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赵浅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状态不佳,方才南宫念那番话,好像刻在她脑海中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转眼间,她便到了宫门口,墨白正在门口处等候她。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皇上吩咐卑职在此等候您,带您去养心殿。”
墨白是南国傲最信任的人,也在宫中时间最长,这些礼仪上的事,自然不会差。
赵浅见墨白后,这才调整好情绪,礼貌的回应道,“那就多谢您了。”
很快,两人到达了养心殿。
南宫傲正在大殿内批阅奏折,听说赵浅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去往正厅等候。
墨白把赵浅带进来后,立马离开,养心殿内只剩下赵浅同南宫傲两人。
赵浅见墨白离开,立刻俯身行礼,“臣女赵浅,参见皇上。”
南宫傲面不改色,微微应了声,随即说道,“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如此客气,起来说话。”
接触久了,南宫傲身边的人都会发现,皇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实际私下里,他更喜欢那种较为轻松的生活方式。
赵浅听完,这才起身,但并没有动身。
直到南宫傲察觉出异样,开口询问,“浅儿,站那么远做什么?害怕朕?”
南宫傲见这女孩离自己非常远,又是一副紧张模样,一眼便看出,也许她很紧张。
赵浅听完,立刻摇头,接着说道,“皇上,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臣女只是不想失了礼份罢了。”
这阵子赵浅一个人在京城,确实想了很多事。回想起自己刚到这里时的场景,确实有些失礼分。
正因如此,大家才会认为,她赵浅本身便有问题,自然会在南宫念出事以后,怀疑她。
“浅儿,你可是在怪朕?”
南宫傲听得出来,这丫头语气很是不好,听起来似乎有些低落。
仔细想来,除了前阵子那档事,恐怕也没其他事会让柳微凉如此难受了吧?
赵浅咬紧嘴唇,没有回应。
“你且先过来,朕有些要紧事同你讲。”
说话间,南宫傲连连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是一面前的小女人过来。
赵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毕竟自己现在面对的是当今圣上,在他面前,说话办事自然要得体,有分寸。
南宫傲见她坐稳,先是为她倒了一杯茶,随即开口解释道,“浅儿,其实朕都明白,你现在心情不好。毕竟在春江,朕当着众人面把你遣送回京,心里定对朕有意见了吧?”
如今赵浅的态度与原先大不相同,南宫傲自然能感受出来,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南宫傲也不会如此上心。
谁让她是蒙北部落的公主,即便南宫傲再不想处理这些琐碎事件,也必须把它搬到台面上来。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春江围场的事本就与臣女有关,您的决策,也没有问题。”
说起来,那日南宫念跟在自己身后,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怎么说,他受伤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再者,当时那种情况,若是自己留下,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皇上的做法,并没有错。
“浅儿,不愿和朕说实话?还在怪朕?”
南宫傲并不满意这女人的回答,再次开口询问了句。
而这一次,赵浅终于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只见她立刻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规矩的同南宫傲说道,“皇上,若是您今日叫臣女前来只为谈这些,那臣女便好先行告退了。臣女认为,这些事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她同南宫傲说了这么久,也算明白这男人把自己叫过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缓和同她之间的关系。
可人在最紧急时间做的举动,才是心之所想。所以从南宫傲吩咐她离开春江围场那一刻起,赵浅对南国,对这些皇室中人,已然没有好感。
“好吧,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便把话跟你说清楚吧。”
南宫傲毕竟是一国之君,做事自然有底线。既然这女人不愿下台阶,那他也只能把话接着往下谈。
赵浅听到关键处,立马严肃起来,微微俯身说了句,“臣女谨听皇上交代。”
“浅儿,一开始让南宫念接你,保护你安危,实际上是想锻炼一下他的能力。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应该知道,朕膝下无子嗣,唯一一个同朕关系亲近的,便是这个侄子,将来,朕也会把手中的江山交给他。”
南宫傲很少同人讲这些深奥话题,但不知为何,今天就是很想,把这些事说出来。
当然,他很清楚,这些事对赵浅而言,也并不算什么机密。
赵浅没有回应,依旧跪在地上不起。
过了片刻,南宫傲对接着说道,“正因如此,南宫念对于这个国家而言至关重要的。无论是他的成长,还是他的婚嫁,都无法随意做主。”
南宫傲说到这里,终于算是说到点上了。今天他故步玄机说下这些,实际上就是为了告诉赵浅,她和南宫念之间不可能。
就算这男人已经做到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地步,南宫傲和这国家的众人,也无法同意这段本就不配的婚姻。
赵浅咬紧牙关,心里乱成一团。
这些话,从南宫傲嘴里说出,好像变了个味一般。
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每一句话说出之前,都经过无数次的深思熟虑。
南宫傲这句话,实则是为他们的关系判了死刑。
赵浅努力调整好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那般镇定,脸上露出笑容,笑着回应道,“所以,您同我讲这些用意为何?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世子殿下有其他感情吧?”
她承认这段时间与南宫念相处,自己确实对他印象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们真的已经走到了那一步。
况且,最近几天内,如此多人提点她,明里暗里警告她,赵浅就算有那份心,也绝不会继续下去。
南宫傲听完她这番话,沉默了片刻,道,“你能这么想,朕真的很欣慰。不过没关系,南宫家族还有许多优秀之辈,若是你喜欢,朕都可以为你们牵线。”
“那就不必了,皇上可还有其他事要同臣女讲?若是没有,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未等南宫傲说话,直接起身离开了养心殿。
南宫念同赵浅谈崩以后,哪里也没有去,只安心待在王府内养伤。
好在在春江围场时,南宫念身上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在家休养了几天,身体变好了大半。
三王府。
南宫念在王府内蜗居了整整四天,终于按捺不住,打算出去转转,顺便找梁洲叙叙旧。
可惜,他的这个想法,并不能实现。
“念儿,你要去哪里?”
南宫念刚出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柳微凉守在门口,一脸谨慎的盯着自己。
而她身后不远处,摆放着一把椅子和小桌子,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明显柳微凉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南宫念见此场景,心里不禁有些烦躁,语气略带不耐烦的同自家母亲说道,“阿娘,您应该很清楚,儿臣上的伤已经好了。您有必要成日待在我院子门口盯着吗?”
早几日他便听麦冬讲过,三王妃娘娘命人在门口搬来一套桌椅,还令人十二时辰守在门外,明显有监视之意。
但南宫念并不喜欢她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
柳微凉听完他的话,脸色瞬间变化,不满的开口回应,“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怕你冲动行事,你以为我愿意终日守在你这院子门口?”
实际上,柳微凉也是被春江围场的事吓到,始终没有走出来。她甚至不敢让南宫念走出这王府一步,害怕儿子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便会遇险。
“您即便今日能来,明日亦能,可您能盯着儿臣一辈子吗?”
南宫念很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想法,即便柳微凉如今后悔,想要时刻保护他,实际上也晚了。
前几年他岁数小时,正缺乏母爱,柳微凉却没有尽到母亲之职。即便现在做再多,在南宫念眼里也是无用功。
柳微凉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沉默下来。
艳月见柳微凉一副无奈模样,赶忙开口缓解现今的尴尬局面,“念儿,你怎么能这么讲话呢?你母亲终夜守在这里,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艳月终日同柳微凉待在一起,对她的心思最为了解。这阵子南宫念受伤,南宫楚又恰好不在府中,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这个女人身上,柳微凉的心情并不好受。
“儿臣自然知道阿娘担心,只是有些事,儿臣觉得没必要如此。”
比如说柳微凉现在的举动,在南宫念的眼中可笑至极。
“你以为我还会管你多久?待下个月你和文君成亲,我便什么也不管了,把这烂摊子全部交给你夫人。”
待柳微凉说完,南宫念脸色立马变化,一脸忧郁地盯着面前的母亲,沉声开口,“阿娘,你把我同我讲清楚,什么叫我和傅文君下个月即将成亲?”
这件事,从小便没有挑明,南宫念自然以为成亲这件事离自己很遥远。
可当柳微凉把这番话告知自己时,南宫念竟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柳微凉见他追问,倒也没感觉出什么,接着开口说道,“昨日你叔父往王府送了封帖子,意思过两日的中元节,说是要邀请太尉一家进宫,到时仔细谈谈你二人的婚事。这样也好,省得我成天为你操心了。”
柳微凉从小便喜欢傅文君,一直以来也把这姑娘当成自己儿媳妇一般对待,如今又是皇上亲自发令,柳微凉心里更是踏实。
至少这件事,已然板上钉钉,就算旁人心不愿,也没办法。
南宫念听完,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盛了几分。
“这种事你们居然不与我商量便决定?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从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南宫念现在心情很不好,仿佛对这件事很不赞同。
柳微凉不禁皱起眉头,严肃的盯着自家儿子,开口询问道,“念儿,你何出此言?难道你丝毫未察觉,自己同文君有所不同吗?”
傅文君从小便守在南宫念身边,平日来也是对他的要求无一不应,就算是陌生人,恐怕也能看出他们之间有所不同。
可南宫念作为当事人,居然揣着明白装糊涂?
南宫念虽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心中却仍旧抗拒此事。
只见他缓了片刻,接着说道,“阿娘,我现在便进宫同叔父把话说清楚,这门婚事,我绝不可能同意!”
就算南宫念心中没有赵浅,他也绝不会娶傅文君,一则是两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早已没有其他感情。二则则是,南宫念很清楚,他同傅文君之间,并不合适。
傅文君自小便性格温吞,宛然是大家淑女做派,可他自小便放荡不羁,根本不是傅文君能抓得住的人。
南宫念这些年一直为自己包装出花天酒地公子哥的形象,实际上是希望傅文君能对他失望。
“南宫念,你给我站住!”
待南宫念说完打算离开时,柳微凉突然怒吼一声,惊住了正在前行的南宫念。
毕竟是母亲发话,南宫念也不好不作声,只好停下脚步。
“我告诉你,即便你今日去了养心殿,找了皇上,这件事也绝对不可能更改!”
柳微凉这话绝对没有吓唬南宫念的意思,南宫傲是何人,那可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的。
即便是他的亲侄子跑来质问,效果也是一样。
南宫念听完自家母亲的话,双拳紧攥成团。
他的眉心紧锁,俨然已经被激怒。
柳微凉的话,一字一句钻进他心中,他也清楚,南宫傲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可这是他自己的人生,谁也无权干涉和任意描绘!
“阿娘,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一趟我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我一定会去,因为这一生要怎么活,我要自己做主!”
他不要过那种被人安排的人,南宫念一定要让南宫傲清楚,自己的想法!
柳微凉被他说话时的气势震慑到,竟没在多加阻拦,任由他离开王府。
那一刻,柳微凉突然发现,自己在南国生活多年,竟也养成了与他们一般的思想观念。
明明,她该支持儿子自主的观念,却在无形间,被这里的人和思想渐渐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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