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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1 / 1)

天渐黑了,主屋内院静谧如斯,仆从来来往往布置清扫,大气都不敢出。女主子被送进宫里,是夜必然回来不得。无人可见的角落,仆从无不在暗暗腹诽。与君共妻这等丑事都是贱民才做,在世家都是受人所耻。但也是没有法子,谁叫带走夫人的人是大魏至高无上的君主。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了。

陆晋颓败地双膝蹲地,面色挣扎痛苦,双拳收紧,爆出上面青色的筋络。

陆氏一族是长安第一世家,陆晋是陆家最受宠的嫡公子,将来要继掌家之权的人,从未有像今日的挫败。

自幼出生祖母喜爱,父母双逝后养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他没有什么得不到的。权势,财富,地位无一不有,人见之都要恭敬叫一声大郎君。

迎娶沈氏女是意料的必然,他的身份唯有阿沅此等才情容貌女子可配,成亲后如他所想,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她生在他心坎里,外务处理沉着得当,房事娇媚得亦让他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即便中间他有过一房外室,他也爱她如斯,一颗真心从未变过。

得新帝圣旨之时,陆晋是愤怒的,胸口如滔滔洪水汹涌流过,掀起惊涛骇浪,双目赤红,他甚至真的想过单枪匹马去朝中对峙,联合朝臣推昏君下位。

但愤怒过后,又细细推想,当初他有意叫画师画丑阿沅,令新帝嫌弃,却想不到到皇宫的那幅画却惊为天人,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

恍然间,陆晋握拳狠捶地,必是恨陆家入骨的陆浔。

想到杀人如麻的陆浔,陆晋松手颓丧,仰面朝天,退缩畏惧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现在的他害怕陆浔,怕得甘愿把自己的妻子,自己一生最珍爱的女人献到外男身下,以求自保。

阿沅必是恨他吧,恨他懦弱,恨他冷漠,恨他的视而不见,可他有什么办法?若是新帝真的占了她的身子,那他…

陆晋双手掩面,面目煞红,狰狞似凶兽,又忽地脊背塌陷,一瞬仿若失子丧妻的胡同鳏夫。

主屋昏黄的灯忽地亮起,照亮一室阴暗,如往日一般,透过小窗倒映出女郎窈窕温柔的侧影。陆晋堪堪回头,双眼瞪大,怔然后蓦地一喜,猛然起身阔步向屋里走。一掌推开门,窈窕身影立于窗前,背对自己,与斯日佳人别无二致。

“阿沅,我是在做梦对不对,你还在的,你还是我的,一辈子都是!”陆晋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把抱住女郎纤细的腰身,喘息几口,急躁地解她的腰带。

女郎仿若受到惊吓,大叫一声,慌乱躲避,“大郎君,您识错人了,奴婢是菱淳,不是夫人。”

陆晋视若罔闻,一把打横将菱淳抱起,阔步向里间走,烛影晃动,女郎被扔到宽敞的床榻里,陆晋覆身而上,指腹抚摸着女人肖似沈沅的脸,“今夜,你就是阿沅。”

菱淳愣了下,呆呆看他,心里盘算思量。

夫人被送到宫里供新帝宠幸的事不是秘密,满长安城都知道,并且津津乐道,当笑话来谈。此等事于不论于夫人还是陆家都是不可揭开的耻辱。

即便新帝玩腻,再把夫人送回陆府,夫人亦是再无颜面见人了。陆家没夫人一席之地,沈家必然也不会留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子有辱门楣。届时夫人只会一条白绫吊了去。

大郎君说今夜她就是夫人,除了夫人,大郎君从未宠幸过别的女子,今夜却独独宠幸了她,是不是意味着日后她不必再干那些低贱奴婢做的事,也能享受主子的待遇了。

菱淳心动了,便也没再挣扎,陆晋已除了她的衣裳,菱淳双臂搂住覆身的男人,配合的低吟出声。

陆晋什么都不去想,他的阿沅这夜哪都没去,一直和他在一起,在他们新婚的喜床上,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

烛光浮动,陆晋重重撞了下去,似是要将二人融入一体。菱淳的声音和她相似,他听着耳边女人低低啜泣,声声娇啼,无比喟叹满足。

这依旧是他的阿沅啊。

佛堂内亦是不宁,陆老太太跪坐蒲团,默念经文,门外进来一丰腴老妇身影,陆老太太才放下手中佛珠,开口,“人引过去了吗?”

老妇福身,“回老太太,主屋那边,大郎君和菱淳丫头已经歇了。”

这句歇了,不必解释,二人心知肚明什么意思。

陆老太太沉沉叹口气,“当初想让晋儿娶沈家这个媳妇,不只是看中了沈家满门忠烈,最重要的,沅丫头脾性温和,做事稳重,心里最有主意,满长安城的贵女,也没有哪个能像沅丫头一样帮衬晋儿。”

“只可惜这丫头福薄,命途多舛,自小体弱多命也就罢了,偏生出那般祸国的容貌。早些时我让她少些出去,尤其入宫,就是怕被皇家看上抢了去,哪料想…”

陆老太太悠悠叹口气。

老妇拿锤立于身后为她捶背,“您也别太过忧虑,或许中途出了岔子也说不定。而且退一万步,满长安城好的贵女比比皆是,哪里比不过一个沈氏?”

陆老太太想来定心了,又念及对陆家虎视眈眈的陆浔,愈加忧虑,还不知他究竟要把陆家作何处置。

金玉镶嵌的寝殿内,随着日头下落,里面起先没掌灯,光线自然也就暗了。陆浔不喜杂乱,九重楼顶除去定时清扫打理,不会有仆从贸然出入。白日还听得到楼下街市杂闹,入夜宵禁,听不到半点声响,静谧一片,诡异悚然。

沈沅自小规矩懂礼,鲜少会做有违贵女身份出格的事,她通六义,明古史,对是非明辨的清楚,何为忠,何为义,何为奸,何为恶,在她眼里清晰分明。陆浔就是能比于赵高,不输庆父,十恶不赦的大奸臣。而她现在,坐于奸臣怀里,做她最不屑的卑劣讨好。

梨花木案稍低,沈沅面相陆浔,腿.间微敞,一腿稍高,搭在他的腰侧,另一腿则无力的垂落,足尖点地,芙蓉海棠绣鞋落于厚重绒毯,裙摆散乱铺开,如同一簇极美盛放的妍花。

屋内静谧,唯有她一人低低隐忍的喘息,微弱近无,却又仿若莺啼,悦耳动听,勾人麝骨。

沈沅面颊发红,贴靠在陆浔的怀里,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仿似方才的狂风暴雨全然与他无关。确实与他无关,自己衣裳散落得不可见人,而他却依旧齐整,除去被自己抓出的褶皱,不见一分一毫的凌乱。

方才的事太过迅疾,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陆浔的手指很长。

从前兴致来时陆晋也会这么对她,不过她感觉的到,陆浔的手指要比陆晋长太多,一直进了里面。

陆浔视线好,即便在夜里也能视物,他伸手不紧不慢地穿过沈沅的耳侧,去拿案头的帕子,残留的水渍碰到沈沅的耳角,沈沅先是闻到一股暧昧的味道,随后略淡的凉意蹭过她的耳尖,沈沅手揪紧他的衣裳,脸发起了烫。

不知他是有意无意,收手时再次碰到她,这次是她的唇。微微停留片刻,便收了回去。

陆浔拿过锦玉丝绸帕子,擦着手指上还未干涸掉的水渍,目光落到沈沅面上,“嫂嫂的水可真多,叫的也好听,怪不得长兄喜欢,专宠嫂嫂这么多年。”

他的声音很淡,很凉,听不出什么语气,沈沅却只下意识感觉到羞辱。她面皮薄,陆晋鲜少当她面说这些污秽私房话,耳听了,只觉不适。

她本应该羞愤掩面,可和陆浔相处,不得不让她提起精神,因为他是最危险的狼。

沈沅定定心,回了些力气坐起身,一手夺过陆浔的帕子,陆浔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倒真叫她把雪怕拿走了,沈沅凑近陆浔的脸,手中的帕子随之贴到陆浔的薄唇上,她柔柔地放低声,夹杂着情韵后的酥绵,温和的声线仿若当年初见一般,“那七弟可喜欢?”

她含笑问。一双眼缱绻温柔,似盈盈秋水,此般柔情他三年前也见过,只是所对的人不是他罢了。

这句温柔的七弟,把陆浔又拉回到初识的时候,而她已非当年,他亦是如此。

陆浔低眼看她,漆黑的夜中打量她含笑温婉的面色,企图在其中找到羞恼厌恶,却分毫都没有。

“时候不早,嫂嫂学完规矩也该动身进宫伺候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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