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婳立时“啪”一声合上书，面色几分窘然。
卓奕自是注意到了，一面问着“怎么了”，一面不动声色地靠近。
程婳一时不好意思直视他，避开他的视线，手指扣着书角，“没什么，就，就突然就不想看了而已。”
“哦，是吗？”他长臂一伸，动作麻利地抽走她想要收起来的书，“正好，借我看看。”
“哎，别！”程婳慌忙扑上去，却被他轻松捏住了手腕。
卓奕睨了她一眼，“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程婳的注意力早已飞到他扣在她腕间的指上了，随即讷然，“没，没有……你看吧。”
总归他高兴就成。
卓奕放开她，她便握着手腕默默地看着他翻动着书，然后抽出了夹在里面的那封粉色的信。
他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情书？”
程婳一瞬更加窘迫，“不知道。”
他不置可否，挑开了信封的封口。
卓奕展开信，竟是一行一行细看起来。
程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只是他至始至终神色都是淡淡的，眉目间未有任何异常。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免油生出几分失望来。
卓奕把信折起，“字写得勉强，内容也勉强，不是什么值得看的信。”
情书这玩意儿，还有值得看不值得看之说？
程婳眼睁睁看着他自然而然的把情书压在了他书桌上，然后理所应当地对她说：“写作业去。”
程婳瞅瞅情书，又看看他，没有动作。
卓奕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想把它拿回去？”
程婳嗫嚅，“可是，那是给我的……”
他微眯了眸，“你这是想回信还是想收藏留作纪念？多大点年纪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嗯？”
程婳无言以对，莫名心虚地低了头。
卓奕看她两眼，凉薄地警告，“你今年初二，才13岁，最好把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收拾干净。”
程婳有些委屈。她偷偷瞟了一眼他，硬着头皮道：“那，那卓奕哥哥今年已经16岁了，就可以谈恋爱了吗？”
卓奕莫名，“16岁与谈恋爱有什么固定联系么？”
顿了片刻，他又接着说：“就算能谈恋爱，我也不会谈。最起码，在十八岁之前我都不会有这个想法。”
程婳抬眼直视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卓奕懒洋洋地扫她一眼。
程婳都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卓奕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动那些心思的。我……也不打算在十八岁以前谈恋爱。”
卓奕缓缓应了，眼里晕有几丝笑。
第二日，程婳好巧不巧在楼梯口与何旭时打了个照面。
她感到有些许的尴尬，但还是微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
何旭时见到她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起来，“那个，程，程婳……”
“怎么了？”
何旭时见她如此自然的神色，心里不免鼓起了勇气，“你有看到我给你的那封信么？”
程婳低了头，轻声咳了咳，复又抬起头看他，“信？”
何旭时点头，“嗯，一封信。夹在……昨天借给你的那本书里面的。”
程婳眨了眨眼，“可我好像，并没有看见？”
何旭时脸上的表情一变，也形容不出是个什么样。好像有失落，也有庆幸。
他道：“那，那可能是掉在了路上吧。”
程婳点点头，“有可能。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
“好，再见。”何旭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第一次表白居然是这样的结局，难道是天意？
*
周六的晚上，卓曦敲响了程家的门。
看着前来开门的程母，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阿姨好！”
程母见是她，展颜一笑，“小曦啊，来找婳婳的？”
卓曦进了门，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来找她侍寝。”
程母忍俊不禁，“上楼去吧，婳婳在房里。”
“好的。”卓曦应着，轻车熟路地往楼上走去，看见坐在客厅看报的程父时，笑眯眯地叫人，“叔叔好！”
“哎，小曦来了啊。”
程母与程父相视一笑，“小曦今晚是要歇在这了。”
程父答道：“孩子们感情好，自然要多亲近些。”
卓曦蹑手蹑脚地打开程婳的房门时，程婳正好笑地看着她。
卓曦见吓她的计划失败，鼻子就是一皱，“你怎么懂的呀？”
“麻烦我们的卓大小姐在进门的时候柔声细语些，我也许就不懂了。”
卓曦爬到了她的床上，躺得尤其自然舒服，“今夜，爱妃可要好好服侍朕。”
程婳笑了笑，也不理她，埋头继续奋战课业。
程母上来为两人送热牛奶，她对程婳说：“婳婳，时间不早了，休息一下吧。陪小曦说说话，喝完牛奶也该睡觉了。”
程婳应下，“知道了，妈妈。”
程母出门时又叮嘱了两人一句，“早点睡觉啊。”
“嗯！”两人齐声道。
她们把牛奶喝完，洗漱完毕，然后上.床，熄灯。
开启夜间谈话模式。
卓曦先开了口，“婳婳，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程婳心一紧，“怎么突然这样问？”
卓曦看着天花板，摇摇头，“没有，就是周围有不少人都偷偷有了暗恋的人，我有些好奇而已。”
程婳偷偷松了一口气，“保持好奇心就好了，可别把自己给栽进去了，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比较小的。”
“嗯，我知道。”
程婳想到什么，侧身去看她，“你哥哥，没和你提过？”
卓曦也看向她，“没啊，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和我提这种事？”
程婳默然。前几天某人还好好警告了她一番呢。
卓曦神神叨叨地往她这边挤了挤，“不过说真的婳婳，你的桃花缘还不错哦，何旭时可是喜欢你的。”
程婳斜眼看她，“我怎么觉得倒是你喜欢他呢？老在我耳边念念不忘的。”
卓曦伸手打了她一下，“我这可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呢。知道何旭时是谁么？隔壁班的班长，学生会干部，成绩永远排在年级前列。”
“为人口碑又不错，性格也好，他可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最佳男友呢！”
程婳无奈，“他是挺好的，但并不是最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他呀。”
卓曦撇撇嘴，“也是，我家婳婳的眼光一向不同凡响。怎么说，找也得找像我哥那样的，你说是吧？”
程婳的心跳一下变得不正常起来，她只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女孩儿又杂七杂八地说了好一会话，夜渐深，话头也逐渐收势。
她们都没再说话，卓曦闭眼酝酿睡意。
程婳则在黑暗中看着她，踯躅不定，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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