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1 / 1)

第83章

“舅舅!”周允信惊道。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敏锌。

他快速扫了一眼屋内,上前给三人松绑,“我将门外看守的人打晕过去,此时他们还未发现,咱们快些离开。”

“王公怎么会在船上?”陆芷澜止不住惊讶。刚上船时,陆芷澜几人便得知王敏铜反了王家,已经投靠赵庆元一伙人,本以为这王公已遭不测,却未料此时相见。

“说来话长,”王敏锌脸色沉沉,他冷声道:“那混账东西投靠了反贼,还意欲将王家在禹都的金库中的全部金条取出,充入薛家大军的军饷内。”

两月前,王敏锌接到首辅的密信,要他暂时保护四皇子。国之将乱,未免宫乱控制不住,被人趁机掠夺府库,宫中库房中大量金条也分批运进了王家在禹都的密库内。王敏锌知此意义非凡,每批金条皆由他亲自押运入库,金库由王家从小挑选培养的死侍看守,若非他出现,任何人都入不得金库中。

“若不是因此。恐怕我早已被那混账东西杀死在荒宅之中。”

陆芷澜听完,才知原来那些人并不是只为了捉住他们,还有这一层因由。

将门口的两个侍卫拖入屋内,出了舱门,周允信说了方才的计划,王敏锌点头,道:“若要不惊动其他人,确实只得这样。你们跟在我身后,若有异动,便躲到阴暗处。”

一路有惊无险,王家大爷身形敏捷,在放倒了两三个巡视的人之后,几人摸索到达船尾处。夜色中,只见船尾处两个侍卫正来回巡视着。

王敏锌观察一会儿,对身后几人道:“我去船舱另一侧,待会儿你们听见响声也不要惊慌。待那两个看守的寻声而去,你们便去解了浮子离开。”

声东击西,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周允信皱眉,只道:“舅舅小心些。”

王敏锌点了点头,他悄悄起身,挪去了船舱另一侧。三人屏息而待,不一会儿,船舱那边便有声响传出,安静的环境中那一声略显刺耳。两侍卫停下逡巡脚步,其中一人高声喝道:“谁人在此?”

无人应声,两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慢慢往那处行去。随着那人前往查探的脚步,陆芷澜心中紧张,手上也出了一阵冷汗。

此时却听见有往这边来的脚步声。

周允信将两人往后推了推,三人屏息以待,随着刀剑出鞘的声音传来,看守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那人似乎未料到在此处见到三人,惊诧之下目露凶色,他张口刚要喊叫,剑也举了起来,而下一秒,男人却猛地一证,下一刻便软倒在地。

王敏锌收回了手中刀鞘,对三人道:“快一些,莫要再被人发现了。”

陆芷澜心跳归位,她拉着茂哥儿起身,顾不得蹲了半晌而酸麻的双腿,随王敏锌来到船尾。

冽洌凉风下,漆黑的江面上视线不足十米远,船尾飘着的浮子时隐时现。

王敏锌观察一阵,对三人道:“待会儿我拉近一个,待你们上了船,我再将浮子解开,到时你们捉紧浮子边缘。这江面开阔,但水流不急,不会冲的很远。将你们送下去,我再乘另一个离开。”

他俯身去拽其中一个浮子,将之拉近船边,正待浮子越来越近,就要拉到船边时,忽的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王敏锌松了手中的绳子,飞快的将三人推开。“噗噗”几声闷响后,他跪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嘴中也吐出一口鲜血。

“舅舅!”周允信上前将他扶住,王敏锌肩头和腹上几只长箭,正随着他身形微微抖动而颤动,王敏锌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抚,周允信一时忍不住,哭道:“舅舅……”

“我与哥哥说了,你若无动静,便可安稳地入玉都城内,”对面慢悠悠行来的男人,脸上挂着一丝阴沉的笑,“你非要逃走,便莫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了。”

“呵,”王敏锌抬首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只恨自己,当年在觉察你与那些人的勾结时,只是将你关了半年,而不是直接斩草除根,将你解决了……”他咳嗦几声,气息不稳道:“你如今与那些豺狼为伍,意图乱政,迟早将王家推入万劫不复……”

“毁在我的手中?”这一句话却似是激起了对面男人的怒火,他道:“当年若不是你没有胆量,在将军派人来合作时将人撵出去,如今西南边境上的生意,皆都是王家的了。王家生意版图,不知要扩大多少。当朝天子素来看王家不顺眼,外卿又如何,那皇帝同族一再与我们争夺产业,北境几条生意线路,都是我王家祖辈几代人闯出来的,如今都归了那皇帝宗族一脉。如今要压上整个王家,为这个乳臭未干的的小子和那皇帝老儿做后盾!”

王敏铜说完,目光看向周允信,他抽出手中的剑,轻声道:“若是真龙天子,自有天助。想必一剑也要不了四皇子的名罢。”

“你敢!”王敏锌大喝一声,然而王敏铜已拔剑砍来。王敏锌怒喝一声挡在了周允信面前,那剑未停,直直的便插入了王敏锌胸口。

忽的剑身被抽回,温热的鲜血喷溅一地。

周允信眼见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已经软倒在地,他不可置信道:“舅舅……”。男人身下慢慢溢出一滩血水,他唇畔颤颤,目光望向男孩,不多时便再无声息。

陆芷澜倒抽着气,紧紧的抱住了正浑身颤抖的茂哥儿。再抬眼看向周允信时,只见他忽的起身,冲正擦拭着剑身的男人扑去。

“别去!”陆芷澜心道不好。然而已经迟了,周允信还未近自己那二舅舅的身,便被男人一脚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甲板上。

陆芷澜立时奔过去,和茂哥儿合力将他托起,见周允信闭着眼睛,苏茂抽泣一声,道:“他死了吗?”

陆芷澜摸了摸他颈侧,微弱的脉搏跳动,让她稍稍放下心来,“他晕过去了,焱哥不会死的。”

陆子涵回身,对男人道:“那姓赵的留王公一命,定是有用的,你如今将他杀了,还要对焱哥儿不利,等他回来了,你该如何应付?”

男人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看向三人,半晌,他笑道:“罢了,今日暂且到此为止。”他招了手下来,“将他们三人押回舱内好生看管,这回再让他们跑了,你们便自己了断。”

陆芷澜三人重又被押回船舱。

周允信被那一脚踢出去,直到天亮后许久才慢慢转醒。只是他醒后,便目光呆呆的望着前方,不言不语。陆芷澜知道他此时受了许多刺激,也不好说什么,只茂哥儿还在与他说话,只是都是自己自言自语,说着说着自己却又哭出来,“爹爹不知怎么样了,我想爹爹。”

应被是今日所见杀人场景吓住了。陆芷澜出声安慰他几句,她心中没底,但此时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等入了城,再想办法逃开,总比在这船上有机会。到时再想办法联系夫君和舅舅他们。有小五在,舅舅定然平安无事……”

话音落,房门便被人自外面推开,一声轻笑声传来,几日不见之人出现在眼前,“卫夫人如此境地了,还不死心的想着逃跑,此等坚毅性情,真是普通男子也追赶不上的。”

陆芷澜看着眼前的赵庆元,他似乎是从哪里归来,一身便利的骑马装扮,身上露气湿重,真应了她此前的猜想,这几日这人都不在船上,而他今日归来,几人再想要逃跑,恐怕更难上加难了。

“我爹爹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茂哥儿忽然冲男人叫喊,“你要是敢动我爹爹,我早晚要杀了你!”

“哦,那我先杀了你爹爹试试?”赵庆元淡淡笑道。

茂哥儿被憋的满脸是泪,想说话,又害怕的样子,唯恐这人真的要杀自己父亲。

陆芷澜稍稍侧身挡住了赵庆元的目光,她道:“欺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这几日追踪小五他们,恐怕费了赵公子不少心思吧?”

男人目光微眯,道:“你怎么知道?”在反应过来后,他目中恼意一闪而过,下一瞬,赵庆元怒极而笑:“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如此聪明,要不然定然早早的便将你除去。”

“看好他们。”对身后的人说完,赵庆元转身离开。

舱门关上,茂哥儿终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周允信出声道:“莫哭了,苏伯父还活着。”

苏茂停了抽泣,抬眼看向陆芷澜:“真的?”

陆芷澜点了点头,微微勾唇:“那些人没能将他们捉住,他们逃脱了。”

看赵庆元的反应,便是没有将人捉住,陆芷澜心中不由又有了一丝希望。

船舱外,赵庆元看向在门外等着的男人,他冷笑一声,道:“你将王敏锌杀了?”

“是。”王敏铜看向赵庆元,道:“前几日我已从他贴身的小厮那里审问出了开启金库的秘钥所在,如今只需找到入口,便可直入库中。”

“不是还要他亲自去?”

男人微微勾唇,道:“我已将他脸皮割下来,令人去拓了胶具,到时戴上那橡胶面罩,模仿他平日里习惯行事,足以让人看不出破绽。”

赵庆元眉头微蹙,道:“最好如此,若耽误了将军大事,到时你知道下场。”

男人微微颔首,恭敬的目送他离开。

番外一

初春正午过后,日头还算盛,竹林中,一个小娃娃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忽的一只黄色的蝴蝶自眼前飞过,女娃娃停住步子,抬起头来。她个子矮,蝴蝶慢悠悠自她面前飞过她也捉不住,眼看蝴蝶渐渐远了,女娃娃皱起眉头,对身后不远处的人道:“爹爹,蝴蝶飞走了!”

一身青衣的男子正与身旁老友叙话,此时听见女儿委屈的语调,他抬眼望去,只见小女儿眼睛还望着不远处,小嘴巴撅的老高,往常圆圆的脸,此时皱成一团。男子走上前,一把将女儿抱起,道:“飞走了便飞走了罢,家中花园里还有许多。”

女娃娃目光一直未离了那蝴蝶,只见那蝴蝶高高低低飞出不远,便停在一只茅草上,“爹爹,蝶蝶停下来了!”她不老实的在男人怀中扭动,男人无奈,只得将女儿放下,看着她颠颠的跑远。

一旁的男人笑道:“多日不见,春晓似是又长大了许多。”

“大了也调皮了,现在总要乳母带着出去玩,今日我来书院,被她听见了,便缠着要跟着一起来。不带她便抱着人的腿不撒手,谁碰她都要哭上两声。真是不让人省心的。”男人话语中虽多烦忧,但注视着前方小女儿的目光中却多怜爱。

女娃娃追着面前的蝴蝶,眼见那蝴蝶在前方拐了个弯不见了,小娃娃一时着急,忙紧赶了几步。刚拐过弯,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面前不远处的书亭内,三个身穿着书院青色学服的男孩正围着另一个男孩,那男孩身穿着一身深色衣袍,紧紧将袖中的东西抱在胸前,他衣袖被三人中敦实的那个扯住。可扯了好一会儿,除了将男孩衣袖扯掉一块,并没有将他手中的东西抢下。那三人明显不耐了,其中一人骂道:“今日你不给我们,休想出了这亭子,赵吉,你将他压住,我们把他胳膊扯开!”

身材壮实的男孩应声扑到深色衣服的男孩身上,春晓原本看呆了的,此时更吓得一愣。可是不知怎的,一个错眼,方才已压到人身上的大个子男孩却突然“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

再起来时,男孩顺手抹了把脸,脏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满手的鲜血吓住了。

“血……血,赵吉你流血了。”原本还嚣张的其余两人,在看到赵吉手中的鲜血时,都不由白了脸。

被压的半弯了身子的男孩此时抬起身子,他额头上一处青紫,嘴角也隐隐有些瘀痕,身上衣服被拽的皱皱巴巴,此时他目光冰冷的看向三人,原本是被欺负的一方,但此时看人的眼光,犹如在看尘埃。

许是被这目光激怒,原本还坐在地上的男孩气急败坏道:“你不想活了!”说完便起身又要往男孩身上扑去。

“住手!”不远处男人大喝一声。春晓回头,便被匆匆赶来的父亲抱了起来。一旁的男子已经走到前头去。

“书院是读书得地方,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人,此时登时如蔫了一般立在一旁。男人看向壮实男孩的脸,眉间微微簇起,“赵吉,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院长,”名叫赵吉的男孩哭丧着脸,指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孩道:“是让这徐生给打的,院长替我做主!”

明明是他们在欺负那个小哥哥,春晓此时撅起嘴,对父亲道:“他们欺负人……”

傅瑾年轻拍了拍女儿的背,以示安抚。

“你们三个对他一人,还说被人欺负了?”院长声色俱厉,他看向身形瘦弱的男孩,那男孩半低着头,右手中紧紧捉着一块包好的布斤。露出半边的脸上,因常年吃不饱饭而略显苍白,但他紧抿成一线的双唇,和棱角分明的侧颜,却自然而有一股子凶狠的味道。仿佛一只时刻警惕的小兽,任谁靠近都会将他撕的粉碎。

廖见声开设馆学这些年,还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学生。不过想起他过往的经历,也便可以理解了。

他道:“每人罚写三篇文章,明日交给夫子。若再被我发现打架生事,便收拾东西回家去,也不必再来学里上课了!你们两个,”他抬手指了指赵吉旁边的两人,道:“扶他去医所看看,无大碍了再回来上课。”

三人诺诺应声,转身离开。一直无动静的男孩此时终于抬眼看了眼面前的人。他目光扫过春晓时,小娃娃冲他甜甜一笑。

男孩面无表情的低了头,在冲院长微微躬身后,转身离开。

春晓看着男孩的背影,他行的不快,右腿似乎有些不适,一瘸一拐的,微微僵直。方才那扑在他身上的胖子将他压倒在地上,男孩好似就是右腿及地。

春晓被放回地上,抬头听大人说话。

廖见声看着前方已经走远的男孩,微微叹了口气。

傅瑾年道:“这就是你之前说颇有些天赋的那孩子?”

廖见声点头,道:“这孩子聪慧异常,只可惜性格上太过执拗。”

几句话间春晓便知道了小哥哥的身世。早年父亲被征去边境打仗,再未归来的,母亲身体渐渐不好,常年卧床,家中光景凄凉。但是男孩于才学上天赋极高,常常是读几遍的诗书便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深得学里先生喜爱。他家中无钱供他读书,学里便准他半日读书,半日做工,午饭亦免了费用。但这人性格极其孤僻,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极少与人交流……

没有父亲,母亲又病重,春晓不知若是自己该如何,她心中不由对小哥哥起了同情,想起临出门时,嬷嬷塞到自己小荷包中的几个小银豆,记得服侍她的春兰说过,是可以当银钱花的……

“爹爹,我去那边玩!”春晓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道。

傅瑾年点头,道:“不要跑远了。”

春晓乖巧的点头。在花园和竹林的岔路口,回想着方才见那小哥哥去的路,她怯怯的踏入了小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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