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一直朝上走,准星渐渐感觉到这片天空之下不同的气息。
一个十几岁的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支r4突击步枪,坐在一个房子的门口。
不过,准星并没有惊讶,而是感到熟悉。
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曾几何时,这个坐在房子门前的少年,曾经是那个年少的自己。
在贫民窟,尤其是世界著名的贫民窟里,这种事简直太平常不过了。
在这里,枪支就像是男人的香烟一样常见,身上没一支枪,出门跟人说话嗓门都不响。
“站住!嘿嘿嘿!叫你呢!”少年盯着路过的准星看了几眼,猛地站起来,两根手指贴在嘴唇上一吹,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周围闪出了和他一般年纪的数个少年。
有人拿刀,有人那手枪。
准星并不想惹事,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他身上穿着511的战术裤,作战靴,还有速干的t恤,带着一顶佣兵经常戴的棒球帽,还有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马盖先战术背包。
这样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军人。
在这里,军警都是很不受欢迎的职业,尤其是在贫民窟里,只要发现警察的踪影,就会有人点起废轮胎,让黑烟蹿上天空,告诉每一个住在这个区里的人——警察来了。
不过还好,准星并不慌张,虽然他现在仍旧没能渡过心里障碍期,但他毕竟在这种环境中生存过,知道这里的规矩。
进入贫民窟之前,准星把身上的现金大部分藏在了自己的作战靴鞋底里,只在身上的裤兜里留下了一百雷亚尔的纸币。
除此之外,他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台手机而已。
当然,他很清楚贫民窟里的小混混的习性。
他们不会为了一台手机杀掉你,他们只想要点儿现金,钱能买到毒品和食物。
而口袋里的一百雷亚尔散钞则是为他们准备的,到了别人的地头,出点儿血就当是拜码头了。
“哥们,我身上没多少钱。”准星顺从地举起双手,他并不像惹事,在这里惹事,即便自己能逃过这几个小家伙的手,也会招来更多的黑帮成员。
既然是来找索姆的,就得忍着点,他把态度尽量做到温顺一些。
他低着头,尽量不和对方对视。
因为那样会令对方觉得自己是在记着他的样子,那样很容易招致杀人灭口。
“钱!钱!”拿着r4突击步枪那小子用枪口顶了顶准星的肚皮,用葡萄牙语冲他嚷嚷。
准星注意到,这小子手里的r4突击步枪连保险都没开。
这简直是班门弄斧,如果换做从前,准星会毫不客气地拧断对方的脖子,抢掉他的枪将他打成筛子。
不过现在的准星已经平和许多,既然打算暂时休养生息,就得有个休养生息的样子。
至少在应激症状和心里障碍没有克服之前,还是不要动枪。
“口袋。”准星也能挺懂葡萄牙语,以前他认识一个葡萄牙裔的妞儿,和他缠绵在一起,足足厮混了六个月,在她的身上学会了一些葡萄牙语。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也没有打算反抗。
少年上前,毫不客气伸手在他的口袋里掏了掏,取出了一把碎钞,点了点,脸上露出了一点儿喜色。
毕竟,这里是贫民区,油水并不多,一百雷亚尔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把你的包放下来!打开看看!”少年似乎尝到了甜头,用枪指着准星,让他照办。
准星将马盖先战术包脱下,放在地上,然后打开。
少年翻了翻包里的东西,这时候他倒是有些失望,里面并没有现金,只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穷鬼!”
少年骂了一句,不过反倒显得口气里倒是亲切了许多。
都是穷人,在这里的能不是穷人吗?
大家都是穷人,自然有亲切感。
准星笑眯眯地拿起包,拉上拉链。
这几个小子刚要离开,准星便在身后喊道:“哥们,问个事,我是来找人的,请问索姆你们知道吗?我找不到她的门牌。”
拿枪的小子转过身,端详了一下准星。
“这里的门牌等于没有门牌,你顺着这条路往上走,两百米后右转,再左转,然后看到一个绿色外墙的小房子,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那就是索姆的家。”
“谢谢,谢谢!”
准星背起背包,继续朝着那小子指的路前进。
不过这里的地形真的很复杂,电线横在狭窄的巷子上空,从房屋中穿过,如同盘丝洞里的蜘蛛网。
走了一阵,准星终于看到了拿枪那小子口中的绿色房子。
这是一个平方,大约有七八米的长度,宽度也有四米左右,木门的外面套着一层铁门。
准星走上前去,站在门前,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铁门没锁,这说明家里有人。
他拉开铁门,用力敲了敲木门。
没有反应。
继续敲。
里面仍旧么有动静。
准星忍不住拿出手机,给索姆拨了个电话,突然,他听见房屋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索姆在房间里。
准星愣了一下,掐断了电话,又伸手敲门。
这一次,用力了许多,他生怕索姆没听见,也许在照顾孩子之类的,手机没在身边。
笃笃笃——
敲门声消失之后,还是没有反应。
准星皱了皱眉头,一股不祥的气息涌上了心头。
他将背包放在墙边,然后退后几步,抬头观察了一下房屋的结构。
墙只有两米多高,在靠近邻居家的地方有几块水泥墩,从那里能够轻松翻上屋顶。
准星灵活地跳上水泥墩,然后猴子一样爬上了屋顶。
房顶是水泥砌的,很平整,上面立着几根铁柱子,柱子之间挂着绳子,绳子上挂着床单和衣服。
准星用手摸了摸床单,还湿润的,证明没晒多久,上面一股儿洗衣粉的清香。
找到了通往楼下的入口,准星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慢慢朝下走。
房屋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而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