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于凛凛掌心的温暖稍微让白飞飞清醒了些许,只怕她还沉浸在冰冷的仇恨里无法自拔。于凛凛也是第一次看见白飞飞露出这个模样,一开始愣了愣,之后却是觉得心疼。这姑娘,从没见过柴玉关,却被灌输了这么深的仇恨。她继承了朱七七的记忆,自然知道这柴玉关有过抛妻弃子的恶劣事迹。如今王怜花与白飞飞为异母姐弟,看来这柴玉关还先后勾搭和抛弃了两个,也是罪大恶极了。
回过神来的白飞飞一时有些慌乱。糟糕,在七七面前露出了这么不堪的一面,她……她会不会厌恶自己,这么想着,白飞飞差点有点不敢看于凛凛,于凛凛却对她露出了宽和的笑容,一如既往,仿佛从未改变过。
白飞飞的心这才安了下来,两厢对视着,白飞飞只觉得方才因为仇恨而无比冰冷的心,正在一点点的因为于凛凛的目光而复苏温暖起来。
飞飞这一生能遇见你,何其有幸。
两人出去之后还是保持着以前的相处模式,王怜花冷眼瞧着,心中很是不悦。他倒是不想做那长舌的妇人,一开始也只不过是提醒她白飞飞有问题,没想到这家伙压根不听劝告,和白飞飞还那么亲近。如今……看着却是更亲近了。
连白飞飞都能这么信任,为何独独就是对他,离得这么远?这多不公平!王怜花遥遥地望着于凛凛,脸上的神情有些哀伤。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凝视着她,仿佛已变成一具雕像。
于凛凛敏锐地察觉到这道目光,下意识地抬头,正好撞见王怜花看过来的视线。见于凛凛转过了头,王怜花佯作冷淡地侧脸别开了眼睛。
但是于凛凛却是主动走了过去,王怜花抑制不住地有些心跳如擂,于凛凛走到他面前,认真地鞠躬,道谢道:“麻烦大家找我了。”
金无望却是一个箭步冲出来:“是我。”他丢下这句话,看见众人的眼光扫向自己,他难得补充道:“那些人是为了杀我。沈浪,展英松他们死了。”
这话王夫人他们还没告诉过沈浪,沈浪的脸色登时就有些凝重了,霍地转过头望向王怜花,眉尖微蹙。
王怜花倒是一脸淡然,轻轻一笑,慢吞吞道:“哦,那这人命他们岂不是算在了沈兄头上。”
“你!”金无望皱着眉头上前一步,蹙着眉头瞪王怜花。他面容本就可怖,如今瞪起人来愈发显得凶狠,王怜花轻轻一笑,摇着手里的扇子装可怜:“哎哟,金兄你可别这样瞪我,可怕可怕真可怕。”
于凛凛打断两人的对峙,道:“你们要联合起来与柴玉关一决胜负?可有了主意?”
沈浪苦笑:“我本就是会与夫人联合一同对抗快活王,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白飞飞犹豫了下,轻轻揪了揪于凛凛的衣角。
“我去。”白飞飞轻柔而坚定地道。
闻言,于凛凛蹙了蹙眉,她想说“不行”,但白飞飞露出了那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她几乎说不出口,叹了口气,一时间垂下了眼细细思索起来。
还真是装上瘾了。王怜花冷笑地划开唇一笑,见于凛凛柔和下来的脸,颇为郁结地蹙了蹙眉。白飞飞昨日在他们家的时候可和在于凛凛面前不一样,在他们面前冷着一张脸,变脸技术实在夸张,当着于凛凛的面就露出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想必芮茵的事情她还没说吧。
白飞飞感受到王怜花嘲弄的眼神,抬起眼与王怜花视线相对,她隐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别来妨碍我们”。
沈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自有思索,微有疑惑地看向于凛凛,打量了半天,也实在没看出任何易容的痕迹。以及,如是易容,王怜花也在,怎的会看不出来。那……莫非是七七变了个性子?
金无望看了沈浪一眼,心中知道真相的他望着沈浪出神的表情,有些莫名的苦涩,伸手拍了拍沈浪的肩膀,只有熊猫儿一脸爽朗地笑笑,毫不掩饰地盯着于凛凛瞧。在他看来,现在于凛凛并没有对谁表达好感,所以他还是很有机会的,当即就想着什么时候求爱比较好了。
他与金无望实在不同。金无望的感情并不像是爱慕,而像是一种忠诚心。他深深地自负又深深地自卑,他自己毁去了自己的脸,却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是配不上于凛凛的,但是沈浪也配不上。沈浪喜欢的是朱七七,并不是她,她适合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如果真遇到了那天,他会一直默默守候在她身后,决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只有她需要他,他才会出现。当然,即便她喜欢的和喜欢她的那个人一直都没出现,他也绝不会成为那个人。
看这在座各位都没有任何默契吧。于凛凛将这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而其中的金无望是快活王的财使,见众人这神色,他拍了拍沈浪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背影有如一匹孤独的狼,走得义无反顾。因为快活王对他有恩,他不能忘记这恩情,所以绝不会参与,但他将沈浪认作朋友,想要守护于凛凛,但这些都无法两全,他最多只能做到不插手,但即使这样也已经让他足够痛苦。毕竟立场不同,即使他想,也做不到。他无法违背这些,他能忍受众人的唾骂亲弟弟的追杀也要成为快活王的财使,也就是说快活王给他的恩情之巨,让他无法摆脱这一身份。
他唯一的,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不去听也不去想,好像从未听见一般。
于凛凛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很轻,金无望应当是听不见的,但他离去的身影却顿了一顿,仿佛那声叹息就在他耳边响起似的。他义无反顾的身影忽而顿了顿,但还是没有回头地走远了。
有时候于凛凛都觉得,金无望的活着,像是时时刻刻都在被痛苦煎熬,毕竟他从来都是这样有恩必报,比起自己想到的更多都是别人的男人,有时候她真觉得沈浪当初救他,待他如朋友,究竟是对他好是不好。因为快活王当初的恩义,让金无望选择成为了财使,那么为了沈浪,他又要如何呢。
“还请详细谈谈这件事吧。”于凛凛朝着众人一点头之后,先一步进了屋子,与金无望两人背向而驰。立场不同所带来的矛盾,有如一条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好像,那一个夜晚不曾存在似的。金无望痛苦地闭了闭眼,睫毛颤抖。
即使如果真不曾存在他还不会这么痛苦,但他还是在心里留恋着那个夜晚,渴求着那个夜晚,也从不曾后悔过有那个夜晚。
而且,这世上也没有如果。
再睁开眼,金无望又是以前那个金无望,冰冷漠然,犹如一块捂不热的冰,但谁又知道,他的内心因为炙热正在融化。
只有金无望之前送给于凛凛的那只松鼠,见金无望离开,它好奇地眨了眨圆乎乎的眼睛,立起小短腿,抱着双手一直目送着他的离去。对于小松鼠来说,这个男人凶残冷血,他对待兔子时的冷酷无情还在眼前,令它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于凛凛,它对人类的印象就是冷漠的无情的,但是……
毕竟是它所认识的第一个人类,而这个人类对主人就像是小蜜蜂对待花朵似的,小心翼翼又呵护怜惜,即使取蜜也生怕伤到花蕊一点点。而这个人类,都没取过主人的蜜,从未从主人这里得到什么,但他也能这么怜惜柔软。这样一个冷血的男人,为了主人……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百炼钢成绕指柔。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它不由想道,他一定是很伤心很伤心,就像蜜蜂看见死掉的花朵一样伤心。
如果小松鼠学过一个词的话,就知道这个词完全可以用来形容金无望了。
绝望。如海般深的绝望。他孤单而绝望的背影,有如一道闪电,没入了这天地间,最后也只消散成一个灰扑扑的影子。
于凛凛蹙眉道:“所以,你们的计划是,飞飞你当诱饵被色使抓去,然后送给快活王,然后众人被抓进去,想办法逃离,飞飞假意投诚快活王,假意发现众人的逃跑,将消息卖给快活王得到他的信任,实则发动攻击,再加上王夫人和白夫人两人集结的力量,在外攻城联合里外同时进行?”
她思索了一下,众人这主意倒是靠谱的,如今快活城严防死守,再加上快活王武功之高,手下门客众多,恐怕即便是白静和王云梦两人的力量也敌不过他,但若是用这方法的话……
“那么。我去。”于凛凛道。
“不行。”第一个提出异议的是飞飞,她猛地抓住于凛凛的手,冲她摇头:“和你没有关系,柴玉关是我的仇人,不是你的。”
“可你是我妹妹。”于凛凛也回握了白飞飞的手,她的目光一派坚定,望着白飞飞的眼眸像是闪着光一般:“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白飞飞快被说服,眸光愣愣地盯着于凛凛,一时间泪盈于睫,却是哽着说不出话来。
“那么。”王怜花插进话来,手中折扇一开,看着于凛凛笑道:“与我打一场如何,若你功夫不如我,便还是留在这罢。”
于凛凛微微一愣,抬头看向王怜花,对方摇扇浅笑,羽扇纶巾,翩翩浊公子,眸色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依旧是初见时那般,令人捉摸不定的莫测。
于凛凛与他两人视线相接,睫毛忽闪,点了点头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你们信吗,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着重想描写的是公子的,公子风华绝代,天下无双,我真的超级喜欢他的,那种深不可测的模样……结果把金无望写出彩了!我都心疼起金无望了!白飞飞也写得算是超出我水平了吧我觉得……她那种病娇那种独对一人的温柔,那种绝望的不顾一切的爱,感觉也算是一大突破了,只有公子!!为什么我越想写好公子越没写出feel……
跪下,感觉我真的不会爱了,不管如何,下章我都要写写公子了!下章戏份主要要写公子你们都别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