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业喝了口酒,微微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青缈人在农庄,离这里一天半的路程,却还是被人时刻惦记着,这可是不好,大大的不好,这样不行,看来我得提前上府上提亲了,等青缈回到京城,就要早早娶她回去。”
容家盛一怔,脱口说:“这和青缈嫁不嫁你有什么关系?”
也是有了酒意,容家盛才不假思索的问出,话说出来,自己也听出自己语气里的不赞成,迟疑一下,见简业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到是哥哥容家昌和全焕同时快速瞟了他一眼。
“这只能说明青缈好呀。”简业懒洋洋的说,“这个时候都有福气大大的人要照着青缈的样子来,也不怕沾了阴邪之气,哈哈,到提醒了小爷,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青缈回京城后,简王府就立刻到府上提亲,早早的娶回去看着才安心呀。”
容家盛看了大哥一眼,容家昌温和的说:“青缈后年回来,也不过才刚过十二岁的年纪,嫁人,还是有些年幼,她离开五年,爹娘也是想念的,肯定是想留在府上四五年再说婚嫁之事。”
简业只冷冷一笑,淡漠的说:“嫁到简王府,岳父岳母随时可以去探望,与呆在容府并无区别,我也知她年纪小,娶了过去,当然不会立刻就在一起,总要顾着些她的身体,并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容家昌犹豫一下,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家静了静,氛围有些尴尬。
“还是继续喝酒吧。”全焕轻声说。
没有人表示反对,大家继续喝酒,但话语明显少了许多。
容家兄弟偶尔的彼此看一眼,简业依然表情平静的喝酒,似乎之前他没有说过让大家这般心中不安的言语和打算。
风雪猛,莲香将炉内炭火烧得极旺,虽然房间外并无多少遮挡,但依然是暖暖的很舒服,秦氏则在一边忙着熨烫衣服,钱德培与容青缈对坐在桌前静静下棋,一缕轻烟在薰香炉内袅袅升起,慢慢升高再慢慢散开。
有上好的普洱茶在壶内慢慢煮着,茶香扑鼻。
“难得清静呀。”莲香伸了个懒腰,满足的说,“好久没有这样舒服安静的日子了,自打柠公主远嫁,到咱们的院落烧掉,终于得了这些好日子。”
秦氏瞧了莲香一眼,笑着说:“是呢,可是瞧着你越来越胖了。”
莲香噘了一下嘴,“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吗?反正好东西多,不吃也浪费了,再说了,现在想要出去也不能走的太远,总有一队人跟着咱们,这里不能去,那里危险,走个路都恨不得有人在前面领着才放心。小姐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到处乱逛,来来回回也不过是在农庄里转转。不胖才怪。”
“那小姐为何不胖。”秦氏一笑,“小姐个子都高过你了,你呀,不往高里长,只顾着横着长了。”
听着外面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容青缈等着钱德培落子,口中浅浅缓缓的随意说:“时间真快,这都已经过了元宵,远远的还是能够听到些鞭炮声。再过了明年的春节,青缈就可以回到爹娘身旁了。”
“是呀,今年已经是小姐的本命年。”秦氏笑着说,“这里里外外的,可是准备了全套的红色衣服,咱们也避避邪,虽然离开京城五年,可小姐一直过得好好的,人也越长越漂亮,老爷和夫人瞧见了,一定开心。”
“人家都说,本命年是非多,是真的吗?”莲香好奇的问。
秦氏瞪了她一眼,半嗔怪的说:“你好好的看着炉火,还有茶水。这可是二少爷特意派了人送来的上好普洱茶,咱们小姐喜欢的很,你再给浪费了。”
莲香知道自己有可能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一眼又瞧见钱德培一脸沮丧的放下手中的棋子,无奈的说:“小姐,小的又输了。”
“哈哈,你又输了,我是要你,可真是没脸再和小姐下棋了,就没见你赢过一次,你大小姐那么多,整天说自己如何如何。偏偏就是在这下棋上不是上姐的对手,每每都输的惨兮兮!”莲香幸灾乐祸的说。
钱德培已经习惯于莲香的调侃,也没在意,反正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赢了容青缈,他只是喜欢这样和容青缈对面坐着下棋,虽然不说话,却很安心。
瞒了自个的心事,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突然,一只手捡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白净的手指,“嗯,钱德培确实不是青缈的对手,不如,我陪你下一盘。”
所有人都呆愣在当地,齐齐将目光看向大门,她们明明关的好好的!明明有人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的护卫会通禀一声,至少会提高声音和她们说一声!可是,简业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们三个全部都没有发现?
“我进来已经好一会,听你们聊了一会。”简业示意钱德培让开位子,然后在钱德培所坐的椅子上坐下来,平静从容的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好,语气温和的说,“总是和一个技艺不如你的人下棋,一局好玩,三局便是无聊,不如,我陪你下一局,也正好解解我的思念。”
容青缈眨了眨眼睛,有些听不明白,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面前还是钱德培,这一会,就是简业了,而且,在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这人就和那个江侍伟一样,不打招呼,说来就来。
不过,这里是简王府的地盘,是简王府名下的农庄,简业是简王府的小公子,外面太后娘娘安排的护卫不吭声,她自然是不能撵了他离开。
钱德培垂头不语,秦氏却匆匆的收拾好熨烫的衣服,用眼神示意莲香和她一起离开,临出门,又拽了拽钱德培的衣袖,拉了他一起。
出了门,护卫已经离开门大概十米外,大概是简业吩咐过的。
“这里是简王府的地盘,简公子定是有事要和小姐说,我们不好守在一边打扰到他们。”秦氏没有告诉莲香和钱德培,她刚刚听到简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要她带莲香和钱德培一起离开,他有事要和容青缈说,“我们去别处呆一会,咦,那不是进喜和进忠吗?你们看,他们没有跟着简公子一起进去,定是简公子确实有事要与小姐说说。钱大夫,你发生什么呆呀,我们过去问问他们兄弟二人,也许可以打听出些什么。正好也可以问问这些日子老爷和夫人的情形如何,这时最是想念容家的那些人。”
“你相公不是刚刚来过书信说过吗?”莲香有些不解的问,“这才几天,能出什么事情。”
“有没有事,简公子和小姐说话的时候,咱们也得有个规矩,不能打扰到主子们说话。”秦氏眉头蹙了蹙,声音沉了沉,“钱大夫,你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回头去看,小姐不会有事的。”
钱德培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立刻带出三分笑意说:“没事,我只是刚刚让简公子给吓了一跳,他出现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这会还跟做梦似的。”
秦氏瞟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三人朝着进喜进忠呆着的地方走,走了一半,秦氏突然轻轻吁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只是低低嘟囔了几句,并没有说明是说给谁听,“我是个过来人,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
莲香没有听到,早已经跑到前面,钱德培脚步顿了顿,也没有说话。
看着钱德培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秦氏再次轻轻吁了口气,她是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如何看不出钱德培对容青缈的好感,那种几乎不会离开容青缈的眼神,那种见到容青缈时满足开心的微笑,那种只要容青缈好,他便会很快乐很安心的表情,这一切,她一直看得很清楚。
可是,钱德培只是容家的一个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没有靠山,没有背景,这一辈子能不能够成为一个大有名气的人,还两说着,就算是出了名,也不可能在财力上胜过容家,在地位上超过简业。
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个结果,所以与其以后痛苦,不如现在放下。
简业,再怎样,也是简王府的小公子,虽然不能够继承王位,却有着他人难及的身份地位,是容家也得罪不起的皇亲国戚。
只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命,这便是钱德培的命。
“还要在农庄再过一个春节才能回去。”简业语气平静的说。
容青缈有些出神,盯着面前的棋盘,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机械的拿起棋子准备落下,但就在棋子落下的瞬间,觉得手背上一暖,一愣,抬头看向对面的简业,他的手正轻轻压在她的手背上。
“如果你落子在这里,此局你必输。”简业淡淡一笑,“容青缈,你出神了,和我下棋的时候,你的心并不在这里。”
容青缈看了看自己要落子的地方,正如简业所言,她如果在这个地方落下手中的棋子,此局她必定要输,这根本就是在送死。犹豫一下,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棋子,却发现简业的手轻轻用了些力气,她一时无法动弹。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