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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传承之地(1 / 1)

朝纵看向了还以怪异的姿态立在原地面目涨的分外狰狞的“陈涌”道:“他已被夺舍,放走会为祸修真界,要杀了么?”

那语气之中竟有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神魂只是被替换,还能够找回来,”朝砚甩掉了那种跟班好像被崽儿排挤了的想法,掐动了血契的法诀,牵着朝纵往前走了数百步以后站在一处烛火处停了下来。

手指并拢摄灵,那烛火飞速的跳跃了起来,几乎是一种欢快的姿态跳跃到了朝砚的指尖之上,朝砚再行回去,在送回陈涌眉心的时候指尖的烛火破灭,空留一抹流光从那眉心之处钻了回去。

掌心贴上,强悍的灵气护持入内,本就是属于他自己的身体,此时配合灵气驱逐那外来之物最是便宜不过。

陈涌的眼睛缓缓闭了起来,随着朝砚灵气的注入,猩红色的光芒从他的身后溢散了出去,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团烟雾状的东西,那东西被强行逼出,却自带煞气,在空中盘桓片刻,竟是直直的朝着朝纵冲了过来。

“小心!”朝砚顾不得刚刚清醒的陈涌,灵气转还却已经无法阻挡那团烟雾。

朝纵的眼睑微阖,在看向那团雾气时闪过了一抹不屑,灵剑出鞘,虹光涌现,不过劈斩的瞬间便让那烟雾惨叫着消弭殆尽了。

哐当一声伴随着一声“哎呦”,陈涌捂着后脑勺从地上坐了起来,待到看清周围景象时立马跪在了朝砚的面前道:“属下失误了。”

没想到只是走路的时候便会被那等不知名的东西趁虚而入,若非朝砚发现,只怕他真的要被永生永世困在此地了。

那样的状况,只是想来就觉得后怕。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下次注意就行了,”朝砚打开了折扇道,“这一跪就当你谢救命之恩了,起来吧。”

“是,多谢主人,”陈涌连忙起身,在注意到朝纵扫过来的视线时又是后退了数步。

朝砚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什么味道也没有,他搭上了朝纵的肩膀,却没有注意到那身躯下意识的一震,凑近道:“崽儿,你闻闻为父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朝纵的视线从肩膀上搭的那只手上扫过,又触及陈涌的谨慎之态,开口道:“有。”

“真有?”朝砚手肘那里也闻了闻,“不会吧,最近为父没怎么吃东西啊,每次都用清尘决的,总不能变异了天生狐臭?到底什么味道?”

朝纵开口道:“狐臭。”

朝砚东闻闻西闻闻的动作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他道:“那他们都离我那么远,你怎么还离这么近呢?”

朝纵微微挑了一下眉道:“鼻炎,闻不到气味。”

朝砚垂了一下头,猛地扶住了朝纵的肩膀道:“来来来,崽儿,那你来说说你闻不到气味是怎么知道为父身上有狐臭这回事的?”

朝纵身体微僵,这人靠的这样近,那股热流就像是直接窜上了脑袋一样,不知不觉竟是说出了具有如此巨大破绽的谎言。

“崽儿,你胡说八道的功力倒退了,”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功力怎么能倒退了呢?

朝纵抿唇不言。

“说,为何骗为父身上有狐臭?”朝砚搂着他的肩膀往前走道。

这要是真确定身上有狐臭,他保准吃不好睡不好,虽说是生的不算是出类拔萃,可是也不能出去就影响修真界的环境不是。

朝纵心神微漾,却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道:“我不过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儿罢了。”

他这话说的直白,话说出口的时候却在打量着朝砚的神色。

“为父觉得他们现在离的挺远的,”朝砚回头看去,那两人一兽最起码离他们百米开外,若是有旁人在,那姿态真是恨不得直接跟别人说他们不认识。

他神态自若,毫无多想的痕迹,朝纵向来知道他不会多想的性子,从前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样的事,这人都不会生气,只会跟他言明其中的利害,由他自己定夺。

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这样放任不多想的性子有些棘手。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只怕最难触动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我觉得还能离的再远些,”朝纵侧目看了过去,语气悠悠道,“最好远到看不见的地方最好。”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他们跟在后面你别转头,什么都瞅不见。”

朝纵看他:“我就喜欢头转到后面走路。”

这话算是任性了。

这什么新型爱好?

“头转到后面走路你不怕摔跤么?”朝砚接到了朝纵看过来的目光,笑了一下,挥了挥折扇道,“那好办,让他们走前面就是了。”

朝纵:“……”

挫败,完完全全的挫败。

朝纵将他的手臂从肩膀上拉了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让他们跟着吧。”

他一开始就知道,有些人朝砚不会驱逐,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的思维有没有一丝偏离原本的轨迹,测试结果——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继续前行,烛火仍是那副巍然不动的模样,只是待他们到了道路的尽头,却再没有发生过之前那样的事情了,一次发生,百次戒备。

“这路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朝砚看了看这道路尽头的门打了个哈欠。

此次那龙纹前的石台上不再是盒子,而是有两个开关模样的轮盘,一个前面写着生,一个前面写着死。

那道厚重之音再度响起:“选一个,生,或者死。”

声音消弭,陈涌他们终于靠近了过来,朝纵开口道:“选哪个?”

“这个要两个都选么?”米果儿开口道。

朝砚疑惑回头:“为什么要两个都选?”

“那你刚开始为什么两个都选?”米果儿询问道。

朝砚扇了扇风道:“两个匣子一个不开,不是很吃亏么?”

米果儿:“……”

好像有点儿道理。

朝纵的手指从那轮盘之上划过:“刻意标明生死,是否是故意为之?”

“的确有这个可能,”米果儿接口道,“说不定故意调换的,朝砚,你觉得怎么选?”

朝砚:“嗯?你们想选哪个?”

朝纵和米果儿齐齐看向了那个标着死的罗盘,然后又同时看向了朝砚道:“你想选哪个?”

“这个,”朝砚敲了敲那个生字的轮盘,折扇抵着唇道,“要不按你们的走也行。”

米果儿:“……”

不是很相信自己。

朝纵看向了那生的轮盘道:“为何选生?”

朝砚唔了一声:“它上面标着生了,所谓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这秘境主人就等着你们的反其道而行之呢。”

朝纵的手指微微收拢,还未说话,就听朝砚补充说明道:“一般按照套路来讲,大家肯定会选死路,所以如果我是秘境主人设置这个关卡的时候,一定会怎么标的怎么来。”

“套路?”朝纵疑惑道。

朝砚点头:“为父觉得从之前这秘境布置严谨的层面来讲,应该是这个套路。”

朝纵的目光从那轮盘之上扫过,他不懂什么套路,但是若真像朝砚说的那样,那便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就选生路吧,”朝纵说道。

朝砚的手放了上去,微微拧动了那轮盘,石门开启的声音传来,面前的龙纹石门缓缓的升了上去,几人迈步进入其中。

通道幽深,竟是连烛火也没有了。虽是不妨碍视物,朝纵还是握紧了牵着的手。一路疾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方有亮光传了过来,再行数里,亮光的光芒越来越大,一片的白芒刺的人的眼睛都有些生疼,然后便是豁然开朗。

身后是幽深的通道,面前是草长莺飞。嫩绿的草叶铺从大地,草尖上还仿佛残留着昨夜的露珠,微风吹过,轻轻滴落染湿了一点点泥土,满天的蒲公英伴随着蝴蝶的飞舞,让此处看起来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我们出来了?”孔儒他们走出通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有些热泪盈眶了,虽说那通道之中也不算有太大的危险,可是一直的重复前行总是让人感觉仿佛看不到出来的希望一样。

“还不算出去,”朝纵看向了远处巍峨至极的宫殿楼宇。

霞光之下,那处纯白的宫宇仿佛处在云层之中一样,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飘渺,却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那处或许就是传承所在之地,”陈涌出声道。

“那就走吧,”朝砚往前走去,朝纵自然的跟上,却听身后的陈涌道,“主人,您跟小主人前去吧,我们就不跟随了。”

朝砚转头道:“这是为何?莫非累了?那就休息以后再去。”

“并非如此,”陈涌拱手道,“属下乃是心境不坚之人,之前在那通道之中尚且被人察觉心中漏洞夺了舍,那传承之处经历无数存折才能抵达,想来传承格外珍贵,只怕属下难以抵受传承的诱.惑,还是不去,也免去心中的杂念,免生心魔。”

“那我也不去了,”孔儒说道。

米果儿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道:“我去不去倒是无所谓,要不我还是……”

它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被背后伸出的手捂住了嘴,同时还接到了朝纵的瞪视,顿时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偃旗息鼓。

嘴巴在陈涌的手上咬了一下,那捂嘴的手松了开来,米果儿呼哧呼哧的喘了口气道:“算了,我不去了。”

朝砚:“……”

最近总感觉陈涌他们变得奇奇怪怪的,米果儿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唯独他家崽儿一直奇奇怪怪的反而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是年龄成长带来的变化,朝砚用这个理由解释以后道:“那你们便在此处休息休息,崽儿,开路。”

朝纵目光从陈涌身上划过,拉着朝砚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的。

待到两人身影远去,陈涌胸膛之中憋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一人一兽好奇的目光。

孔儒的目光没有什么威慑,倒是米果儿直接趴上了他的腿道:“你不想跟着去,为什么还不让姑奶奶我跟着去?”

陈涌后仰了一些说道:“我觉得跟着去可能会打扰到主人和小主人。”

“打扰?”米果儿晃着尾巴道,“打扰什么?打扰他们父子相处啊?”

“是这样没错,”陈涌在剑心学院之中学的最多的不是如何修行,而是如何去观人看人,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心中都要有一杆秤。

在那等风云汇聚之地,稍有不慎就连朝砚可能都无法保全他,因此对于朝纵的情绪变化他是最敏锐的那一个。

不管小主人对主人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小主人对于他们的存在似乎都存着一种不满的情绪,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包括孔儒,米果儿的存在。

也不是针对他们做的某件事情,而是对于他们能够靠近朝砚这样的资格。

曾经这样的情绪也存在着,陈涌在第一次跟从朝砚的时候就有一些感觉,只是那个时候不甚明显,如今却是明显的不能不能再明显了。

毫不犹豫割肉一事,让陈涌认识到了朝纵的狠绝,他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朝砚时时保护的孩子,而是可以与他并肩站立的男人,那样的狠绝不会向朝砚隐瞒,却也不会刻意的展露,可那是对于朝砚,对于他们这些外人,没错,就是外人,陈涌能够感觉得到,在朝纵的心中,除了朝砚以外,皆是外人。

对于他们这些外人,那样的狠绝会让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手,一个对自己都可以那样狠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外人心软。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属于朝砚的人,因为那一份的情义牵绊,朝纵允许了他们的存在,可是这份允许变得越来越有界限,一旦他们反复的在这条界限之上踩踏,那份允许也会变成不允许。

朝砚对于朝纵的宽容不同于常人,爱护也不同于常人,所以作为一个懂的察言观色的下属来讲,还是离人家远远的对自己的生命更加负责啊。

“是哪样?”米果儿甩着尾巴那叫一个相当的不满,“他们是父子,我们还是母子呢,不公平。”

“那前辈刚才怎么没有坚持要去?”孔儒坐在地上,揪着一个蒲公英托着腮问道。

米果儿的动作一顿,竟然磕巴了两下:“这,这个嘛……”

它总感觉跟上去会有危险嘛,而且不是秘境传承的危险,而是来自于另一方面的危险,兽类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曾经让米果儿在还没有开慧前逃脱了很多次的致命危险,现在也不例外。

“那你呢兔子,你不是很崇拜朝砚么?”米果儿趴下,将脑袋搭在了交叠的爪子上道,“怎么不跟上去?”

孔儒闻言,有些微微的泄气道:“我跟着感觉会拖朝前辈的后腿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感觉朝前辈不是很需要他的存在,从前觉得朝前辈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可是从朝小公子回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不一样的。

虽然有点儿微微的沮丧,不过朝前辈能够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傻兔子,”米果儿哼了一声,直接趴下闭目养神,毕竟在那通道之中时时提心吊胆也是很费神的。

此处灵气浓郁,倒是适合打坐修炼,他们左右无事,在经历了最初的分别以后心绪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而就在朝砚他们往那宫宇之处走的时候,在那通道之中两处石门同时打开,却是两波人同时相对而立。

万家的白衣如雪对上孔家的紫衣华丽,倒是别有一番对立的滋味。

虽是不解对方为何在此,可是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遇到时相互打了个招呼。

“万姑娘,”孔擎拱手,身后之人纵使手臂受了伤也一并拱手行礼。

“孔兄,”万聆雪语气冰冷,礼数却是周到,她乃万家领头,她行礼众人自然跟从。

石门大开,打过招呼后纷纷通过,只是聚集到一处时,却是正对着一扇龙纹的石台,石台之上一个盒子放在其上,那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猜出盒内之物可开启通道。”

与之前跟朝砚所说一模一样。

一个盒子,两家人,孔宿的目光从万家人的身上扫过却没有贸然开口说话。

虽说他们孔家与万家的审美不同,行为处事也不同,他虽也自恃身份背景,却也知道万聆雪带头,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都要强出他许多,虽是不愿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在此处,没有万铭城说话的份儿,自然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一道门,无其他出路,皆是要通过的,”万聆雪冷声开口道,“物有万千,此时还需两家合作,待有划分之时,自可分道扬镳。”

此话一语中的,孔擎勾唇笑道:“万姑娘所言有理,猜物未限次数,想来却也不会让人无限的猜下去,不若集思广益,将所有的人想法写下来,选最有可能之物一一试过。”

盲猜之事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万聆雪与他打过的交道不少,自然知道孔擎的能力不弱,随即点头道:“可。”

物品一一列下,两边正是探讨。

叶家却是从后方传来了数人的惨叫声,待清醒之人看过去,看见的却是叶家修士剑身上染着自己人的血液。

叶问心虽然打算回去以后将那些出言不逊的人好好教训,可是却未想害他们的性命,偏偏还未等到出去,竟是自相残杀起来。

“住手!”叶问心挑开了一人的剑,可那人被挑开以后却并未停顿,而是剑锋一转朝着叶问心攻了过来。

那人修为不及叶问心,几次交锋也没有占到便宜,只是角度越来越刁钻,不像是叶家的家传剑法。

叶问心微微拧眉,那对面的人却被一掌拍飞,动手之人却是叶问玥。

不待叶问心问询,叶问玥一一点过那些残杀同门之人,封住灵气却是未动性命。

“小叔,他们怎么了?”叶问心提着剑蹙眉道。

所点之人中之前对朝砚出口不逊之人有,可是他所认为的忠心耿耿之人也不少,莫非又是他看错了人?

叶问心内心有些荒凉,却被叶问玥拍了一下肩膀道:“他们非叶家人。”

“什么?”叶问心愣愣道。

“被夺舍了,”叶问玥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一一看过那些面目狰狞之人,若非之前与叶问心比斗的修士一点儿叶家剑法也不会,他也未曾察觉端倪。

被夺舍的时候周围应该有无身体的神魂才对,可是此处却是一片的空旷,不知夺舍的神魂从何处而来,他们被挤出去的神魂又到了哪里去?

“夺舍?可还能救?”叶问心一边庆幸并非自己识人不清,一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忧心不已,若这些人都被杀了,他们便只剩下寥寥数人了。

“目前无办法,待我想想,”叶问玥难得蹙起了眉心,此秘境当真是诡谲,生平罕见。

诸人深陷通道之中,本还算安静,却是乍然听闻之前飘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入耳:“传承已开启。”

“有人通过了此处?!”

“怎么会那么快?”

“他们已然到了,我们还在此处,那岂能有我们的份儿?”

万聆雪听闻此事时手指一顿,设下的禁制都有些晃动,竟是险些让那漫天的剑芒突破禁制。

可此事实在太过于突然,连孔擎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们闯到此处,皆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家族之中更是死伤数人,若是一同到达,即便是最后取不得那传承也算不上无憾,偏偏连争夺的机会也没有。

万夺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不知是谁这般的好运,竟是抢在了万家的前面。”

他不说还好,一说万聆雪却是微微顿了顿,若说运道一事,谁又及得上那个人呢。

或许传承便是那人开启的,若是能通过此处,便是不能取得传承,或许还能再见那人一面。

消息传来,叶问玥正一一从那烛火之中辨别着叶家人的神魂,却是一时分心,那烛火竟是烫到了指尖。

叶问心同样惊讶异常:“莫非是那万家人?!他们好快,小叔我们……小叔你怎么了?”

叶问玥摩挲着被烫到的指尖,面色凝重,可却不是在想那到达传承之处的人是谁,而是在想为何那声音要告知他们,此事告知,除了让闯关之人更加心焦之外别无益处,若是一个心神不稳,极有可能被这层出不穷的机关给弄的身死道消。

到底为何如此严苛?为何如此行事?

他之前猜测这秘境主人乃是龙之本身,可若是龙之本身,又为何会将龙之骨架与龙血隔离开来,分开放置作为禁空力量的阵心,目的何在?

这里或许不止是考验的关卡……

朝砚他们来到那高耸几乎入云的大门之前,那门如同白玉,中间分开,两侧镌刻的游龙盘旋而上,似乎直达天际,栩栩如生的几乎随时能够甩甩尾巴腾空而上。

朝砚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那门,那巨大的门应声而来,朝纵正待进入,却感觉掌心处被握紧了些。

他低头看去,也是收拢了指节,攥的更紧了些。

白玉的大门,白玉的地板,白玉的柱子,入门的一切皆是纯白莹润,并未惨白,倒也漂亮的很。

这宫宇外看宏大,内里更是空旷,只是所陈设的东西皆是宝物。

那放物的玉桌看似是白玉,实则比之白玉不知上了几层楼——冰水玉,乃是锻造冰系灵器所用之物,有价无市的东西。

而那桌上的琴更是上品灵器,晶莹剔透,如同月光盈盈穿透水面一样,名曰——问月。

若非朝纵之前见过上品灵器,此时也无法一眼认出。

手指触碰,竟是被禁制挡住了,想来也是,此处宝物这样的多,怎么可能不设禁制。

“崽儿,你喜欢那琴?”朝砚本是瞄着那些柱子之上的图案,此时察觉了朝纵的动作,看向那琴时却是动了动眉头,那琴倒是漂亮,晶莹剔透的还坠着坠子,十分的……适合女孩子用。

不过他又在朝纵和那琴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家崽儿用也是可以的。

就是……朝砚说道:“崽儿你会弹琴么?”

朝纵收回了视线道:“不喜欢,不会。”

却是两个问题都答了。

他若第一个回答喜欢,或许朝砚还会琢磨着取出来回去做个摆设也行,最起码赏心悦目,但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桌上有古琴,连同那墙壁之上悬挂之物也皆是有灵气溢散而出,朝纵看过一道却是不再去看了,而是跟随朝砚站在了那柱子之前。

那白玉的柱子呈十人合抱,牢牢撑着这座宫宇,其上镌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尤以龙的图案居多,且惟妙惟肖。

第一个柱子前乃是一条龙从蛋中破壳而出,受天雷加身,接受族人的恭贺,凝聚元婴的神态。

图案详尽而镌刻巨大,一根柱子根本不够讲述,于是两人又挪到了第二根柱子前,却是那龙化为人身之态,遨游四海之景。

再第三根,狩猎凶兽凶猛异常。

第四根,人族结交,相谈甚欢,觥筹交错,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五根,龙性本.淫,兴起之时,或是人身龙尾,或是龙身直现,有女子,也有……男子,称得上是百无禁忌。

朝纵在看到此处时眸光微顿,目光在那栩栩如生的一幅幅柱画之上划过,如此的画面没想到这秘境的主人都能够雕刻上去,男子与男子……

朝砚摩挲着下巴看完,想走时却发现崽儿还站在原地,他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小心翼翼的凑首过去道:“崽儿,好看么?”

“嗯,”朝纵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在察觉那是谁问之时身体僵了一下,目光调转,正对着的却是朝砚相当欣慰的眼神。

嗯?欣慰?

朝砚是真欣慰,毕竟他家崽儿都长成大男人的样子了,算着也是该娶媳妇的时候了,对这种图感兴趣就跟现代少年悄悄看成长的视频是一个道理的。

“好好观摩,”朝砚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到那柱子上觉得可以在此时弄清楚崽儿的性向,是喜欢男孩子,女孩子还是男女都喜欢,这样的话他挑儿媳妇也能有一个标准不是。

比如说崽儿万一喜欢男孩子,结果他把万聆雪推荐了一把,这就不是一个开明的父母应该做的事情了。

朝纵对于这样的图并不稀奇,这样的事无非就是人类绵延后代的一种行为,他之前是这样以为的,可是现在……不一样的。

或许这上面的龙对于那些女子或是男子并没有什么喜爱之情,只是身体的本能,可是当有了别样的感情,那么连微小的触碰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男女是为了绵延后代还可以解释的通,可男人跟男人呢?

当想要拥有一个人恨不得将他身边所有碍事的人驱逐开来时,当他不明白还如何表述自己的感情时,当他不满足于只是简单的触碰,而是想要将这个人融入他的身体之内时,甚至于……朝纵的目光在朝砚的身上流转过,微微的红芒在瞳孔深处闪过。

有时候他会在想,是不是只有把这个人吞噬进身体里面,他才不会与他分离,才不会被任何的原因,任何的因素分离。

“崽儿,看男女比较有意思,还是看男男比较有意思?”朝砚现在就是一个指导孩子认清自己性向的老父亲。

呼吸近在咫尺,唇边勾起的笑意也让人看着格外的舒心,一瞬间起来的戾气消弭了下去,他恨不得将人吞噬,可是却又清清楚楚的知道,吞噬便等于没有了生命,他不会再同他讲话,不会再摸他的头,不会这么……鲜活。

所以那种吞.噬的欲望只能压制在身体的最深处,只求这个人的不离不弃。

“男人,”朝纵犹豫了一瞬坦言道。

不管日后朝砚的感情会变成如何,最开始却是不能让这个人误会他喜欢女人,要不然他绝对敢给他介绍一堆的女人,想想就让人觉得……生气。

朝砚唔了一声:“喜欢男人啊,可惜了,本来我跟米果儿还看上了万家的那个姑娘,资质一样的,虽说年龄比你大,但是女大三抱金砖嘛,难得碰上一个我们俩都看上的……崽儿你眼睛瞪那么老大不累么?”

朝纵就知道这人会这样,却没有想到已经物色上了一个,可是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敢说“你看上你去娶”这样的话。

“那真是可惜了,可惜我喜欢男人,”朝纵转身,拉上他的手道,“这个看完了,看别的!”

朝砚隐约觉得崽儿的兴致似乎不那么的高,就好像,就好像被父母安排相亲之前抵触的孩子。

虽说倡导自由恋爱,但是朝砚对于自家种的小白菜喜欢什么样的小猪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朝砚的脑海里面闪过好几个类型,“比如兔子那样的软萌型喜欢么?还会烧菜。”对上这种类型,他家崽儿妥妥是拱白菜的小猪,位置不用怀疑。

毕竟听说下面的好像会疼,崽儿要是娶媳妇,这样儿子跟媳妇都是自家的,而要是嫁出去,那样儿子跟女婿那感觉是别家的……不过算了,不管嫁出去还是娶进来,都是自己儿子么,做父母的,要开明,支持自由婚姻,把关人品就行。

“不喜欢,”朝纵果断道。

“那叶小公子那种,明秀一点儿,”朝砚询问道,虽然性情不算太好,但是个性善良,只要调顺了,粘糊起来应该也是可以恩恩爱爱的。

“不喜,”朝纵直言道,甚至还想将那所谓的叶小公子直接送到这人看不见想不起来的地方去。

“那万兄呢?”朝砚问出门神的时候也是有点儿小好奇,毕竟万兄和他家崽儿站一块,好像不那么容易分辨是女婿还是儿媳妇。

朝纵的回答更加简短了:“不。”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朝砚他们站在了第六根柱子之前。

龙乃传说之物,自是珍贵,便是一缕发丝都可炼制为宝,一时的不防让那龙彻底的暴露,修真界人人向往,即便是不能够收为自己的兽宠,也要从其上瓜分一些东西出来。

烈火灼灼,那白玉雕刻的画面已经异常的惨烈,难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会多么的惨绝人寰。

有修士死去,那龙终是在无休止的围剿之中受了伤。

朝纵的目光从其上闪过,却并未入眼,不管如何的惨烈,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开口道:“你猜。”

语气与这秘境主人给个盒子让你猜什么东西怕不是要一模一样。

朝砚的目光也从那柱子之上划过,人修对于龙族的向往从未终止过,与其说是对龙向往,不如说是对于力量的向往,有欲.望,这样的杀戮就不会终止,不管当时如何的惨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么多的类型,怎么可能猜的到,”朝砚说道。

朝纵有些微妙的看着他道:“我相信你。”

朝砚:“……”

罢了罢了,反正喜欢什么类型估计也不会是他这种类型,又懒又馋,除了吃就是睡,每每说话还能把他家崽儿气的磨牙,喜欢他这种好像就等于是自虐。

不过全修真界估计也找不下他一个同类了,这个不用担心了。

老父亲十分的安心,觉得自家崽儿的眼光一定是贼高的那种。

第七根柱子,死伤无数,可蚁多咬死象,那龙纵使再强大也被制伏在了地上,解剖,剥离,分明已经能够化成人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凌迟之刑。

曾经引以为友的人还在他的身边喝酒庆祝,就好像清清楚楚的告知着他们不是同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八根,那龙自爆而亡,以周身全部的血肉带走了那些狂欢的人,同归于尽。

第九根,神游太虚,残魂飘荡,以那屠戮之地设置秘境重重,一等便是万年。

而那秘境之主……朝纵收紧了手指,身后有微风吹过,他回头看去,便见身后不知何时落下了两头鳞甲附体的妖兽,此时那猩红瞳孔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

而这两只妖兽,看不出修为。

朝砚却是仰头看去,用宛如欣赏那柱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两头妖兽,笑道:“两位前辈可是来指引的?”

旋照期的妖兽,只能是这秘境主人允准的情况下才能出现了。

那两头妖兽的目光在朝砚的身上扫过,左边的开口道:“正是。”

声音雄浑,在这格外空旷的宫宇之中更是回音重重。

“从这里直行往前走,你们将看到传承之地,”那右侧的妖兽开口说道。

朝纵心神下意识绷紧,朝砚在衣袖之下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开口笑道:“多谢前辈,走吧,崽儿。”

柱画还有万千,可那传承只有一份,这宫宇的尽头还有些远,朝砚拉着他疾行,身后的两头妖兽也是亦步亦趋的跟随而上。

朝纵能够察觉那两头妖兽不那么的良善,却无法传音于朝砚,比他修为高,能让朝砚叫一声前辈的妖兽,必定是旋照期的,对于他们的传音,拦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手腕上摩挲的触感传来,朝纵悬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身旁人看似闲庭信步,但想来他能察觉之时,这人也能够察觉到的更多。

宫宇尽头,墙壁托天而起,其上雕刻飞龙盘桓,竟是让他们生了渺小之感。

一步踏上,脚下的圆盘蓦然大亮,无数的阵法层层叠加,竟让此处宛如仙殿一般,辉煌极了。

“两人?”那墙壁之上巨大的龙首蓦然睁开了一双眼睛,却是其他地方并无动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竖瞳之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尔等皆是上佳之人,传承只有一份,你们谁来?”

又是选择题,朝砚牵着朝纵的手,正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身体的每一寸都无法动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21192107,叶小煜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万聆雪好看……漂亮……家世好……修为高……崽儿你觉得怎么样?

朝纵【气炸了】:你看上你娶!

朝砚:好主意。

朝纵:……

于是,世界毁灭,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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