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吻落下之后,顾恹身体陡然僵住,后脊宛如一张拉开的弦一样崩的紧紧的。
看出他的紧张,城主微微勾起唇角,他刚准备说什么下一刻被压在桌上的人却忽然睁开眼来。
顾恹此时眼尾依旧有热潮,桃花眼中满是情动的痕迹,可是却用利爪穿过了城主心口。
漂亮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早已经换成了狐爪,当初那个小小的梅花垫只轻轻一划便能穿过玄铁,如今更是毫不留情。
但傅寒岭却没有丝毫意外,穿心而过的利爪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利的不可思议。
顾恹低下头收回手时瞳孔微缩,城主体内没有血液。他的狐爪之上干干净净的,仿佛只是刺入了魂体之中。
看来城主果真是死了,只有死人才无法被杀死。
鹤氅之上破了一个洞,傅寒岭身体几不可见的虚弱了几分,顾恹注意到他虽然没有流出血来,但是身体的颜色却变淡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被挖过一次坑之后不敢再放松警惕,皱眉开口道:“城中人死于自相残杀,喝了你的血之后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而且如果我所料没有错,你在身死之前就已经自己完成了复仇。”
“所以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他来到淮阴城之后虽查出了真相,但至今还不知道任务,不过他现在看出任务完成与否还是要看这位城主。
顾恹强行压下因为那一个吻后脊升起的战栗感,死死握着手控制着自己,提醒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淮阴城的鬼物。
心脏处空荡荡的感觉并不陌生,傅寒岭能感觉到随着顾恹的出手时间也快到了,自己被与之前留在淮阴城中的残魂分开了。
很快,在做完最后一件事之后这抹残魂就会彻底消散,不过他没有再管自己即将消散的身体,反倒问:“你知道天罚者吗?”
这个称呼顾恹之前在摄魂术实施时问过他,他也承认了。
天罚者被天地所憎,相当于一种诅咒,他的血液可以成为别人的养料,因此注定死于同族之手。
顾恹皱眉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城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开口解释:
“这只是针对天罚者的第一重诅咒。”
“还有更第二重。”
即便是在这种场景下,城主依旧风轻云淡,好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别人。
“这第二重便是——无论用何种手段,只要天罚者反抗,自己也会死。”所以在淮阴城中人死亡之后,冷眼旁观看着自食其果的城主也死了。
他不是死于被人取食血液,而是死于天罚第二重讽刺的诅咒。
这个刑罚本身就是一种死刑,只不过看你用什么样的死法。
这是傅寒岭在当年渡劫期的时候经历过的一次心魔境,修真界多年以来从没有人飞升过,便是连渡劫期的修士都没有。
不是因为那些天才们运气不好,而是因为由化神到渡劫要经历一次天罚死境。无论如何修士都会死在天罚之中,所以这么多年来才没有人到过渡劫境。
傅寒岭是唯一一个用分魂破了这个死境到了渡劫期的人。
不过为了瞒过天道,他在外只将境界压成了化神修为,这才有了顾恹在禁地之中看到他压下雷劫的事情。
他当年在度过天罚心魔境之后,将分出去的那抹残魂留在了淮阴城中和当年的天罚死境一起封印,只有被他认可的人才能进入淮阴城。
淮阴城必须要毁灭,但是以他的骄傲,即便是残魂也不会容忍被人刺入心脏。
唯有亲近的人才能够杀死他。
因此他才将这个任务给了小徒弟,只有小徒弟才能叫这抹残魂心甘情愿的消散,回归到本体来。
在顾恹收回利爪之后傅寒岭垂眸道:“现在时间还没有到。”
“不过你想的没有错,只要杀了我,帮助我解脱,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城主因为天罚而死,魂体被封印在淮阴城中和那些自相残杀的鬼魂困在一起。因此这个鬼婚的任务便是杀死城主,让这个城池彻底毁灭。
随着月亮越来越亮,窗外偶尔传来一阵嘶吼声。
顾恹撑着手起来看了眼,果然,在最后一天之时,城中的那些鬼已经挣脱了记忆回溯的束缚彻底鬼化了。
原本在花园中拿着宫灯行走的侍从们身体被撕碎,从身上长出另一个人来,但还是不知疲倦的走着。
傅寒岭看了眼:“城主府内因为我存在的缘故,这些侍从的变化是最慢的。”
“如果你去街上看一眼,那才是真的惊喜。”
不用想顾恹都已经知道街上是什么人间炼狱了。
静谧华贵的城主府中宫灯幽幽亮着,被刺了一爪的城主唇色苍白,似乎支撑不住一样低咳了声。
顾恹回过头来看着他:“城主既然想要别人来杀你,总该告诉我时间。”
他刚才刺了一次之后城主只是虚弱了一分并没有死,说明果真像他说的时间还没有到。只有在真正的时间里杀死城主,这个任务就能告解。
而这个时间……顾恹猜测便是城主受天罚变成鬼魂的时间。
傅寒岭看着小徒弟仅仅根据他几句话便推测出来这些,眉梢微微挑了挑。
两人目光相对,红衣青年狐尾还收不回去。
就在顾恹一本正经的推测着之时,身后的大尾巴却不受控制的向着傅寒岭缠去,甚至还缠上了人家手腕上。
他眉心一跳,身体本就受催情香影响,现在敏感到不行,现在尾巴到了别人手中。
傅寒岭手腕上被毛茸茸的触感缠绕着,面具下眸光深了一瞬。
阿恹的狐尾可爱无比,柔软蓬松的狐毛拂过腕间敏感的地方,叫傅寒岭下意识的捉住了那条调皮的大尾巴。
顾恹被捉住软肋闷哼了声,一把将尾巴捉住皱眉:“放手。”
傅寒岭有些可惜自己现在披着这具心魔境里残魂的城主壳子,不能暴露身份,只好忍住了摩挲狐尾的动作,在被缠住之后松开了手。
没有人看清他面具之下的神色是有多遗憾。
顾恹在追回狐尾之后忍着热意看向城主。
傅寒岭眸光微微顿了顿,开口道:“月圆之时。”
“只有在月圆之时杀我才有效。”
“而且,还得有特定的衣服。”
傅寒岭这话是半真半假的说着的。
顾恹皱了皱眉:“什么衣服?”那个气质霁月的城主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忘了这个任务
叫鬼婚吧。”
“自然是得穿着嫁衣才行。”
在城主死后这个淮阴城便是由他来主导。
他的话有可能便是规则,顾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费事的弄个婚礼来,但鉴于这个城主之前坑了他一次,他还是眯了眯眼:“你没有骗我?”
城主低咳了声,声音好听:“我是想毁了淮阴城,为何要骗你?”
顾恹想到他确实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之前那个一闪而逝的吻在险境之下被他忽略过去。
顾恹咬牙撑着身体站起身来,闭着道:“你这儿有嫁衣吗?”
傅寒岭看了眼柜子:“之前赵家老祖送过来了一些衣服,或许里面有。”
好在现在香料已经烧完了,顾恹虽然难受,但是只要不受刺激便还能勉强忍住。他到现在倒有些感谢之前经历过的那次堪称恐怖的发情期。
要不是那次发情期的威力可怕,让他在傅寒岭手中疏解了,恐怕撑不过这次的催情香。
就在顾恹站起身时,此时蜕变最慢的侍从们也开始不受控了,房间里只有一层结界,双身的恶鬼们撞在结界之上,让这个房间也显得岌岌可危。
穿着白衣鹤氅的城主闭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弯起了指节。
顾恹在后面的柜子里打开之后,发现果然有一身嫁衣。想到以赵老鬼能让他去实施美人计的性子,他打开时便祈祷这嫁衣不要再像凤凰锦一样。
好在这身嫁衣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普通嫁衣而已。
不过顾恹在仔细研究之后却发现这嫁衣是女修的款式,他额头跳了跳,想到这个女修嫁衣,这才反应过来赵老祖的情趣。
不是湿衣,就是女装,这赵老祖是有多会玩。
但无论如何这女装的嫁衣还是得换上。
在镜子碎了之后外面的人便联系不到顾恹了,便是晏迟通过铃铛也不行。他回过神来之后压下心绪,只好发了道传音符给顾恹。
然而那道传音符还没到顾恹手中,便在房间里悄无声息的自燃了。
这丝微弱的灵气波动被外面撞门的恶鬼们掩盖,便是连顾恹也没有察觉。
他咬牙掐了自己一下之后,强忍着羞耻想要将这件女装的嫁衣换在身上。不过顾恹从没有穿过女装,搞了半天也搞不明白,身后有一根红带总是弄不好。
他弄了半天,衣服没有穿上去反倒额上水珠落下激起了热意。顾恹紧紧抓着嫁衣,指节都泛红了,最终才不得不认输走出屏风外。
傅寒岭正想着小徒弟,就见小徒弟走了出来。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徒弟竟然穿着……女装。
顾恹虽是男修,但容貌糜丽,气质肆意张扬到不分性别,嫁衣穿在身上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倒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傅寒岭指尖顿了顿,便见顾恹皱眉之后又转过身去。
“嫁衣怎么穿?”
他低头看了眼,难住小徒弟的是一个腰封。
这个腰封只能别人束上去。
红烛幽幽照在顾恹眼尾忍耐的泪珠之上,傅寒岭垂眸低咳了声,声音深沉:“过来。”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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