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芷澜淡定的接过铃兰手中的碟盘，捏了块糕点吃。本来已经起身的陆芷烟见状，也再次坐下。只是那一直搅着手中帕子的双手却泄露了她的心事。
其实陆芷澜心里也有些发虚，她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剧情，一边问道：“到了哪里了？”
“听说已经进了门，正往主厅里来呢。”
铃兰刚说完，就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阵说话声，有陆老爷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伯父谦虚了，这方砚池虽是家父辗转自西域古国淘来，但送与行家自然再合适不过。”男人声音清冷疏离，但说着这样恭维的话却并不违和。
陆芷澜翘着耳朵听着，心想着这人是谁，难不成是……
“小姐，是二公子的声音……”陆芷烟身旁的丫鬟小声说道。
陆芷澜看向庶妹，只见刚刚还忐忑不安的陆芷烟，这会儿脸色已绯红了，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陆芷烟拉了小丫鬟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言，小丫鬟吐吐舌头，抬头间见陆芷澜正望着她，瞬间又吓得低下了头去。
陆芷澜：……
她那么吓人？
主厅那边传来苏氏的声音：“今日天热，走这一趟不易，快些进屋吧。”声音里和颜悦色，已完全没有了这几日的烦躁。
几人进了主厅，陆芷澜兴致缺缺的听着他们谈话的声音，起先陆老爷话还不多，没过一会儿就被卫家二公子请教的姿态给引得多说了几句。陆芷澜全程只听见卫家二公子卫廷与自己爹娘的声音，却没听见男主说话。
想了想，书中自女配被休弃时，男主才显露出一些本性，这时候的男主应当还是自闭沉默的。想起待会儿两人可能就要见面，陆芷澜手心里不禁出了一层薄汗，只能不停的喝水压惊。
没聊一会儿，陆老爷便带着两个未来女婿去了书房，陆夫人进了偏厅，本来还带着笑的脸，一跨进门里也垮了下来。
苏氏身边的赵嬷嬷见状，安慰道：“夫人，我看这两位公子都是龙章凤姿，不一般的人物，今日送来的彩礼也是相当丰厚了，那卫家派了两位公子亲自上门送来彩礼，也是给足了脸面。您就莫要再担忧了。”
陆夫人坐在上首位置，想起刚才所见的两位未来女婿。
要说那卫二公子，确实是一表人才，但是那大公子卫峥……沉默寡言，从头到尾未言一字，想起自己女儿竟是要嫁给这样的一个人，而那庶女却能嫁的个要好上不知多少的男子，这心里就来气。奈何女儿已和那傻愣愣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就是再不愿，也不能退婚了。
苏氏抬眼看看眼前两个女儿，心里烦躁，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道：“你们去吧，饭后若有安排，自会再让丫鬟叫你们。”
自打苏氏进来，陆芷澜便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那里面处处透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得了这句话，自是赶忙起身便走了。
苏氏望着女儿迫不及待拐出门去的背影，此时偏厅里也无其他人，只恨恨道：“我怎生了这么个蠢的，自小什么都不如她庶妹，争不过她父亲的宠爱也就罢了，偏偏睡了的男人也要比她庶妹差一截。那卫家大公子不说只小时候热症反应留下的后遗症，反应慢些罢了，怎看着像是个痴傻的？”
赵嬷嬷仔细斟酌着道：“奴婢打听了，这卫大公子能写能画，听说卫家还请了本城的大儒来教他，只确实是比寻常人要反应慢些。”见苏氏还一脸心烦的样子，又道：“奴婢还听说，这卫家二公子一心科举，卫家家业又是传嫡不传幼的，这卫大公子，可是卫家这些子商号生意的接手人呢。”
苏氏听到这，不禁有些吃惊：“可是真的？怎的没听说过？”
“奴婢有个老姐妹，在卫府作管事的嬷嬷，说是那些年卫老爷子本一意想培养二公子，奈何二公子一心为官，去年又考上解元，今年秋天就要会试，这一旦会试被点中了，就是有品阶的人，不能从商了。卫家老爷这才考虑起大公子，为这事儿，卫夫人还同卫老爷好一顿折腾过。”
“还有这事儿……”苏氏一向消息灵通，但这种宅邸里私密的事情到底不如下人们口口相传知道的快。再三权衡了下，好像这卫峥脑子里的一点小缺陷也不是不能接受，“女儿嫁去便是卫家嫡子嫡妻，只这生意她却是从没怎么接触过……罢了，左不过还有为娘的扶持着，必不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赵嬷嬷笑眯眯的应道：“看这大公子虽不善言辞，但必定是要老实敦厚些的，不曾跟其他府上那些公子一般学坏，听说房里一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干净的很，咱们小姐嫁过去，也绝对吃不了亏。”
苏氏听了这话，终于是露出了些满意的笑。
陆芷澜吃过午饭，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看了会儿话本子，正要打瞌睡，这时陆夫人那边却派了人来叫她。陆芷澜被苏氏身边的大丫鬟领着，左拐右拐进了府里前院的大花园里。
陆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但日常爱好舞文弄墨，对江南的园林艺术也颇为喜爱，弄得自己家的园子里也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颇有诗意。满园桃花盛开，幽幽香气倒是解了些陆芷澜的紧张。
拐过假山，就见前面不远的亭子里一白衣男子正端坐在那里，陆芷澜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深吸了口气，还是迈上了亭子。男人听见声响，似乎是侧了侧脑袋，但没有回过头来。她在男人对面坐下，和他保持着直线最远的距离。
领她来的丫鬟碧痕，是陆夫人手下最得力的丫鬟，平日里最照顾陆芷澜，见两人之间尴尬的场面，忙笑道：“大公子，我家小姐来了。”
陆芷澜想起那天醒时，男人捉住她手腕时，眼神中的阴冷和不耐，莫名希望他当做没听见就好了。
可惜，卫峥并没有随了她的意，碧痕话落，便慢慢转过身来。
陆芷澜屏住了呼吸，除却前几日两人被捉奸在床，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和男主见面。
当看到卫峥的正脸，陆芷澜忍不住在心内倒吸了口气。玉质白嫩的皮肤大约是不常见光，显得有些不正常的白，但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双眼，已然是让人过目难忘的样子了。
可看到男主那漆黑仿佛望不见底的双眸，那一日被男主捉住手腕时，他眼中分明闪现的危险的光让陆芷澜有些回神。
眼看卫峥只扫了他们一眼，便默默的又将视线低垂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碧痕早知道自家未来姑爷的情况，倒也见怪不怪，只圆道：“小姐，卫公子，你们聊，待会儿晚饭时奴婢再来叫你们。”
她要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相处到吃晚饭的时间？
陆芷澜一时有些呆愣，见碧痕已经退出了亭子，半掩着笑意离开，陆芷澜口中那句“别走”硬生生卡在了喉间。
亭子里恢复了安静，陆芷澜感到身后一阵阴恻恻的感觉，咽了咽口水，硬逼着自己转头。只见卫峥还如刚才一样，眼神空虚的盯着桌面，左手看似无意识的摩挲着桌沿，陆芷澜看着她那左手，默默将自己曾被握过的右手抽了回来，放在腿上。
“你识不识的数？”陆芷澜突然开口，自己反被吓了一跳。她蓦的捂住嘴巴，正疑心自己怎么问出这样的话，就见卫峥慢慢的抬首，神色不明的望向她。
是了，就是这一幕，刚刚陆芷澜努力回想都未想起的剧情。女配和卫峥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女配就是作死的问了这句，见男主没有反应，更作死的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是几。没得到卫峥回话，女配讥讽的喊了男主一句“傻子”，便离开园子去找母亲，要取消婚事，被苏氏一顿训斥之后就更加埋怨卫峥，此后也一直不叫他夫君，只用一句“傻子”代替对他的称呼。
那时评论里说的啥来着：沙雕女配，这么对男主，往后肯定死的难看。
陆芷澜有些欲哭无泪。
她定了定神，决定还是不要违背剧情，伸出手掌，对着男主比划了一下，嚣张跋扈的语气：“这是几？”笔画完，刚想将手收回，那边男主本摩挲着桌沿的手突然捉住了在他眼前乱晃的白嫩小手。
立起的胳膊，衣袖半落，露出一节白璧无瑕的小臂，卫峥的手极轻极温柔的抚着她的胳膊，那有些茧子的男人的手抚在她小臂上，好似一条蛇蜿蜒攀附，顿时让她汗毛倒立。
陆芷澜猛地用力将自己胳膊抽出，只是刚才触感犹在，她心内恶寒了半天。
卫峥这个变态！
陆芷澜犹记得在书中作者对男主的描写，卫峥因自小遭后母迫害，从来不喜女人，但是却喜欢干净完美的东西，日常打猎，若碰到心仪的猎物，都是拿自制的抹了麻药的□□将猎物猎倒，再做成标本挂在墙上观赏。后来有想置他于死地的敌人落到他手中，他也用过同样的手法，将人制成干尸。震慑了好多本想与他为敌的人。
那时陆芷澜还想着，变态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可方才他摩挲着自己手臂的动作，怎与那制作标本时的感觉如此像。
陆芷澜再抬头，就见卫峥正静静的看向自己，那眼神冷淡漠然，哪还有刚才的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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