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风掀起了垂落至地上的明黄色缎质窗帘,轻轻地摇拽着。
室内有淡淡的阳光在昏暗的视线下荡漾起伏。
一片忽明忽暗的金黄色光晕中,顾依晨微微地松开了捂在自己双眼的手指,透过狭窄的指缝,悄悄地看向床边刚才男人站的方向——
霍天远此时已经背对她转过了身去,疏离暗淡的光圈下,犹可见他背部阔挺浑厚的线条,充满了男姓力量,阳刚气息十足。一个简单的背影,魅力值已经直线上飚。
只见他俯身,拾起地上的一件衬衫穿上,随意的动作却散发出几分慵懒迷人的气息。
顾依晨轻轻地叹了口气,移开视线的时候,却不由得想起了霍天远之前问她的话,
——“还有我呢?顾依晨,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你——真的可以不爱我了吗?就算我从此变得不幸,你也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
那一刻,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事实上,她也根本不想问答,因为答案是她早就知道的:
像她这样的人,能够爱上一个人不容易。想要忘情一个人,就更不容易。可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为了深爱的一个人而丧失她的原则。
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哪怕再痛,却会坚持自己最后的底线。
比如,霍天远的心如果是兼容的芯片,她便会毫不留情地丢弃!
即使,下一刻就会迎着耀眼的阳光流泪、心碎裂成片,也无法挽回她决绝的脚步!
萧牧曾经说过,“晨晨,你有时候太较真,是在为难自己。”
叶安然也说,“人生难得糊涂,糊涂一点,人生才会更快乐一些。”
顾依晨却始终没有学会。她的心太小,小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无法兼容,只能删除。
找霍天远的人似乎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尖锐而单调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室内叫嚣不停,可霍天远依旧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
他是那种踩在云端上的高不可攀、又气质卓然的男人,别说是一阵尖叫的铃声,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直到耳边的衣料悉索声停止,顾依晨也穿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霍天远才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已经穿戴整齐地拿着手机踱至窗口,拨开了随风飘扬的明黄色缎质窗帘,又查看了一眼刚才的来电号码,看到是赵历明的来电,随即便回拨了过去——
电波那端,赵历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霍总。”
霍天远心情还算愉悦,淡淡地“嗯”了一句。
就听见赵历明有些犹豫的声音,“霍总,已经确诊了,李小姐已经怀孕六周,陈军医亲自验的孕。”
霍天远怔了怔,“怀孕六周?”眉目微微下沉,伸手又将飘扬起来的窗帘往墙角那边拨了拨,心底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又听到赵历明在那端问,“霍总,你打算什么安置李小姐?”
霍天远沉吟了一下,对还在扣着大衣纽扣的顾依晨说,“穿好了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拉开~房门,修长笔直的双腿直至踏上楼梯,才压低声音问着电话另一端的赵历明,“你上午给李潇准备的那个房子,还有备份的钥匙吗?”
赵历明自然猜到了上司的下一句,当即禀告道,“有,我马上就把李小姐送到那里去。霍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霍天远想了想,又说,“你把地址发我一下。另外,这件事不要让太太知道。”
楼上,虚掩的房门缓缓地关上,顾依晨无力地倚在了冰冷的门板上,俏丽的小脸一片死灰般的苍白无血:李潇怀孕六周了?
正是自己和霍天远蜜月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霍天远和李潇正好得如胶似漆呢,就连她和霍天远的新马泰蜜月旅行,他不是还特别在她的房间隔壁,给李潇开了一间一模一样的蜜月套房吗?
孩子显然是霍天远的。霍天远心里分明也是清楚的,不是吗?否则,他又怎么会命赵特助给李潇安排住处?
呵呵……霍天远,你不让李潇住进这个房,原来却是在外面单独给她安了一个家!是不是以后还要瞒着我,让李潇成为另一个“霍太太”?
想到自己前一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一本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居然在婚后两年才知道,深爱而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丈夫,竟然早已经在外面家外有家,连孩子都抢在她前头生下了!
她突然能够体会女主当时那种刺骨寒心的疼痛了!
那个作者说,男人的大脑构造是和女人不一样的。女人的心里只能住一个男人,可是,男人的心里却可以同时容纳两个甚至更多女人的存在。
那么,霍天远也是这样的人吗?
顾依晨是不愿意相信的。只是,相亲相爱两年有余的夫妻,丈夫犹是可以在外面养着另一个家,她又凭什么以为霍天远就不会?
小说的女主最后选择的是跟背叛自己的丈夫死磕到底,不但申请冻结了丈夫的账户,还发动了自己的家庭关系,逼得丈夫最后浪子回头,可是,她自己却再也不爱那个男人了!
顾依晨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滚烫的泪水却大颗大颗地滑下白皙的脸颊,扑簌簌地,一直停不下来,濡湿了她柔美的脸颊,也濡湿了她胸前的衣物,冰凉了她刚刚才温暖过来的心:
即便家里的这张大~床是体贴的婆婆在婚前才订做好的,即便你和我都是同一个时间才躺在上面,又能如何?
李潇怀孕了!怀的是你霍天远、是我顾依晨的丈夫的孩子!
我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做不到、视若无睹!
霍天远,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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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凌乱的心情,顾依晨进舆洗间洗了个脸,又细心地花了一个淡妆。
轻扫蛾眉之时,瞅见自己的眼睛哭得有点肿,又耐心地描了一圈眼线,补上一层腮影,直到,确认不会让楼下的男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才放心地收起自己的化妆包。
伸手,拉开抽屉的时候,手却迟疑了一下,纤细有度的葱白指尖尚着精致的化妆台面缓缓地划了一圈——
其实,婆婆真的是很疼爱她呢!光看这室内一整套高雅名贵的家具,从特大型号的新婚大~床到一整面镶嵌入墙的立体式衣橱,就连她这小小的化妆台,都是用了极名贵的材料和上乘的做工,处处都能看出她的用心。如若不是真心地喜欢她,不可能连她喜欢的护肤品牌子都知道,还早早地就给她准备了一柜子。
想到婚前她第一次见到婆婆,她就不无欣赏地对她坦白,“顾小姐,我挺喜欢你的。”……
顾依晨有点内疚地自台面上收回自己素白的手,略一迟疑,最后,却是毅然将自己常用的化妆包放进了随身的包包里。关上抽屉的时候,她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妈,对不起。”
转身,看到身后凌乱不堪的大~床,她垂低下眼眸,放下手里的包包,又走到衣橱前,拉开那一格专门堆放床单被褥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一套艳红如火的四件套,细心地往床~上套好……
直至听到男人在楼下的催促声,“顾依晨,你好了吗?”顾依晨才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完好如初的一切摆设,眸光忧伤地说了一句,“再见。”拧过脸,已经踩着坚定的步伐下楼!
楼下,锃亮的大厅里,霍天远已经好整以暇地等在楼梯旁,朝顾依晨绅士般地探出了一只手——
干净修长、指骨分明的大手,彰显出男人良好的家世与完美的礼节。
顾依晨的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极度的反感与厌恶来。
可是,她不想再跟他吵,也不想在男女悬殊的体力上较量。
于是,她只踌躇了一秒,脸上便挤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含笑怡然地将自己白皙的小手放进了他温厚的大掌内,依旧是那么地苍劲有力,可靠到令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她却莫名地红了眼:有这种感觉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霍天远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眸光紧盯着她粉白的小脸,嗓音低沉磁性,透着他温柔的关心,“你怎么了?”
他的目光沉沉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刻平静如水的小妻子让他感觉很异样,而她闪躲的目光也表明了她有心事,像是存心要隐瞒他什么事似的?
顾依晨却只是柔婉地轻笑一记,“没什么。我先送你回公司吧,然后再把爸爸的车子送去修理。”
霍天远略微有些赧然地低敛下眸光:真是抱歉,第一天开岳父的车子,就把他的车窗给咂坏了。
他从身上取出手机,“那我打个电话,让他们上点心。”
顾依晨微凉的素手却轻轻地按住了他,“不用。我爸爸跟4s店的人很熟,他们会关照我的。”
霍天远于是没再说话。任她挽着一起走出家里,一起上了车,又亲自将他送到了气派辉煌的霍氏大厦,意外地,竟然听见她说,“老公,抱我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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