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越寒站在人群中,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怕,有些不敢接近,但是想到他们一家相当于是救了他们的家庭,便一个个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等一圈感谢的话听完,朝越寒才终于得了个空,从人群里钻出来,耳朵红红的往屋里走。
容娇娇笑吟吟的跟在他身后,打趣道:“被窝儿,你耳朵怎么红了?”
朝越寒瞥她一眼,“瞎说。”他又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甚至比这更隆重的场面他曾经都见过不少。
每每他自边疆回京述职之时,京城的人几乎蜂拥而至,恨不得把城门都堵死,在如浪潮般一层层涌来的感激声中,他骑着高头大马,眉间含着一贯的凛冽,向来目不斜视。
无人知道,那时他心里其实是欣慰的,每每看到百姓生活稳定,歌舞升平时,他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不过此时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朝越寒感受这种氛围,第一次他融于人群之中,他们的身份地位,乃至一切都似乎是相同的,所以这些人眼中没有畏惧,甚至还能上来同他闲聊上两句。
这种温暖又安静的生活,与她一同度过——这很好。
朝越寒眼中的情绪渐渐全都化为了柔和。
午宴办的非常成功,桌上摆满了各种常见的农家菜,从凉菜到炒菜到熬菜都有,还有容娇娇亲自出手蒸的一笼粉蒸肉,每桌一碗,从起笼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那上面。
而后便听见吞咽口水和咕噜噜肚子叫唤声音响起。
“这,这是啥香味啊,我了个乖乖嘞,我这辈子只在以前在城里老爷家干了几天散工的时候,远远看到人家家宴时闻到过这么香的味儿。”
边上的人一脸严肃的反驳道:“我以前在城里大酒楼帮一个老乡顶过几天班,我敢打赌,这香味比酒楼里那些饭菜味道都好!”
“嚯!真的吗?!!”
在众人的惊叹声和期待的目光里,朝越寒给每个桌子上端上了一碗。
一落桌,众人的筷子就有志一同迫不及待的夹向了粉蒸肉。
农村人吃饭扎实,容娇娇也不是个小气的,直接用的都是大碗,肉片切的薄,是长条状的,大约有少女手掌那么长,夹一片起来,上面沾满了棕黄色的米粉。
一片入口,简直整个人的灵魂都像被俘虏了一般。
一桌上挨挨挤挤坐了八到十个人,一人能吃两三片!直到面上这层肉吃完了,众人还在舔着嘴唇回味。
这简直就是人间难寻的绝味。
吃至兴头,村长端着碗酒,竟然溜溜达达到了朝越寒面前:“娃子,来,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干一碗!”
他老脸上红的如同猴屁股一般,显然是喝醉了。
边上的人见状连忙想把他拉开:“村长,你喝醉了!”竟然去找朝东家喝酒,这,这他们虽然都知道这位是好人,可这人时而散发出的高冷气质,让他们还是不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勾肩搭背。
村长摇摇晃晃:“起开!都给我起开,我没醉!我老汉可是这十里八乡最能喝的人,我怎么可能会醉!”
说着就把酒壶砰地放在了朝越寒面前的桌子上,指着道:“是爷们,今个儿就跟我喝!”
朝越寒目光落在那酒壶上,就在众人都下意识屏气凝神之际,就听见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道:“好。”
这一句就仿佛一个开端,再也收不住。
村长喝趴下了,李大牛又来了,李大牛完事了,李老三又来了……最后容娇娇都看呆了:
朝越寒竟然一个人把十几个能喝的汉子全都喝趴下了!
日头渐渐落下。
容娇娇站在路口,把最后一位客人送着离开,转过身时,顿时一脸愁容。
朝越寒依旧坐在桌边,整个人坐的笔挺,目光冷冷的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似乎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容娇娇已经看出来,这人应该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