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年味愈浓,泰山弟子虽非俗世之人,但是对着一年一度的大节也颇为重视,今年由于火鉴派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自是没有那些心思张灯结彩,但是气氛却是少不了的。w?w?w?.?
没有被选中去四州的弟子多数在山上过节,也有少数回到各州家中与家人团聚,秋心在这世上无所记挂,唯有鲁云与师父二人,现今也不得去,也只有在这山上郁郁度日。
五日之后,去往四州的弟子出了,山上又冷清不少,半月之后,小白却是痊愈了,让秋心实逢大喜,总不至于一人索聊无味。
似是因为大病一场,小白胖乎圆滚的身子瘦了不少,额中眉间有一撮白色毛转而变紫,重病初愈,自是对秋心形影不离,甚是欢喜。
这让秋心在高兴之余又对弥月感激三分,总要找个时日报了这份恩情,期间他也去过几次小元峰,可弥月总是闭门不出。
秋心每日间带着小白去往后山空地,刻苦练剑,在乱墟水地锤炼身体时,不知不觉内力远胜以往,这一百零八个剑招使来愈是得心应手。
一套剑招练完总觉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愈对着神剑诀中记载功法敬佩,愈是精进愈是自叹不如。
期间秋心也攀过几次悬壁峰,以前秋心只能堪堪攀上数丈以临摹剑痕,与神剑诀相互映证,现今却能一口气攀到山腰之处,虽是其轻功高绝,但也可见其内力增长。
只怕是督脉开后,登上悬壁峰轻而易举,从峰底往上,所刻剑痕也是越来越少,但是其气势剑意让秋心越是心惊,五层剑痕之上,竟是看之不懂,他也就只能暂临摹三四层剑痕。
将所有功夫尽皆巩固一遍,秋心也没有急着去打通督脉,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他也实不敢冒此大险,而此时已过一月。
…………
初一,秋心去拜见了宗主隐灵子,向其请教了隐灵诀修习事宜,隐灵子虽是神色淡漠,巍巍其谈,但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秋心受益良多。
初二,秋心去拜见弥月,却被告知其在闭关,他也就转而去了修身堂所在,元阙对秋心却是异常热情,拉着他嘘长问短,与功法之处也加以指点。
而艮庾与叶承乾此时不在山中,秋心也明了二人自是去了南方四州,而严策又是久居山外,秋心也就打消了拜见的念头。
初七不出门,初八路上人。
菁芜观的开观之礼乃是在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之时,秋心急在这大年刚过之时便上路了,一路带着小白游游耍耍,倒也一扫阴霾。
菁芜州地处中州正南,与蜀州毗邻,隔着荒滩隔壁与晖州遥遥相望,自此到极北冰川皆是菁芜之地,广袤辽阔,实是北方大州。
佛道两家本是死对头,佛家主求慈悲为怀,而道家主张无为而治,所以密宗与菁芜观关系一向不和,凡事也针锋而为。
可是世人多喜佛家慈悲之心,密宗势大,位列三宗,所以菁芜观自是稍逊一筹,偏安菁芜州,但是也十二派中较为强盛的宗派,较之沧澜派青城派这些派别自是胜过。
虽是如此,佛道两家毕竟是出家之人,清心寡欲,加之两州相去甚远,又有中州从中调和,所以近年来争斗渐衰。
菁芜观十年一次的开观之礼本是自家盛事,可是这些周边宗派也常去道贺,以示交好,此次灵老派秋心前来正是所为此事。
而且道士出家之前有持斋冠巾之礼,灵老也有意乘此让秋心行了这开光之礼,便是成年之人。
…………
秋心有小白相伴,一路游玩,倒也快活,自觉摒弃了那些琐心之事,一月之余,才行到菁芜地界。
秋心虽知道菁芜观在菁芜州靠南之侧,但是地广之极,他也难寻具体位置,故而四处打听,走了不少冤路,才到一处大城,三元城。
此地已然距离菁芜观不远,在城北十余里便是落霞山,菁芜观便在此处,秋心也未急的去观中,由来开观之礼在月余之后,二来他在山上并无熟人,又要那些俗礼缠身,甚是心烦,索性在这城中住下。
“小二哥,这城中可有什么名胜之处?”恰是午时,秋心四下无事,便向客栈小二打听一个好玩的去处。
小二双手摸着粗布,见秋心生的一表人材,说话又谦逊有礼,自以是城中哪个大家的公子哥,立时听了手中活计,道,“这您可就问对人了,城外落霞山您想必是知道的,那可真是一个好去处!”
秋心闻言点头,他曾目睹过须弥山磅礴胜景,领略过幻月山脉连绵秀丽,也住在泰山享其挺拔雄奇,更莫说青桑山千里冰封。
落霞山自是道家山门所在,自有其独特之处,只是此时秋心不欲前往,便面露思索之色,那小儿十分机灵,又接着道,“便是城东的三元镜,原是一块奇石,积年累月为天气所噬,光洁无比,传闻有道家高人加持无上道法,可瞥见前世今生,心系之人!此城也是因此得名!”
小二说此言是神情自傲,想必是这过路的客人都会有此一问,介绍出来,自是十分得意,如是自家珍宝。
秋心暗自来了兴趣,但心中却对小二之语不甚在意,便调笑道,“小哥儿将此处说得如此神奇,可看到过自己的前世今生?”
小二闻言轻笑,不慌不忙,定是想好答言,款款答道,“小人自是没有那等福分,但见客官这等人,才能让三元镜灵光一现吧!”
秋心闻声一笑,也不多语,一旁的小白似是听懂了小二之语,一来晦涩三元镜之事,二来有夸赞了自家主人,在地下摇尾不止几欲前往。
秋心见此也不矫情,放下三枚铜钱,带着小白出店而去,店小二看着桌上三枚铜钱,心中直说秋心这种大家公子越是抠门,自己这半天口舌却只换来三枚酒水钱,不知秋心听了又是何种感受?
…………
由是春风欲来,天气渐暖,三元城也是人烟之处,让人感觉十分热闹,多了些许生气,晴日里去往三元镜之处的人也络绎不绝,秋心也乐得混在人群之中。
三元镜名声许是极大,来看的人多了,好与不好也非是一处好地方,菁芜观的道士便将此处保护起来,收以银钱,油水颇丰。
在距离三元镜只有四五里的时候,秋心便觉远处异光闪动,目不能视,引得一众人群连加赞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愈走愈近,道路两旁便有菁芜观道士把守,皆是身着宽大道袍,束肃穆,倒也有几分高人模样。
人群接踵而至,拥在这山口,不知为何却不在向前,后面的人群等得急了,便有人不耐,高声喊骂。
秋心也被挤在人群之中,进退不得,又不知前方是什么事情,他也不好运功起身,便安静等着。
“老伯,您可知为何要堵在山口,难道来此地可有时日之分?”秋心身边一躬身老人,樵衣破笠,始终听不得一句抱怨之言,秋心等得无聊便攀谈起来。
“虽无时日之分,但有时辰之分,现在乃是午时,日光难比仲夏之烈,但是经过三元镜汇聚,触眼即瞎,这些外地来的愚儿不知,这三元城附近的人却是晓得,还是如此聒噪,那三元镜又怎会显灵?”
老者出言愤愤,显是十分生气,秋心也好多问,将小白高高放在脖颈间,小白自是欢喜极了,不住乱叫。
未申之交,日光渐弱,人群之中抱怨之声犹盛,开始向前慢慢挪动,而身前之人也被推着走,秋心自负有功夫在身,身后之人推他不得,但是若自己运功抵挡,必是让身后之人遭了罪,便索性不抵不挡,顺着人潮向前。
那老者看似身若枯柴,但是却不疾不徐,秋心见之暗自心惊,世上确有高人,身后之人见挤他不得,便索性绕过他。
那些菁芜道观的弟子见这些人片刻也不消等候,便让开路来,可是最前一名年轻弟子却是躲之不及,不慎跌倒在地。
秋心见此大喊不妙,这五身之宽的入口被数百人挤着,前人欲要停下也是难抗后人之力,眼看就要将那小道士踩踏在地。
那小道士见此又惊又惧,下意识抬起手臂就要抵挡,一时间呼喝声大起,再也不等,跃身而起,引巨力推开左右之人,双袖向前将小道士从人群之下拉了上来。
说来极慢,实则极快,不过呼吸的功夫,便将此人救了下来,一时间人流因此变故停了下来,秋心定下身来只觉气血翻滚,适才陡然运功也让他吃不消。
那斗笠老者抬头望了一眼秋心,而后又向着入口走去,其余众人也未怪罪秋心推倒之责,多看了几眼便涌向前去。
此时小道士依然惊魂未定,本来干净的道袍已染上了污印,倘使秋心稍迟片刻,恐怕他轻则重伤于此,重则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