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想,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自个主子当时的情形,因为,他自个也是当时就傻在了当地,嘴巴微张,眼睛瞪大,过了好多年后,进忠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会忍不住笑一笑,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那个时候,也是自个主子突然明白什么的时候。
在进忠的印象里,自家的主子就从来遇到过什么困难的事,天大的事发生的时候,自家的主子也是表情平静,坦然面对,就算是太后娘娘,还有当今的皇上,见了自家主子的时候也是面带微笑,客客气气。
而主子身旁的女子,也并非只有赵江涄一个,也有许多女人在打主子的主意,或是皇亲国戚,或是富家千金,但是,让主子留在身边的只有容青缈和赵江涄,而这两个女人都和感情无关,一个是容家以万贯家产做代价,以及容家盛和自家主子的交情,以自家主子正室的身份留在自家主子身边,却一直不得主子欢心,甚至主子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
至于赵江涄,在进忠看来,就好像是一种调剂的点心,而赵江涄的特殊身份也是保证简王府在太后娘娘和李玉锦中间保持平衡的筹码,也是为了避开李氏一族的种种言行,自家主子一向在意简王府的安危,做许多事情的时候都会考虑到简王府的安危,赵江涄不过是一个玩偶。
容青缈是京城首富的千金,容鼎夫妇很会做生意,京城里百分之九十的钱财都在他们夫妇二人手中,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们更是疼爱的很,所以容青缈算得上京城最有名气的女子,长得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可惜就是太过木讷,软弱,大概是让容鼎夫妇二人娇惯的,就只是一个花瓶,对自家主子可谓是痴情一片,真真的是言听计从,甚至被主子用计折了名声也没有半点抱怨,当然,容青缈也不知道。
但是,今天,容青缈就这样眼里没有主子的打主子面前走开,规矩是遵守的,面容也是温和恭顺的,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唯一的毛病就是,就算是进忠和进喜这样的奴才也都感觉出了,容青缈现在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家的主子了,她根本就当自家主子不存在。
所以,看到简业面上的错愕,以及一时不适应的尴尬,进忠还是立刻的低下了头,他确信,简业一定不希望有人看到此时脸上的纠结。
好半天,听到有脚步声,是赵江涄,她面容上也有些错愕,但也有些惊喜的跑过来,她以为是简业撵走了容青缈,虽然婆母一再的叮嘱要简业和容青缈多多在一起,但看简业的反应,他依然还是不喜欢容青缈,这让赵江涄一心的欢喜,甚至不管小倩的一再阻拦。
“相公,您没事吧?”赵江涄看到简业面上的微微嗔意,脱口问。
简业推开靠向自己的赵江涄,看了一眼小倩,“我母亲已经吩咐过,你没有听到是不是?带赵江涄回去,没有我母亲和我的同意,你们主仆二人绝对不可以再做任何决定,更不能离开所居院落半步。再惹出麻烦来,后果自负。”
赵江涄噘起了嘴,眼泪立刻流了出来,“相公,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江涄是真的想要送点心给堂姐,江涄没有别的意思——”
简业语气里透露出不耐烦,“小倩,带她离开。”
小倩匆忙上前拽住赵江涄的胳膊,口中劝着,“王妃刚刚吩咐过,小姐您也要听着些,莫让公子爷为难,您原来确实是好意,但事情出了意外,您先沉沉气,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再说。”
赵江涄还想要挣扎,但小倩手上明显的用了些气力,而且简业已经带着进忠进喜兄弟二人离开,她再挣扎也是无趣,哇的哭出了声。
“小姐,您别哭,这里时常有王府的奴才经过,瞧见了只会让他们说些不好听的。”小倩立刻递了手帕给赵江涄,“今天的事情也算是蹊跷,明明已经安排好的,却让容青缈给躲了过去,那个孟龙辉也是,到了最后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个的身上,不过,他这样做也好,免得王妃真的查下去,查到事情和您有关,必定会不妥。”
“是不是因为容青缈比我有钱?”赵江涄突然想到这一点,立刻问。
“容家是有钱,但这几年已经不如之前,而且,容青缈的嫁妆全在公子爷手中,她根本不能轻易使用,除非她这一次回容家又得了些什么好东西。”小倩想了想,“不急,反正大家都在王府里,有主子暗中帮着,您只管好好的等着好消息就成。”
“还等着?!”赵江涄恼怒的说,“她都已经欺负到我头上了,还让我忍着等着,我才不要忍不要等,我要你告诉我父亲,让他立刻的收拾掉容青缈,要么杀了,要么休出去,让她滚的远远的。”
“不行,现在公子爷不能扶您做正。”小倩看了一眼附近,时不时的有些奴才们打从附近经过,虽然他们是听不到她们主仆二人在说什么,但瞧得多了也不好,万一有什么好事之人听到只言片语,也是麻烦,“我们先回去,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走漏了消息,只会令您为难。再说了,您可以这样想,王妃表面上看是从宫里找个人来教您规矩,是在责罚您,但是,也是为了您好,以后您的父亲得了天下,您是天下最最尊贵的公主陛下,宫里的规矩早些学到手,也可以帮您以后面对天下臣民,您是主子唯一的骨肉,说不定,这天下还会传到您的手中,您不如趁此时多多的学些规矩,为以后做准备。”
赵江涄想了想,觉得小倩的话也有道理,忍了忍眼泪和委屈,跟着小倩一起离开,时不时的还是望向简业离开的方向。
“小姐,您不用担心,奴婢瞧了,公子爷没有去容青缈的院落,她的院落在后院,公子爷是朝着外面的方向走,怕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办。”小倩立刻安慰的说,“那个女人,既木讷也无趣,您一向得公子爷欢心,还得了公子爷向王妃亲自说出娶您为侧室的事,明知道王妃一向不喜欢王府里有姨娘们,也算是第一次违拗了王妃的意思,公子爷肯定是在乎您的。”
听小倩这样讲,赵江涄再想了想,面上露出了笑容,人也快乐起来。
自打从简王府里回来,云天道长就一直觉得眼皮在跳,跳得他心里发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邪门,那个容青缈,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
“道长。”伺候他的老道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您是不是和容家的人说一声,他们好象过了时间没有送香火钱来,道观里一向开支大——”
云天道长这才想起这个月容家送香火钱的事,之前因为容青缈在简王府里的缘故,容鼎夫妇特意为女儿在云天道观求了吉祥,经常的送些丰厚的香火钱过来,以保容青缈在简王府里事事顺心,虽然容青缈一直没有得到简业的宠爱和在意,但也算是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
想到离开简王府时遇到容青缈,容青缈的表情,那样眼中无他,却又面带嘲讽,他当时就想到有可能她会在香火钱上惩罚一下云天道观,没想到真的被他给猜中了,果然的,这容家就开始过了时间不送香火钱。
云天道长皱了一下眉头,“知道了,你派个人送书信过去,说是再误了时辰,云天道观不能保证他们的女儿在简王府里还能如此的平安。”
“是。”老道士见云天道长一脸的不耐烦,也不敢多言,退了出去,派了一个小道士前去容家询问香火之事。
道观里一向的开支大,有容家这样一个有钱的主一直给道观送丰厚的香火钱,再加上其他香客的进奉,还有皇宫里偶尔的一些赏赐,日子一向过得舒坦滋润,这突然的迟了几日,竟然还有些不太习惯,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断了所有的吃住享用,却多少会影响一些吃穿用度。
派去询问的小道士很快就回来了,老道士正在给云天道长的房间里给云天道长捶肩,小道士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见了云天道长,跪下,说:“道长,小道去了容家,他们只说是忙,怕是要迟些日子才能送些银子过来。”
老道士不高兴的说:“再忙也该为他们的女儿着想,云天道观一直努力的为他们的女儿祈福,难道他们不怕他们的女儿会出事?”
小道士长长出了口气,也有些生气的说:“小道也说了,但那个容老爷说是如今容家正忙着清点财物,一时半会的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要离开京城去别处做生意,一年半载的回不到京城来,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是真的顾不上。”
“离开京城?”云天道长一愣,瞬间坐直了身体。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