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位于地中海型气候带,气候温和,一年四季大多数都是阳光明媚,今天也不例外,虽是冬天,气温也没到零点。嫒詪鲭雠读读阳光照在身上是暖的。
陆曼君坐在室内的落地窗前,腿上盖着一张白色羊毛薄毯,手里拿着一本书,眉目低垂正在看着。
不过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这十几分钟过去,手里那本书还没翻页。
唐纪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从楼上下来,一眼便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开口打扰她,只是刻意放轻脚步向这边走来,坐到她临近的沙发上。
就连这样,陆曼君都没有发现湫。
唐纪静静的看着她,好半天过去,陆曼君回神,猛地一怔,“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唐纪淡淡一笑,也没说话,又是半天过去,陆曼君才轻轻的开口,“他要过来了,唐纪……他知道了。”
这样说着,虽努力克制,语气里依然能听出剧烈的波动与压抑的感情。唐纪敛下笑,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当初答应陪她回中国时就知道,他虽然对她有心,却不愿勉强匆。
“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唐纪问出,陆曼君久久沉默,不语。十年都已经过去了,她还能怎么样?早就物是人非。再说,如今的他生活的很好,她也好,这就够了。
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这是多让人羡慕。
看着陆曼君思绪又飘远,唐纪微微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起身又上了楼。他守了她这么多年。终究也只是希望她幸福。
陆蓦北按着电话里陆曼君给的地址来到这座房子前。
这一路上,心情忐忑难安,终于来到这里,眼前看着这座中世纪风格的豪华别墅,心里微微的,似是沉重减轻不少。
下了车,陆蓦北情绪难掩,他自己说不上什么感觉,所做一切只能凭着本能。
开门的是个男子。
这门一打开,陆蓦北见着这男子,便觉得甚是眼熟,几个思虑,这才想起来,这个男人名为唐纪,是陆曼君早年在美国相识的朋友。
陆曼君背对着门,依旧是坐在落地窗前,这一次,手边上没了书,放着一杯热牛奶。影子消消瘦瘦,刚刚及肩的黑色长发披散在优美纤细的肩上,那么微微低头,静谧的像一幅画。
乍看那个背影,陆蓦北霎时停住了脚步。
他似乎不敢动,不敢再往前。
直到现在这一刻,才有一种真实感。她确确实实没死,确确实实就在他面前。忽然的十年前那一幕又冲击进脑海,刹那间,他就不知,真的不知再如何了。
久久的站着,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似乎感觉到那么一道视线,陆曼君微垂着头的身子蓦然僵住,也是良久,她回转身体,嘴角微弯,面带笑容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蓦北,好久不见了。”
那样笑着,那样的云淡风轻。
陆蓦北仿被定了格,那一抹笑,那一季容颜像一道闪电,击中他的身体,久久缓不过,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终于站在她面前,手缓缓抬起,抚上那熟悉的容颜上,手指一寸一寸划过……
手下的皮肤,是真实的,完整的,有温度的……
陆曼君不躲不闪,静静坐着,忽然就像以前那样笑了,她说,“我是不是老了?”眉眼弯弯,样子略带着些柔丽。
像穿过许久的岁月,人变,情未变。陆蓦北眼眶有些发红,僵硬的收回手,声音颤抖着,“还跟以前一样。”
陆曼君弯弯唇,一声笑了。
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今天她没化妆,脸上的皮肤都不是一个颜色,有的深,有的浅,那是爆炸后进行皮肤移植手术而留下的痕迹。
这些,那么明显,陆蓦北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目光向下,看着她的腿,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难受的很。
他的眼睛红着,眼里有愧疚,有心疼,那灼灼目光令得陆曼君心头
首页上一段...一震,别过头,滑离他的手,开口,一阵云淡风轻,“过去了,我早就没事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这么说,面上平静,内心早已是澎湃不已,陆曼君闭上眼睛,再怎么忍,也没忍住,几滴泪顺着脸庞落了下来,她连忙转过身去,擦擦脸,再回头,又是一脸的微笑。
“上次回去没来得及去看你,听说你已经结婚了,我见过你女儿,遥遥是吧?挺可爱的。跟你很像。”
陆蓦北坐在陆曼君的对面,她笑着问,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良久在她的注视下,点点头,“她……今年三岁了。”
陆曼君扬起嘴角,“可能就是缘分吧。要真算起来,那丫头算是我的侄孙女。第一次见面也不认识,没什么好送的,就随手给了一把瓜子,等哪天你回去告诉我一声,帮我给孩子们带一份礼物。”
她没问,什么都没问,只这几句话便是从容豁达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之后,两个人聊着天,关于过去却是只字未提。但这些压在陆蓦北心里已有十年。
陆曼君本就比陆蓦北大两岁,当年他十五岁,第一次便是见身穿一身军装的她,爷爷说,她是个神枪手,很厉害。他心里却是有些不服气的,明明是个女孩,大腿看上去不过他胳膊那么粗,怎么可能?不过接下里,就因为他的不服气,被狠狠揍了一顿。
陆曼君从小跟着父亲在美国生活,学习的都是西方思想,她少时,身体不好,父亲便请了一位在唐人街上的中国武师教她练习,慢慢,身体虽是瘦弱,却没再生病,这一练就是十几年,陆蓦北自是打不过她。
再者,那个时候的陆蓦北除了对枪有兴趣,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画画上面,便在那时,就是喜欢珠宝设计的。
被这么揍了一顿,心里怎都不服气,之后就加强了锻炼,慢慢的跟着爷爷往军队上跑,两个人一来二回熟识起来。
那一路走来,算是青梅竹马。
那一年,陆蓦北刚上大一,陆曼君的妹妹陆曼声,从美国回来,她与陆蓦北年龄相当,便老是缠着她,陆曼君看在眼里却是十分气闷的。说实话,陆曼君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那时,陆曼君并不知道,她与陆曼声是同父异母,所以,自小,母亲便不喜欢她,不与她亲近,印象中甚至都没有抱过她,母亲向来只是喜欢曼声一个女儿,而这个妹妹,更是争强好胜,打小,见着父亲夸她两句,她也缠着父亲非得听上几句夸才作罢。
明面上,见着俩人越走越近,陆曼君一气之下,便疏远了陆蓦北,毕竟年轻气盛,两个人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呆了两年。
之后陆蓦北办了休学,去了部队。两个人这才亲近起来,不过好景不长,没多久因为陆曼声,两个人又吵了一架,那时候陆蓦北也是动了气,就直接带着陆曼声回去,陆曼君一时伤心气愤,去了酒吧,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在那场意外中,陆曼君怀孕了。
因为身体缘故,却是不能做手术。
那时,陆蓦北便日日守着她,日日的讲述着以前的一切,他爱她,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十年过去,爱意只增不减,虽是小吵小闹,他的心一直在她身上,不曾变过,对陆曼声好,也不过因为她是陆曼君的妹妹。
那些日子,怎么能忘?他们一起打枪,一起军演,配合的天衣无缝,他曾在她生日送她亲手设计的作品,她曾带着他半夜爬到山顶坐在石头上等着看日出……
那么多的美好。
他一遍一遍说着,陆曼君才答应好好的,当时陆蓦北向家里提出要和陆曼君结婚,遭到父母亲的强烈反对,且不说陆曼君肚子里的孩子,当时的陆蓦北前途甚好,怎么能就此毁了。
所以白静秋直接下的命令,将陆曼君调走,陆蓦北知道后便去追,偏就巧,陆曼君乘的那艘船出了事。他亲眼看着那一切。
于是,之后种种,母子俩几经闹翻。
这么些年,陆蓦北的心里都是不好过的。
在之后,孙蔷薇接连几次的设计,都是得知了当年的一切才如此,她知,陆曼君曾经在酒吧被下药***,便特意挑了那么一出地儿。
再比如白浅的事,也是有心人钻的空子。陆家再怎么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不清白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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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一切,白浅自是不知的,她曾给过陆蓦北机会,他没说,不过若换做常人,这些往事,无疑都是伤疤,不会轻易说出口。
怪只怪,他提的太不是时机了。
两个人才走到如今那地步。
这一月过了大半,幼儿园都放了寒假,再有半个来月就是农历春节。白浅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陪孩子。
脚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走路完全没有问题,家务活自己也能干,便将这些日子的工资算给张嫂让她回陆蓦北那里。
她打心里不再承他那份情。
白浅态度坚决,张嫂这才走了。
离年越来越近,白浅几次打电话让母亲过来,其实早之前刚回来的时候便张罗着接过来,不过那时钟素梅搬进了教堂,和修女一起,好像有个什么公益性的活动,暂时脱不开身,不愿过来,白浅知道她没事,便放心了。
过了这么些日子,就过年了,那边也忙完了,想着把母亲接来这里一家团聚。
这期间,陆蓦北打过几次电话,白浅看到是他的号码没接,后来,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只要听是他的声音,要不将电话挂断,要不就让遥遥听。
可谓干脆彻底。
这些日子,白浅就忙着比赛的事情了,设计稿已经完成,就等着初赛将稿子递上去。而diego去了美国之后,白浅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在网上谈谈话,也是受益颇多。
有一次diego不小心说露嘴,他开办自己的工作室是陆蓦北出的钱,目的就是要继续帮着白浅。
当时白浅听了,只是沉默,良久的什么也没说,挂断电话前,她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们分开了。”
diego讶异着,半天张着嘴说不出什么话,他自是不知道走了之后发生的这一切。只当两人早已和好如初。
白浅没有再解释什么,撂下电话。
她怔怔的看着外面,有些出神,虽然是放下了,但是偶尔的想起来,心还是一揪一揪的疼,难受。
过去,他们之间算什么关系,从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就连结个婚也没领成证。现在想想这一切,或许都是该着的。
她早该放下,早该舍了的。
趁着今天下午大扫除,白浅将一切有关陆蓦北的东西都收拾了收拾,扔到垃圾桶里。家里清清净净的,再没有他出现过的痕迹。
只不过大白那条狗狗是没法了,两个孩子喜欢的很。一闲着没事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这会儿俩个小家伙,一人趴一边,撸起胳膊哈大白的痒,哈的大白急了,一翻身跑到白浅这边了。
那绒绒的大脑袋一个劲儿的蹭着白浅的腿,阳阳和遥遥扁着嘴,很是委屈,“你们俩个活宝,以后别再那么玩。你瞧,大白都怕了。以后就不敢和你们玩了。”白浅哄着,其实是怕狗急了,伤着他们。
两个小家伙,听懂了似的,点点头,走过来,又是一人一边对着大白说好话。引得白浅一阵阵发笑。
但是,眼角撇到阳阳身上的伤,不可抑制的气由心来。
想想,这事必须得跟何以深谈。
接到白浅的电话,何以深很意外也很欣喜,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不过听那口气,不太好,问她也没说,只说找个时间见一面,有些事要跟他谈谈。
何以深当下就答应,晚上过去那边,顺便给阳阳带去几件衣服。
见到何以深,阳阳很高兴,玩闹了好一会儿,白浅好不容易哄着两个孩子回房间玩,这才有机会跟何以深说这些。
“阳阳身上的伤你见过吗?”白浅正对着何以深,这话问的他一时懵了,“什么伤?孩子受伤了?”一听这话,白浅憋了好几天的火忍不住了,“你带回去的时候,人好好地,那天我带他回来,发现孩子身上全是些青青紫紫的掐痕,你说不是在你那弄得,谁弄得?!孩子在你眼皮子底下都能受虐待,我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如果当初——”
说到这里,白浅停下,声音有些大,又刻意
的压低声音,“当初的事不提也罢,我今天找你来是说说孩子以后的事。”反正都过去了,现在孩子在她这里不是吗?
再说,他马上又要当爸爸了。
只是,一想到曾经四年,阳阳在他们手里,指不定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孩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最疼的始终都是她。
白浅这一句接一句,何以深听着完全皱起眉头,好半天,才说,“你说家里有人虐待阳阳?”
“难道是我不成?”白浅反问。
何以深沉下眼,似乎在想着什么,半天过去,他抬起头,眸光看着白浅,缓缓说着,“对不起。”语气听着多是沉重。
“这话,你该跟孩子说。”白浅语气松了些,顿顿,又说,“何以深,我知道你的心在事业上,尽管我多么后悔,多么不想承认,你毕竟是阳阳的父亲,我请你以后多留些心,管好你的女人!”
对于白浅,何以深终是亏欠着的。她的话,他没反驳,过去,确实是他忽略了。“你放心吧,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协议上那一条,我想改了,我可以答应不带着阳阳去美国定居,不过剩下的我也有几条要提,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其实白浅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希望以后尽量少带阳阳会何家大宅,她不能完全的不让孩子跟父亲一家子接触,但是他必须保证孩子不再受任何虐待。
这些并不难,何以深一一答应。
谈完这些,白浅突然开口问何以深,“你知道沈熙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在试探,白赫的事情,何以深知不知情。
她这么问,何以深也嗅出了几分不平常,他眉头微皱,“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白浅却是没再回答,她站起来,已经是向房间走去,声音从背后一点一点响起,“何以深,希望你记住你答应的话,否则,为了孩子,我不在乎去法院告你虐待儿童。”
看着她的背影,何以深不由苦笑,“浅浅,你——何必这样……”何必把他想成这样不堪。
长叹一声,良久的,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
好像,这么些年,都是这样,不管置身在多么热闹的场景,总有一种空荡荡的不真实感,最近他也觉得越来越累,越来越渴望温暖。
发了发呆,何以深轻笑一声。
路是自己选的,哪有回头,即便是,也不肯再有人给他留着了。浅浅,你说我的心肠硬,其实,你的心也是硬的。
即便对陆蓦北也是那样。
只是,他有一天,会不会像自己这样后悔?
何以深自嘲一声,都瞎想些什么,明里暗里跟陆家斗了这么久,总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否则,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听到外边门响,白浅知道何以深走了,便从房间里出来。在客厅里,窝在沙发上,这么怔坐半天,也是良久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片繁华,回身,映在玻璃上那个人影。
只是这一个,好像,从来都是一个。
这么半天过去,直觉出了凉意,才抱了抱胳膊回房。那背影,比之前,比四年前,更显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不过却是挺得笔直的。
钟素梅乘坐的航班今天上午十一点就到了,吃过早饭,白浅便收拾着俩孩子,武装好,带着他们出门去机场接姥姥。
这来的早,久久的看不到人,两个小家伙都有些急了,抻着脖子四处看着,嘴里一个劲的问白浅,姥姥怎么还不来。
再过没一会儿,陆续的有人出来,便在这时,呆在白浅怀里的遥遥眼睛一亮,瞪大眼睛,看着前边的人就嚷着,“妈妈妈妈,我看到爸爸了!”
几乎同时,白浅也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两个人。
陆蓦北。陆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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