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初晓小时候就听妈妈说过,她有个叔叔,名字叫岁立村。
岁初晓的这位叔叔比岁初晓的父亲小十几岁,是爷爷奶奶的老来子。
他从小被娇生惯养,脾气被惯得很坏,不肯好好学习,高中都没念完就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兄弟偷了家里的钱跑到外面混社会,怎么也叫不回来。
爷爷奶奶去世以后,他更是几乎跟家里断了联系。
妈妈说,在岁初晓的爸爸意外离世的那一年,他曾经回来过一次。
那时候族中长辈都劝他不要再走了,留在镇上娶个媳妇,撑起这个家。
当时他也答应了,并且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给了岁初晓的妈妈,说托嫂子帮忙给他张罗一个对象,以后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第二天他却再次不辞而别。
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直到三年前,岁立村忽然回到溪山。
那时候的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通过他自己的叙述,岁初晓才知道这么多年他在外面吃过很多苦。
他在制鞋厂打过工,在饭店做过服务员,跟车送过货,做过汽车修理工,后来才开了一家汽修店,赚了一些钱,也在城市里买了一套房子。
现在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不想把辛辛苦苦挣的钱都丢进医院,就卖了房子,转了汽修店,回到家乡,投奔了岁初晓。
岁立村在溪山又活了不到半年,临死的时候告诉岁初晓,他的钱已经平均分成两份,一份留给岁初晓,一份留给他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儿子。
如果那个可怜的孩子可以找回来的话。
直到那时岁初晓才知道,原来叔叔还有一个儿子。
岁立村说他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曾经在一家鞋厂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两个人情投意合,奈何女孩的父母嫌弃他。
被迫分手以后,为了让女孩安心嫁人,他离开了那座城市,跟女孩彻底断了联系。
很多年以后他才听说,他离开不久女孩就发现自己怀了孕。
女孩找不到他,也不肯听从父母的话去做流产,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
那是个男孩,长得聪明可爱十分漂亮。
女孩子一个人把儿子一直养到五岁。
小孩子却在五岁生日的那一天突然丢失了。
女孩找了很久,后来实在无望,再扛不住父母的压力,就在当地随便找了个男人嫁了。
岁立村在城市里稳住脚以后打听那个女孩的下落才知道这些事情,而那个时候女孩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他没有过度打扰,只是悄悄给她寄过去一笔钱。
从那以后,岁立村几乎每年都会跑出去几个月寻找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岁立村心愿未了,临死的时候拜托岁初晓,请她帮忙继续寻找他那个可怜的孩子。
岁立村死后,岁初晓根据他这几年积攒的线索继续寻找,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两年前,她在一个小山村找到了姜七金。
因为叔叔已经去世,他临死前还交代不要再去打扰那个苦命的女人,岁初晓一时不能判断姜七金是否真的就是自己的堂弟。
看着他的生活环境很不好,就以招工为由,先把他招到了自己的盆景园里来做工。
几个月以后,通过叔叔留下的基因存样做了dna检测,最终确定姜七金就是叔叔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岁初晓的堂弟。
岁初晓当时特别激动,想立刻认下姜七金。
王修林却提醒她,姜七金丢失的时候只有五岁,对于以前的事情记忆本就不多。
后来脑子摔伤,更是丢失了儿时的所有记忆。
他后来生活了14年的那个家庭在一个又穷又偏僻的小山沟里。
他的养父母是在生了三个女儿以后才抱养的他。
现在,姜七金的养父母都已经离世,根据他那三个姐姐所说,姜七金是私生子,是那一家的外公外婆不想养了,送给他们家的。
三个姐姐和姐夫都很贪财,对姜七金特别不好,姜七金在掌上观打工挣的工资他们都算计着要瓜分。
如果这个时候姜七金突然被岁初晓认下,姜家的人绝对会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抚养费。
如果是亲善的人家,为了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应该给。
可是,这样的人家………
据姜七金自己说,他反应慢,都是因为小时候被他那个大姐夫打伤了脑袋,留下的后遗症。
所以,岁初晓真的没必要把大笔的钱送给那些吸血鬼。
而且,岁初晓已经悄悄去调查过,姜七金大概率不是被送养,很可能是被姜七金的大姐夫李修财在鞋厂打工时,顺便拐带的。
如果可以找到确凿的证据,不要说给抚养费,姜家人都要因此付出法律的代价。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岁初晓表面上按兵不动,其实一直在暗地里寻找着证据。
就在不久前,她终于打听到当年跟姜七金的大姐夫一起打工的那个工友的下落。
根据那个人的说法,姜七金确实是被他的大姐夫偷回来,送给他的养父母的。
那个人还说,姜七金小的时候特别聪明,记事也早,可以清楚地说出自己亲生妈妈的名字、住址,以及工作的鞋厂的名字。
李修财担心小孩子乱说会引来警察,也担心他长大了会跑回去找亲妈,所以就故意打伤了他的头。
小七金是从被打以后才变得反应迟钝,不那么灵光了。
岁初晓知道真相以后几乎被气炸,她想请那个人出来作证,指证李修财。
那个人却害怕自己受牵连,也担心会被报复,一直犹豫着没有答应。
就在这个时候,姜家人却又出了幺蛾子。
姜七金的几个姐姐和姐夫趁着岁初晓不在溪山,悄悄地把姜七金骗回家里,准备把他送到他们邻村一户人家做上门女婿。
据姜七金的大姐夫自己说,那户人家的家庭条件很不错,为人也很好,夫妻俩只有一个先天脑瘫的女儿,给的彩礼也特别丰厚。
其实,他们那边村里的人都知道,姜七金大姐和大姐夫不过是想用送姜七金做上门女婿得到的彩礼,给他们的大儿子娶媳妇。
岁初晓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又气又急,立刻就跑去找他们要人。
那些人却一口咬定,说姜七金根本就没有回家。
还反过来质问岁初晓,是不是她把姜七金给卖到哪里去了。
岁初晓真的是被气坏了,真想直接报警,却也知道,那样的穷乡僻壤,村里的人都特别抱团,警方没有确凿的证据都不敢贸然进去抓人。
“所以,王修林就给你出主意,让你故意放出风去,说你也想招姜七金做上门女婿,而且给的彩礼比那户人家给的更多,以此一边拖住姜家的那些吸血鬼,一边继续说服那个人出来作证?”
岁初晓迎着孟梁观严肃的目光,点了点头,说:“不过,主意是我出的,跟王修林没有关系。”
孟梁观眉眼一沉,用力把她的肩膀一握,咬牙切齿地问她:“那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他是你的新欢?”
岁初晓抿唇一笑,看着他说:“他就是新欢啊,姓岁名新欢。”
孟梁观:“……”
村里讲究多,岁初晓这一辈的孩子,在族谱上的排行都是“新”字辈。
岁初晓刚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曾经给她起过一个名字叫岁新晓。
后来觉着新晓不如初晓好听,才最终叫了岁初晓。
而叔叔给他儿子起名字则完全依循了族谱,占了新字辈。
又因为姜七金的亲生母亲名字里有个欢字。
所以,叔叔在去世前,给他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儿子起了一个名字,岁新欢。
这是老人家的意思,孟梁观如果有意见,只能去问老人家。
好吧,孟总裁就是手可遮天,也不可能把叔叔叫上来给岁新欢改名字。
这件事暂时搁开不谈,接下来……
“这些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去做?”
这才是老孟同志现在最耿耿的。
自己的老婆,有事情不来找自己,却要去找隔壁的老王。
岁初晓无奈一笑,“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修林哥在帮着我,他比较了解情况。而且,我有把握这几天就可以把那个人说服,所以就没想着搬你这坛醋精出来。”
岁初晓说着,手指在孟梁观额头一点,“谁知道哪个长舌头的又把这些话传给你了?害我一边担心我弟,一边又担心你,只好连夜跑了回来。”
这一下,孟梁观的心结全解开了。
她看着岁初晓娇俏的样子,心里只剩下了心疼和抱歉。
他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手,说:“现在呢,那个证人是什么情况?”
岁初晓叹口气,说:“他还没有给我电话,应该是还没有想好。”
孟梁观低头在她手上亲一口,说:“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谈。”
孟总裁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实在不行他就亲自带几个保镖过去好好地跟对方谈谈,对方绝对会被他的“诚意”所感动的。
岁初晓虽然不想那样做,可是,事到如今,弟弟下落不明,她也没有什么更好更快的办法了。
岁初晓拿起手机找着电话,孟梁观的手机却先响起来。
手机就在岁初晓的身旁,她一低头就看见了上面的来显。
听着那道铃声,孟梁观很是生气。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是他餐后小憩的时间,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绝对不敢来打扰他。
打电话的这个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办公室的电话都不打,竟然敢直接拨打他的手机。
孟梁观骂了一句,刚要直接挂断电话,岁初晓却帮他接了起来。
来电话的人是李玫琳。
看在昨天晚上吃了人家蜂蜜的份上,她应该帮人家这个帮。
看着岁初晓笑吟吟地把手机递过来,孟梁观恨恨地看她一眼,接了起来。
岁初晓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只听见孟梁观冷冷地说了句,“可以,辞职信拿过来,我签字。”
孟梁观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把岁初晓抱一抱,说:“等我!很快回来。”
他说完就要出去,岁初晓却又把他拉回来,往椅子上一推,孟梁观也就顺势往上面一倒。
岁初晓跨坐在孟梁观的腿上,眼睛里漾着一泓晶莹笑意,娇嗔道:“孟总好狠的心呐,人家要辞职,都不挽留一下的吗?”
孟梁观不知道女人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不过,他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他搭着她的腰,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除了你,谁还值得我挽留?”
男人嗓音低醇,情话说得好听。
岁初晓两手撑在他的胸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说:“亏了人家暗恋你那么久,真的是无情无义呢!”
女人笑得娇媚,孟梁观把她的腰一勒,警告:“现在不要惹我!”
“如果……”岁初晓挑起他的下巴,“惹了,会怎样?”
说着,她低下头,吮住了他的喉结。
湿濡微刺的电流自喉间窜遍全身,孟梁观几乎把持不住,岁初晓却又突然把他放开了。
她满意地看着他喉间那枚明晃晃的小印章,正色道:“人家员工在外面等您忙正事,您却在这里搞这个?真不称职!”
外面的敲门声已起,孟梁观眸中火光滚了一滚,起身把他往后一压。
岁初晓小小惊呼,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就吊在了那里。
孟梁观眼眸危险,大手在她腰上一掐,咬牙道:“等我回来收拾你。”
孟梁观很快回来,只可惜,岁初晓没有时间等他收拾。
她一直等待的那个电话过来了,对方答应作证。
当天下午,孟梁观开车带岁初晓赶往目的地。
因为有了强有力的证据,再加上孟梁观的周密安排,接下来报警,出警,抓捕,解救……一切都水到渠成。
姜七金的大姐夫被抓,二姐夫和三姐夫因为涉嫌限制姜七金的人身自由也一起被带走协助调查。
当年真相被揭露,姜七金确实就是李修财在鞋厂打工的时候,受了他老丈人的指使,拐骗过来的。
那个站出来作证的、当年跟李修财一起在鞋厂打工的老乡,当时收了李修财的300块钱,协助他带着小孩逃跑。
后来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就跟李修财断了联系。
时隔十几年,在岁初晓的劝说下才最终决定站出来自首作证。
虽然他自己也逃脱不了法律的惩罚,但是,良心是终于归于安静了。
这几天,为了防止岁初晓找到姜七金,姜家人一直把他关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
警察救他出来的时候,他浑身是土,又脏又臭。
岁初晓给他买的那些名牌的衣服都被那些吸血鬼的养姐夺了去给她们自己的孩子穿了。
此时,原本精神帅气的姜七金身上只套着别人不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个小乞丐似的。
岁初晓一见弟弟这个样子,眼泪哗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姜七金,不,岁新欢看见岁初晓,也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姐姐!”
岁新欢哭着,张开双臂冲着岁初晓就跑了过去。
眼看着岁初晓就要迎过去,孟梁观把她往身后一拉,也不嫌弃,张开双臂就把岁新欢给抱住了。
孟梁观抱得用力,岁新欢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身上没有力气。
他挣脱不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哭得稀里哗啦。
孟梁观还拍着人家孩子的背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姐夫在呢,姐夫在呢。”
一听到姐夫这个字眼,岁新欢眼睛一凶,拼了全力一下就把孟梁观给推开了。
孟梁观没有提防,姜七金的力气又是天生的大,即便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也把他推得往后一趔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孟总裁这张老脸啊,简直没处搁了!
这什么小舅子?
怎么每次见面都是这个见面礼?
岁新欢浑身又脏又臭,孟梁观和岁初晓带他去当地的县城洗澡。
孟梁观带着岁新欢进了洗浴中心,岁初晓就去商场给弟弟买衣服。
等她给岁新欢买了两套衣服回来,两个男人还没有出来。
岁初晓看了看时间,就让服务生帮忙去里面催一下。
服务生把消息递进去,裹着一条浴袍的孟梁观很快就出来了。
男人长得又高又大,样貌英俊,白色浴袍的衣襟在他胸前交叉形成一个v字,裸着他浅麦色滚着水珠的结实胸膛。
旁边女宾室门口两个女服务员的眼睛都看直了。
孟梁观迎着岁初晓的目光走过来,弯腰往沙发扶手上一撑,几乎把她圈在怀里。
“怎么,怕我欺负你弟弟?”
男人湿发乌黑,五官立体,岁初晓看着都心跳加速。
她说:“你们快着点,都洗了一个多小时了,今天还得赶回去呢。”
孟梁观说:“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脏,我帮他搓灰,手都麻了。”
岁初晓很惊讶,“你亲自给他搓灰?”
“是啊!”孟梁观无奈地说:“跟小舅子联络联络感情,告诉他以后别总跟我练摔跤。”
岁初晓会心地笑起来,“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孟梁观牵起她的手亲一下,温柔地说:“不敢了,就是没有岁新欢,我也不敢了。”
岁初晓笑着把他一推,把给岁新欢买的衣服递给他,说:“那你们快着点。这里面太热了,我去门口等你们。”
孟梁观看了看岁初晓买的那些衣服,上衣,裤子,竟然还有内裤。
他不由又吃醋,“你都没有给我买过这个。”
“回清城给你买。”岁初晓哄着,推着他走向男宾区,“快进去吧,我弟一个人在里面呢。”
看看,担心的还是她弟!
唉,岁家姐夫不好当啊!
建在大山里的小县城自然没有清城繁华。
洗浴中心所处的位置已经算是这里的cbd。
不过,这座小城依山而建,很有特色。
洗浴中心建在半山腰,停车坪的下面是一道落空十几米的斜坡,斜坡的下面就是县人民医院。
再远处还有学校,商场。
视力所极,就是一片片的农村,山川和河流。
十月中旬的风从山脚往上吹,拂动着岁初晓耳边的头发。
她扶着栏杆站在那里想着,今天回去,先带岁新欢去给叔叔上个坟。
虽然之前已经带他去过,这一次,算是真正的认祖归宗。
还有,叔叔留下的那些钱她都会留给他。
自从妈妈去世后,岁初晓的身边再没有什么亲人。
现在好不容易找回这个堂弟,她一定会把他当亲弟弟对待。
好在这个孩子虽然吃过很多苦又是在姜家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却依然保有着秉性的纯良,对岁初晓也是特别的依赖,特别的维护,很有些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想好了,她不仅要把叔叔的钱都给他,还要再帮他谋个一技之长。
岁初晓听盆景园的老师傅说,岁新欢虽然反应慢,在盆景制作上却很有些天赋。
本来盆景制作就是一个磨性子的工作,没有耐心做不来,岁新欢的迟钝反而帮助了他。
岁初晓也发现,岁新欢一做起盆景来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副笃定、认真、胸有成竹、专注投入的样子很有大师风范。
他做出来的作品也很具特色,很受客户欢迎。
也许,这孩子以后真的是要吃盆景这口饭的。
“等过几天,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拿小欢的几样作品去参加一下比赛,一炮而红也说不定。”
岁初晓刚想到这里,身后一个女声突然问道:“你是岁初晓吗?”
岁初晓扭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农村女人,脸上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一只塑料桶站在她的面前。
岁初晓打量了对方一眼,警觉地问:“你是谁?”
“真的是你!”女人突然就骂起来:“你这个臭、婊、子!”
女人骂着,举起手里的塑料桶就冲岁初晓泼了过来。
岁初晓刚才已经有了防备,不等那些东西泼过来,扭头就跑。
那些有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擦着岁初晓的脚落在地上。
岁初晓的心里暗叫不好,应该是硫酸!
一想到那个词,岁初晓的头皮都发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要泼她的人应该就是姜家的那位大姐。
不管是这段时间还是以前,跟岁初晓谈事情的一直都是李修财和姜家其他两个姐妹。
这位大姐在他们家应该是没有什么地位也没有话语权,从来就没有露过面。
没想到一露面竟然直接来这么刺激的!
岁初晓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跑。
女人身体健壮,手脚敏捷,又是山路走惯了的。
她提着剩下的半桶硫酸,依然健步如飞。
“臭、婊、子,不要脸,害我男人被抓!害我儿子娶不上媳妇!我跟你拼了!”
女人一边骂一边追,眼见已经是杀红了眼。
路边的行人一看见女人手里提着的东西,虽然已经帮岁初晓报了警,却不敢贸然上前帮忙。
眼看着自己被逼到了洗浴中心门前的角落里,而身后就是足有十几米的山坡,岁初晓心想,这一下是真的完了,那一桶硫酸泼过来,骨头都得给她烧化了。
不行就往下跳吧,摔死总比被硫酸烧死强。
岁初晓打定了主意,就在她握住栏杆准备翻身跳过时,女人拼出了全身力气,再冲着她用力一泼。
淡黄色的液体在阳光下一闪,岁初晓刚要往下跳,洗浴中心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他大步跑过来,伸开双臂往岁初晓身前一挡,那些液体就全数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孟梁观!”
岁初晓失声尖叫。
孟梁观忍住痛,伸手把她往上面拉。
谁知道,咔嚓一声响,年久失修的栏杆竟然断掉了。
岁初晓一瞬失重,孟梁观拼力往前一扑,于半空中抱住了她。
十几米的距离,坠落起来也只是一瞬间。
两个人一起落地的时候,岁初晓还被孟梁观紧紧地抱在怀里。
秋天澄澈的阳光里,他看着她粲然一笑,“终于,也让我护了你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晓晓和老孟的故事再有一章就要结束了。
宝贝儿们还有没有想看的?
你们点,点了我写。
如果没有,咱们就下一本再见。
嗯?
再给我的预收《温柔烙》和《多多喜欢你》求个收!
拜托!拜托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