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送她上路?”赵江涄一怔,她不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里面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再讨厌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可能会厌恶到要亲手结束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呀,“你胡说什么呀!”
“主子的意思,小主子应该很明白。”小倩并不抬头看赵江涄,声音依然不高,却不容置疑,“因为她的缘故,小主子无法生儿育女,依着李氏的规矩来讲,她这是死罪,原要凌迟处死,看在主子的面子上,不让她受太多的苦,由您亲手送她上路,这是主子和小主子的面子,也是她的福气。”
赵江涄咬了一下嘴唇,她也没有想到对自己下药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她已经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但她一直以为是传闻,她不愿意相信,在她的记忆里,她的母亲虽然不够聪明,没有容夫人讨人喜欢,却是一个对她始终不错的女人,从来不曾刻薄过她。
“我不做!”赵江涄生气的说,“我不相信她会对我下毒。一定是容青缈她有意的弄出这种传闻,肯定是她对我下毒,赖在我娘身上。”
“主子的吩咐,小主子不能不听。”小倩语气依然不容置疑。
“我要去问我爹!”赵江涄生气的说,“你是个奴才,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一定是容青缈她想做未来的皇后娘娘,因为她知道我爹被她的美貌迷惑,而你又想讨好容青缈,才故意帮着容青缈说服了我爹,让我娘被冤枉,她是我的亲娘,怎么会对我下毒,我是她的亲生骨肉,唯一的女儿!”
小倩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赵江涄,肯定的说:“小主子,主子的吩咐,您只能听从,没有送她上路之前,您是不可以再去见主子。您如今是奴婢的小主子,奴婢不能多话,但主子是奴婢的大主子,奴婢要听的是他的,他说您是奴婢的小主子您就是,他若不愿意再承认您的身份,您就是草芥不如。”
说着,手上微微一用力,将赵江涄推进了房间里,然后,门在赵江涄的身后吱吜着快速的关上,赵江涄的视线瞬间变得漆黑。
“小主子,这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不能不遵从。”小倩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奴婢会一直守在门外,您送了她上路,奴婢会让人收拾现场,带您去见您的父亲,然后陪您回简王府。”
赵江涄想要骂人,但一伸手,却碰到一个有些潮湿的物体,那物体发出一声吃痛的声音,声音有些嘶哑,但听在耳中很熟悉,是她母亲姜氏的声音。
就在她想要努力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时,房间的顶部突然打开一个方形的砖石,一个物件从上面迅速的垂下来,然后上面的砖石再次合拢,那垂下来的物体也自己打开,房间里瞬间清楚起来,赵江涄这才看清楚,垂下来的是一个可以收缩和打开的灯笼,不大,里面放的不是油灯而是一枚夜明珠。
“啊!——”赵江涄刚想要凑近些看,却突然看到一个摇晃的身体就吊在自己的面前,一张满是血迹的脸,青紫肿胀,就在她抬头可以碰到的地方,她吓的身子猛的一退,“小倩!”
“奴婢在门外。”小倩的声音到是立刻就传了进来,“不用怕,她被用绳索捆着吊在里面,她的筋脉已经全部断掉了,而且眼睛也已经看不到,她看不到您,只余下说话和听您说话的嘴巴耳朵。”
赵江涄呆呆看着面前这个已经瞧不太出来原本容颜的女人,人还活着,这一点赵江涄完全可以肯定,而且她也慢慢的瞧出了这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姜氏,她的衣着没有改变,虽然已经褴褛不堪,头发已经灰白,披散着,状如女鬼的垂吊在那里,绳索不是简单的捆绑,而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肩膀然后吊在了上面一根粗大的横梁上,身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枯凝固变成一团团的黑色。
“她,她怎么,怎么会这样?”赵江涄的声音有些哆嗦。
外面的小倩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很安静的停了一会,那个被垂吊在横梁上的女人发出嘶哑的声音,“是谁?!是江涄吗?你终于来了,是吗?你来了就好,为娘终于可以咽下这最后一口气了,不然,你爹他们是不会让为娘死的,他们会一直折磨下去,就是不让为娘咽下这口气,因为为娘让你不能生儿育女,是的,是为娘下的药,为娘就是不想让你生儿育女遂了他们的愿!”
声音虽然嘶哑,但确实是自己母亲姜氏的声音,听了姜氏的话,赵江涄一时忘记了害怕,站在那里,呛着声音说:“不是的,一定是他们逼你的,要你这样和我说,爹他看上了容青缈,他要娶了容青缈,为了让容青缈能够在以后做他的皇后娘娘,他们就要杀了你,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他们这样安排的,然后,他们不愿意自己动手,让我来杀了您!”
姜氏艰难的笑了笑,继续说:“容青缈?她还活着吗?你不是说要杀了她的吗?还没成功吗?你真是笨呀,你若是杀不了她,她如果可以活着,她一定会报复你的,容家没有笨人,他们一向聪明,惹急了他们,他们会报复的,如果他们报复,你们都不是对手!”
“女儿只是一时失手。”赵江涄有些不情愿的说。
“一时失手?”姜氏笑着说,“你终于来了,为娘终于可以死了,好,为娘就和你说说心里话,为娘是求死的,但是他们不要为娘死,他们要为娘一直活着,我恨他们,恨你爹,那个没有人味的怪物,一张连阎王见了也要吐掉的脸,他们找到了我,要我去陪他,为他生下属于他的骨肉,他们怕太后娘娘和当今皇上知道,将我的夫君,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我的夫君,下了药,让我嫁给了他,他以为你是他的女儿,虽然我只是侧室,你也是庶出的身份,可他对你真的不错,他虽然有些无用,愚蠢,但对我也不错,我不稀罕什么未来皇后娘娘的位置,女儿呀,你以为你娘真的可以成为皇后娘娘吗?不会的,你的身份也不会对外公开的,你永远只能是赵家庶出的女儿,私底下享受一些荣华富贵罢了。对了,你说什么来着,你说,你爹他喜欢上了容青缈?”
“是。”赵江涄有些迟疑的说,她的记忆里,母亲姜氏不是一个多话的,尤其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回避着她。
“容青缈?”姜氏的表情有些恍惚,好半天才说,“我不太记得她了,自打她嫁给简业,我就没见过她,只记得她小时候很可爱,脸上总是带着笑,对你很好,常常会拿了好东西给你,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她有没有提起过小时候与为娘相处的事?”
赵江涄眉头一皱,“女儿很少与她说话。”
“或许是她不记得了。”姜氏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为娘对不起她,当年后花园的那件事,是为娘把可以让她暂时昏迷的药在她离开容家的时候放在了她的食物里让她吃下,算准了时间让她恰好的在后花园昏迷,后来让她母亲知道了,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
“你为什么不下重一点!”赵江涄有些不高兴的说。
“下的很重。”姜氏浅浅吁了口气,似乎是有些累,她这个姿势,就算是赵江涄只是看着也觉得好累,更何况她是被吊着的人,“你爹他们是很狠的,他们下了药,要她和简业不能有夫妻之实,她应该到现在还是个黄花闺女吧?一定是的,她不能和男人在一起,会要了她的命,这个,不知道容家知道不知道,但是,容鼎夫妇一直没有和我说起此事。这也是为什么,为娘当时知道后花园的事会说,容青缈是不可能失了清白的,是的,她根本不可能被全焕占了便宜,她就是一个倒霉催的,一个一直被算计的!”
赵江涄眼睛一睁,“是不是会一辈子这样?”
姜氏轻轻吁了口气,“不知道,他们府上有位姓白的大夫,是个极厉害的大夫,怕是会研究出来可以解开的药方,要不是容家出了事,也许此时药已经解开了,当然,若是你爹真的看上了容青缈,这毒自然随时可解。”
“真的是你给我下的毒吗?”赵江涄突然想起来,问。
“是。”姜氏淡漠的说,“我恨你爹,也恨你!因为你,我和夫君曾经有过几个孩子,却都死于非命,有的是刚刚怀上就被下药毒死,有的是生下就不幸夭折,反正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我要替我这些苦命的孩子报仇。”
“为这些低贱的人你就要女儿不能生儿育女,难怪爹要杀了你。”赵江涄恨恨的说,“还要女儿亲手送你上路!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我就不能为相公生下孩子,爹自然是恨你的,恨你毁了女儿的幸福!”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