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雨的缘故剧组改变原定的拍摄计划,第一天改拍外景戏,借着天气将剧本中几场雨天的戏优先拍摄。
今天这场戏就有喻惟江的戏份。梁越喻惟江在秘密调查案件过程中无意发现有人夏晋中跟踪他,他为获取线索追上了跟踪者。
雨天的拍摄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对机器设备做好防水措施演员也要克服天气引起的不可抗力拍摄过程尤为艰难。
这场戏是剧本中拍摄难度较高的一场戏,场景设置在一条宽阔的马路,梁越喻惟江在雨中与许锐夏晋中缠斗的时候,不远处正有汽车高速驶来。
这几天没有时引的戏他也没有助理安排日常起居,没人喊起床,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剧组早已开工。
他在群里看到了今日的拍摄通告,去了拍摄现场。
现场停了一辆车是今天的道具那是一辆真材实料的真车喻惟江今天的拍摄场面取的全部都是实景,包括车开过来的那一瞬间。
尽管剧本中,车只是从梁越喻惟江和许锐夏晋中的身边擦身而过,想一想真车驶向喻惟江的画面时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下雨剧组临时搭建了好几个遮雨棚,供演员和工作人员休息。张捷正在跟喻惟江和夏晋中讲戏。
雨势不大不小,没有昨晚那么急厉。
昨晚是一场急雨当时的时引,还跟喻惟江一起挤在一顶不太大的伞下,听着雨声逐渐变得密集,感觉到喻惟江手心热度的攀升。
喻惟江的身材很高大,那把伞根本没办法容纳两人。
喻惟江的背后湿了一大片。
时引的手被他包在手心中,心跳有些许地加快。
时引当时就在想,喻惟江是一个很坦荡的人,能够面不改色地与另一个男人非常亲密地肢体接触。不像他,眼神避开,情绪异样,喉结还没由得滚了一下。
喻惟江发了一会怔,眉头不甚明显地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握了一会时引的手,直到时引说低着头说热,他才松开。
这场戏,张捷不推荐喻惟江用替身,但他还是征求本人的意见:“决定权在你,毕竟拍摄过程还是有一定风险。”
喻惟江与张捷所见略同,他本来就没打算用替身,不能一气呵成演完一整场,不仅削弱画面效果,于他本人而言,也没办法完全进入状态。
“不用替身。”喻惟江说。
夏晋中在影视圈的地位摆在那,就算剧组不为他配备替身演员,他的团队也会自行安排,而且这场戏许锐是全程挡脸的,夏晋中有御用替身,必然是替身上场。
刑骁端着一次性纸杯从时引身旁经过,时引喊了声“刑哥”,刑骁只是转过冲他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话。
时引不是没感觉到,从得知他出演隐风以来,刑骁对他的态度有很明显的转变,变得不冷不热。时引猜想,也许在刑骁眼中,他从最开始的影迷摇身一变成为了喻惟江的工作搭档,多少还是有“粉丝上位”的嫌疑。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对刑骁而言,喻惟江是他工作的中心,涉及到喻惟江的星途问题,刑骁必然是绝对排外的,即使那个人是时引。
刑骁将一次性纸杯递给喻惟江:“给你泡了杯板蓝根,喝了预防一下,别到时候拍完人就病了。”
其实喻惟江已经病了,早上起来有点低烧,应该是昨晚淋了雨的缘故。他的嘴唇有些泛白,可能是因为嘴唇比较薄,唇色本就不显眼,刑骁也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喻惟江将板蓝根喝了,然后套了一次性雨衣跟夏晋中的替身在雨中走了一遍戏。
雨势颇有变大的趋势,摄像机器经受不住水汽太久的侵袭,张捷让各个部门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他最后跟喻惟江和替身确认了一下走位,交代负责安全管理的场务一定要时刻注意车的车速和具体位置,遇到情况,立刻叫停。
演员、摄像、灯光各自就位,张捷坐在监视器前,拿起对讲机:“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戴着帽子的黑衣男人从马路边的灌木丛飞跃而出,梁越紧跟其后,加快步伐,猛跨一步从身后揪住了黑衣男的衣服。
“站住!”
黑衣男的脸上扣着大号口罩,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梁越奋力向前,双手箍住黑衣男的双臂将他狠狠冲撞在地,两人同时倒地,在地面滚了一圈。
黑衣男挣扎起身,又被梁越抓住肩膀扑倒在地。黑衣男有身手且腕劲很大,他一手掐住梁越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外套的暗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梁越眼神一凛,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
黑衣男拼死将枪口指向梁越,枪在两人手中不断推移、扭转。
雨淅淅沥沥地落着,两人缠斗激烈,滴落在他们手臂、脸庞上的雨水,随着他们大幅度的动作在空中飞扬起来。
嘀嘀
就在这时,远方闪着耀眼的灯光,汽车的疾驰声由远及近。
嘀嘀嘀
汽车越驶越近,速度虽然在减慢,但地面湿滑,模糊的车影仍旧像一只在草原上奔跑的猎豹,飞速驶来。
梁越使出浑身解数,揪住黑衣男的衣领,在汽车从身边擦身而过时,拽着黑衣男往路边翻滚了一下。
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直直地停住。梁越和黑衣男滚至路边的防护栏,后背被防护栏狠狠砸了一下。猝然间,黑衣男将喻惟江一脚踹开,黑衣男将喻惟江一脚踹开,敏捷地拾起地上的手枪,飞快地跑了。
“咔”
时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张捷叫停。
这场戏是多机位拍摄,需要喻惟江和替身演员连贯地表演,而且张捷也需要一个车身擦过演员的全景镜头,所以车几乎是贴着喻惟江和替身演员的身体停下来的。
坐在车上的司机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张捷眉头紧皱,看样子并不满意。
助理赶忙给喻惟江披上一条浴巾,帮他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我来吧。”喻惟江说。
场务来检查喻惟江和替身演员的身体情况。
喻惟江的背隐隐泛疼,刚才是实打实地撞了一下。场务掀开他的衣服,“呀”了一声:“都青了!”
场务的声音响亮,时引闻言,心里一紧。
“演戏磕磕盼盼很正常,”张捷嫌她大惊小怪,皱着眉看向喻惟江,“不舒服就说。”
“知道。”
“但我还要再来一条,现在先忍一下。”
喻惟江点头。
“陆铭。”张捷喊替身演员的名字,走过去跟他讲戏,“你掏出枪的时候,那一瞬间应该是一个犹豫的状态,因为许锐那个时候并不想杀死梁越,这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他掏枪是因为被逼到了绝境。你不能就这么一点没有犹豫就把枪拿出来了,这个情绪不对。”
替身演员连连点头。
“还有你们的走位,再往右边挪一挪,不要冲得太前。”张捷冒雨走到拍摄位置,往右跨了半步,“在这个位置停。”他拿起对讲机,“各部门准备一下,再来一条。”
说罢,张捷又对喻惟江说:“你说你是不是傻,撞得那么实诚干什么,胳膊挥一下,把护栏弄倒就行了,你这一场下来,人都得废了。”
“这样效果逼真一点,这不也是你想要的么。”喻惟江与张捷理念契合,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张捷就跟喻惟江打过预防针
他说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相信喻惟江也是。
隐风的原其实很有影响力,小说很火,是个大,按咖位按资历,怎么着也轮不到喻惟江来演影视剧的男主,选角期间,梁越的演员候选人有很多,但张捷就是挑中了喻惟江,力排众议,不顾制片人的反对,选了这位作品不多、名气不大的演员。
风险其实很大,但是张捷是个赌徒,喻惟江是他手里最重、也是最宝贵的筹码。
雨势越来越大了。
而喻惟江他们也不止来了一条。
这场戏过了很多遍,演员们不断地摔倒、翻滚,汽车一次又一次地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雨落沾衣,他们浑身湿透,同时经受着心理上的折磨。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这场戏的所有镜头全部结束后,夜幕已经悄悄降临了。
隐风的拍摄周期很短,预定三个月,主创组都是拼命三郎,恨不得一天掰成十天用。
喻惟江晚上吃了剧组的盒饭,就回房间休息了。
今天一整天,时引都没敢上前打扰喻惟江工作,连招呼都没打,他想喻惟江可能也没注意到他。因为他真的很投入,也压根没有闲暇去顾忌戏外的情况。
第一天的拍摄节奏就如此紧张,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庆市恰逢了一场仓皇而及时的雨。
时引放心不下喻惟江,想给刑骁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又怕两人说话尴尬,便从演员群里的公告一路往前翻,翻了很久,终于翻到了喻惟江的手机号码。
他给喻惟江打了通电话,但是没人接。
连打了三个,都没有打通,时引没有办法,只得联系刑骁。
“他在休息。”刑骁停顿片刻,沉声说:“别担心,我去看过了,没什么事。”
“刑哥。”
“怎么了?”刑骁的语气有些冷淡。
“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好。”
刑骁沉默了。
时引挂掉了电话,没为自己多作辩解。
喻惟江一直在睡觉,从下工睡到了晚上十点。刑骁来他房间看他的时候,他睡得正沉,雷打不动。
纯粹是累的。
但他后半程一直睡得不太安稳,浑身发冷,脑袋很沉,翻身仰躺在床上的时候,背像被针刺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喻惟江醒了,浑身乏力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应该是发烧了。
他眯着眼睛把床头柜的手机拿了过来,想看时间。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喻惟江没有立刻回拨,放下手机,起身换衣服。
他打算去医院挂个水。
敲门声响起,喻惟江随意地套了一件恤,走过去开门。
喻惟江消失了一晚上,一个电话都没接,时引实在熬不住,想亲眼看一看喻惟江怎么样,便跑到他房间的楼层来了。
时引从楼梯口拐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喻惟江站在门口跟一位女生说话。
“喻老师,我是梁梓兴的助理。”门外的女生给喻惟江递了一包药,“这是梓兴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有退烧药和贴的药膏,梓兴怕你生病了,让你看着用。”
喻惟江接下药,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那位女生微微欠了下身子就离开了,眼见喻惟江要把门关起来,时引忙走了过去。
“喻惟江。”时引终于习惯了这么喊他。
但其实不太礼貌,因为喻惟江比他大了几岁。
喻惟江脚步一顿,侧过身来。
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嘴唇发白,干裂得起皮了。喻惟江有些茫然地看着时引,目光很浑浊,他的反应变得有点迟钝,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这个状态很明显是发烧了。
时引立刻抬手覆住喻惟江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喻惟江没说话,看着时引捂着他的额头,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眉头紧锁地比较两个人的体温。
时引的手心在喻惟江的额头上贴了一会,手翻到背面,又用手背碰了碰。
他的手并不柔软,手指清瘦,骨节很分明,手心是热的,但手背的温度有点低。
“发烧了。”时引的手离开喻惟江的额头。
“刑骁不是说你没事吗。”时引产生不满的情绪,很不高兴地说:“这叫没事?”
喻惟江看到他微卷的睫毛飞快颤动,眉头轻轻皱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点十分,已经有些晚了。
时引把手机塞回口袋,直接说:“我们去医院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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