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楼外,沈若离趴在窗户上向里面张望,门关着,屋里只有萧逸寒一人,他就坐在她之前坐着的地方,侧身对着她,看不清神情。
这一次,他一直安静坐着,倒不似上次那样发脾气了。
沈若离鼓了鼓气,从窗户悄悄摸进去,来到萧逸寒身边,讨好的伸出拳轻轻帮他捶背捏肩。
“夫君等这么久,一定累了,放松些,人家好好帮你捏捏。”
从听到她进屋的动静时起,萧逸寒脸上就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只是隐在寒霜里,看不切实。
“还知道回来找我?出息了?”萧逸寒冷声嗔道。
沈若离咬咬唇,下一瞬便是声泪俱下:“夫君!离儿此举全是因为夫君你啊!”
萧逸寒冷笑了声:“你的意思,是本王逼着你来此处?逼着你寻欢作乐?”
沈若离飞速转着脑袋道:“我可没有那么说!夫君你可别污蔑我!你日理万机,政事繁忙,自是无法日日陪着离儿,离儿闷得无聊,若是整日待在府里,又心痒偷溜出去碰到王妃,不是又替夫君您找了麻烦吗?思来想去,只好出府自寻消遣法子,免得惹事。而离儿陪古溪姑娘来此处,也是全了古溪姑娘的心思,想哄她开心。”
瞅着萧逸寒神色,沈若离又道:“方才去追古溪姑娘,也全是因为,古溪姑娘乃国师爱徒,而离儿是夫君妾室,若离儿与古溪姑娘生了嫌隙,难保夫君与国师关系如何。夫君你说过的,国师此人心思难测,若暗中与王爷生了嫌隙,却不曾明言,多是危险?离儿只好第一时间去消除这些麻烦,至于怠慢了夫君……离儿还不是觉得,夫君与离儿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不能消除的?这才追出去了……若夫君非要将自己与离儿心中的外人相比,非要怪罪离儿,那离儿也无话可说。”
说完,又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赌气看向一边。
萧逸寒淡淡看了她一眼,仍是冷声,却带了些威胁:“沈若离,你是不是忘记本王将你关在柴房,是为了让你呆在里面反思己过!你说说看这几日,本王在柴房外碰到过你多少次?到现在仍无半点悔过之心,真是打算没了这双腿才知道反省吗?”
沈若离忙一手护住自己的腿,一手轻轻抓着萧逸寒的衣角,软声道:“我错了!我保证回去以后认真反省,好好认错,绝不会有下一次!”
萧逸寒冷淡推开她,站起身道:“先回去吧。”
沈若离欣喜道:“夫君,你不生气了?”
“本王有些事要处理,两个时辰后,本王要在书房见到你的人。”萧逸寒道。
沈若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开口道:“……夫君,我申请单独在柴房反省!绝不惹事!”
“古溪的事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方才那位,你可别告诉本王,你搂着一个沁园姑娘的腰让她坐你怀里,有说有笑的喂她喝酒,全是为了逗古溪开心!”
“……”
“你还有时间编理由,等回府后,本王同你慢慢算账!”
萧逸寒冷声说完,离开房间重重甩上门。
沈若离拍了拍脑袋很是头疼。
她刚刚为什么要手欠!妙云有的她什么没有!为什么控制不住手欠!
可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沈若离叹了口气,只能先回去吧。
再不能走门,她再次从窗户翻出去,摸回医馆楼上。
时间刚好,她才躺下,景芝已经熬好药送过来了。
“怎么闷闷不乐的?做噩梦了?”景芝问。
沈若离才想起来,她之前诓景芝说自己要休息。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道:“上天给了我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同时却又赠了我一个无比绝望的今晚!唉,明明得到了希望,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景芝笑着安慰她:“既然如此,只要咬牙熬过今晚就是了,无论什么,景芝都会帮着离姐姐一起度过的。”
沈若离将脸埋在臂弯里:“你不懂,今晚太苦了……而且只能我独自承受……”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那药碗,哭号的更严重了:“明明已经这么苦了……景芝,你还要我吃药?我拒绝!我不要!景芝,你代我吃了它!我不管!”
沈若离故技重施,不停缠着景芝吃药。
这本来也是按着景芝的身子开的药方,只是她瞒着景芝罢了。
终是拗不过沈若离,景芝只好将大半碗药都喝了下去,但还是强硬让沈若离喝了两口。
沈若离又要了些外敷药,两人才重新回了柴房。
估算着时间,沈若离再一次翻窗户准备出去。
“离姐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景芝问。
沈若离满心悲愤:“去答送命题!”
景芝一头的雾水,沈若离拍了拍她,认真叮嘱道:“景芝,若我今晚没有回来,明日你一定要去王爷书房看看我,我还能抢救回来的!”
“原来是王爷唤你,离姐姐快去吧,莫让王爷等急。”景芝笑着道。
沈若离震惊的张了张嘴:“死丫头!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急着让我送命!我记住你了!哼!”
说完,装着抹了抹没有泪花的眼睛,从窗户翻出去了。
沈若离一边想着措辞,一边焦急的踱步,她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被关在柴房里谁都不见,尤其是萧逸寒!
两个时辰已过,萧逸寒还没有出现,她心里不断怂恿自己,回去吧,是他先放她鸽子的!
但每当要付诸行动时,她的双腿总是不自觉的感受到一阵森寒。
书房的门终于被推开,萧逸寒回来了。
沈若离深吸一口气,朝着萧逸寒扑了过去,准确无误的抱着他开始落泪:“夫君!沁园之事真的只是误会,离儿只是和妙云姑娘相谈甚欢,共同举杯罢了,她绝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被抱着的人半晌没有反应,沈若离这才感觉到,萧逸寒浑身都是浓重的酒气。
她抬起头,发现萧逸寒微微眯着眼睛,不知是醉还是醒。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萧逸寒?”
手却被他握住按了下去,萧逸寒转过身,提着她的衣领,不客气的生生拖着她一路来到了寝屋。
“萧逸寒?你干嘛!我是有武功底子,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放开我,我知道走路!”
喊声直到他将她放在寝屋的地上时才停下。
沈若离缓了好一阵,她们进来时,正好与在备水的下人打过照面。
屋中放了个极大的木桶,萧逸寒站在她跟前解着衣服,是要沐浴了。
沈若离轻咳了声将头转向一旁:“呃……夫君,我回书房候着,你先醒醒酒,慢慢来!不用在意我!”
说着便起身要走,可还没两步,却被萧逸寒拽了回去,三两下解了衣服扔木桶里了。
醉着酒动作还如此熟练?沈若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时她才想起来,景芝说上次好像就是他将她扔到桶里沐浴的……
回过神,萧逸寒也进入水中了,这桶算大,能容纳两人。
她往最边处靠了靠,背对着他。
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呗。反正自己是他的妾,迟早的事。
等了许久,萧逸寒却再没了动作,就连水面也近乎没有波澜。
沈若离忍不住好奇心,想回头看看萧逸寒是不是睡着了,正打算转身,却听到了他轻声唤了句。
“离儿……你……果真喜欢女子?”
“……”
沈若离回过头,隔着氤氲水汽,他脸上竟有些忧郁。
见她不答,萧逸寒又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古溪那样?还是沁园那位那样?”
居然说出这种话?果真是喝太多酒,醉的不成样子了!
沈若离心想。
他敛着眼眸,长发散乱在水面上,不似平日冰冷,虽是忧伤,神情却甚是柔,撩的沈若离心痒痒的。
她怎么说也是个思想开放的女子,见着如此好看的男人在咫尺之间的距离里说这些话,难免忍不住。
他喝醉后这般模样,可真是难得!调戏自家夫君算不得犯法。
她靠近他,甚是霸气的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对着他错愕的模样笑道:“想什么呢?我可是正经女子,只对男人有兴趣,譬如你,就很合我心意。”
他咬咬唇,仍是有些迟疑:“你……在躲我。方才是,一直都是。”
想到原主的所作所为,沈若离怔了下,果断偷换概念:“咳咳……这桶里就这么点地方,我不是怕你不够,才往边上贴了贴腾地方吗?且我怎么着也是女子,害羞些不为过吧?还是说……你想我一直主动?”
话刚说完,他拽着她胳膊用力一扯,她一个不稳扑到他怀里。
沈若离被水呛到,咳了好几下,刚缓过来,却被萧逸寒紧紧抱住强行堵住了唇。
他抬手放在她发间,怕她乱动,沈若离本还想着自己要不要矜持些,这一下子全没了顾忌。
仿佛醉意是会传染似的,她回抱着他,又是纠缠了许久才分开。
他抱起她,沾了沾身上水气,将她抱到床边放下。
那一番折腾,萧逸寒酒醒了大半,忧郁之态全然消失不见了。
沈若离自觉卷了被子滚到最角落里,思前想后,还是开口:“夫君……其实,我去沁园,是为了帮古溪找一样东西,至于喝酒什么的,全是为了从妙云口中套话。”
“东西找到了?”
沈若离摇头,道:“不过倒是从妙云那儿听了个故事,据说十年前沁园曾起过火,有一位声名极盛的姑娘抛下一切连夜逃了,夫君,你知道此事吗?”
萧逸寒蹙了下眉,问:“大火被扑灭后当晚,消失的花魁苏雅琴?”
“就是她!诶?夫君,你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就连沁园中人都没几个知道!”沈若离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你究竟是沁园多熟的常客?今晚这身酒气也是那里沾的?”
萧逸寒白了她一眼:“你这脑袋除了瞎想,还能记住点别的什么吗?”
“……那你总不至于是心里郁闷,所以随便找了个酒馆去喝酒吧?”沈若离问。
“……”萧逸寒伸手将沈若离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命令道:“睡觉!”
“成成,睡觉睡觉。”
沈若离听话闭上眼睛,心里却开始嘀咕了。
所以,萧逸寒所说的要紧事,真是去喝酒排解苦闷去了?
换做自己,一定真气死了,他也是极力忍耐着才没冲她发火吧?
萧逸寒是脾气多了些,难哄些,可说实话,他从未拿她撒过气,最多也只是语气重了些,威胁几句罢了……
沈若离再次睁开眼,萧逸寒坐在她身边正看着她,见她睁眼,神色动了动,转头看向一边。
还有些未干的发梢垂在胸膛前,带着些许水珠,沈若离动了动喉咙。
这画面简直是过分!
沈若离忍不住开口,暧昧道:“夫君,临睡前,是不是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