强的笑了笑,轻声说:“也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这孩子怎么可以说有就有,呃,也不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对了,他知道我怀有身孕的事,难道会告诉李氏一族的首领吗?一个尚在腹中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李氏的首领能如何?”
简业不再问容青缈对这个突然怀上的孩子究竟是何想法,而是认真回答容青缈后面的问题,“从一开始,母亲就不希望我成为李氏首领手中的棋子,也不希望我做皇上,因为一旦我做了皇上,我就必须努力完成李氏安排的事情,比如和司马家后人为敌,和大兴王朝为敌,母亲对司马家并无恶感,尤其是她一直喜欢着的简松之简前辈,私下里其实和司马家有些来往,司马家的人有一些人会云游各处,来过这里并不奇怪,毕竟李氏和司马一向是世仇,是江山社稷的归属,他们虽然不介入这里的事情,但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仇人势力过于膨胀,总会有所约束。至于为什么李氏首领们会注意到你腹中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那是因为我是他们看中的人,我的后人也是他们首先要考虑的人。如果是男孩子,必定会被带走有人专门培养,就如我幼时,时不时的会被李氏的首领派人带走,如果是个女儿,他们会从小就用毒药培养,避免她以后和司马家后人有任何关系,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仅她会丢了性命,司马家的后人更会早她一步死掉。我不希望李氏的首领们现在知道你怀有身孕之事,不然,他们会派人时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并用你和你腹中我们的孩子威胁我听从他们的吩咐。”
容青缈觉得后脊梁泛起一丝凉意,下意识哆嗦一下。
“昨晚给你诊脉之人是李氏首领的手下,当他发现你有了我的孩子后,眼中立刻泛光,甚至手也有些微微的哆嗦,送他离开时,我直言提醒过他,也警告过他,并派了进忠暗中跟随,只要他闭口不提此事,他在这里可以继续过他的安稳日子,但他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的儿子快马赶去京城将此事禀报李氏首领,以此换取返回京城的机会。”简业语气有些淡漠,“我吩咐过进忠,只要他开口就立刻杀死他,我提醒在前,他犯错在后,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对付他,要不是看在他是客栈掌柜的亲家,他的儿子马上就要做父亲,进忠会杀了他们全家,客栈掌柜的明白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猜出自己的亲家之死与我们有关,但他是简王府的下人,懂得分寸,不会多嘴。”
“他吓成那样。”容青缈喃喃的说,“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不仅不敢看我们一眼,甚至没有开口讲一句话。”
简业语气愈加的冷漠,“他自然是不敢看我,也自然是讲不出话来,他去后面吩咐人准备点心的时候,已经自己服下药,无法再说出任何一个字,至于客栈,他依然是掌柜的,他的家人也依然可以活着,他是在向我表明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容青缈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呆了呆。
“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又有了我的骨肉,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你怀有身孕的事,不仅不可以对母亲说起,也不可以对你的爹娘提及,更不能让江侍伟知道。”简业吁了口气,缓缓的说,“你在我眼前,我虽然随时可以保护你,但不能时刻注意到,如果李氏首领们知道了你怀有身孕的事,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劫持你,以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要挟我顺从他们的各种安排,我可以做皇上,但不可以以京城血流成河为代价,只要当今皇上不死,我不会做什么皇上,但这必须要保证江侍伟不从中作乱,不一门心思的夺取皇位,只是一些小的纷争不妨事,真要刀刃相见,只会苦了京城中的百姓。”
容青缈犹豫一下,“此时他们不会知道,但以后要怎么掩饰?”
简业眉头蹙了蹙,“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在你身形变化前,他们不会发现就好,至于以后,我会想出最稳妥的办法。如果他们一定要以我们的孩子为筹码,我会寻找合适的同龄孩子代替。”
容青缈长长出了口气,“一点也不好玩。”
听到容青缈的感慨,简业忍不住一笑,“自然是不好玩,不过,不好玩的也得玩下去,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只要你不自作主张就好。这一次回去,江侍伟必定会生出些花样来,他对你动了心,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取了他的性命,说起来他除了想要夺取皇位外,并无恶行,只要他不热衷于夺取皇位,不时刻生出乱事来,不好玩的玩下去并不算坏事。”
“他也许会丢了性命。”容青缈突然想到姜氏用在江侍伟身上的药,迟疑的说,“若他情绪不好,只会激发他身上的毒药,他若是出了事,李玉锦被他所控,全焕成了废人不在京城,李氏首领一定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逼你立刻即位的。”
“那就不让他死。”简业温和的说,“来的时候我向你们府上的白大夫讨了些药,紧要关头可以挽救他的性命,有他从中捣乱,还可以延长我做皇上之前的时间,如今你怀有身孕身体不适,不能让简王府的大夫们照料,过些日子我会派人去接白大夫过来,回去之后,我们搬去别苑居住,有白大夫在,不会有人可以发现你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之事,你也可以过得自由一些,虽然母亲对你不错,但到底有辈分在那里放着,不太方便。”
容青缈点点头,下意识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突然想:若是她腹中的孩子真是个女儿家的话,是不是也就是说明,梦中的事是真的?
“又想起梦中内容了?”简业看容青缈又有些出神,一脸的无奈和苦笑,温和的问。
容青缈点点头,略微有些自嘲的说:“我在梦中曾经梦到过一些事情,当然梦中我并不知道我会怀有身孕,只是早早的就把自个的女儿许了人家,也不知此时腹中是男是女,若是女儿,岂不是应了梦中所言,这孩子还没出生,婆家已经定了下来。”
“哈哈!”简业忍不住一笑,“是吗?你把咱们女儿许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