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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1 / 1)

谈韵之不在家的第三天,徐方亭只当他回校上课一般。

他去的温哥华,徐方亭记住也没用,大概跟谈嘉秧认“妈妈”一样抽象。毕竟她连省也没出过,没法体会远在国外的地方。

她发谈嘉秧视频给他,他回了一个落脚地方的视频,类似国内度假区别墅的草坪前奔过两只黑兔子,说“给谈嘉秧看看兔子”。

黑兔子又远又小,谈嘉秧说是老鼠。

徐方亭把手机像斜挎包一样背好,领着吃过晚饭的谈嘉秧出颐光春城门口的小广场溜达。

晚上的广场已被舞蹈大妈占领,地上给人刷了“回”字形黄色虚线,大妈穿着玫红翻领短袖,大爷穿蓝,均戴着白手套领舞,富有节奏地沿着虚线前进。

早些时候物业还跟大妈大叔们起冲突,地上划线属于违规,双方互相扯皮,最后不了了之。

徐方亭没交到新朋友,观察别人便成了她的消遣。

别的小孩跟着奶奶学有模有样地跳广场舞,谈嘉秧依旧看灯看轮子,在户外还多了一项爱好,看空调外机——里面的风扇,也属于会转的“轮子”。

不一会,韦昊骑着小电车过来,停在自发临时停车点的最外边。

徐方亭喊谈嘉秧一块看小电车的车头灯,才成功把人拐过去。

“小朋友,要不要坐哥哥的车?”韦昊没着急给东西,逗谈嘉秧说。

谈嘉秧果然盯着车头灯没反应。

“我都是阿姨,你还哥哥?谈嘉秧,叫‘叔叔’,叔叔。”

徐方亭刚说完,才回过味来:自己怎么“谈韵之化”了,当初可是他说他都舅舅了,她怎么会意思自称姐姐。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

谈嘉秧:“fufu。”

徐方亭:“晚上好。”

谈嘉秧:“晚丧好。”

“叔叔就叔叔吧,叔叔和阿姨比较配,”韦昊不知故意双关,还是无心之失,毫无察觉地打开车篮,把塑料袋拿出来给她,“先给你,怕一会聊着聊着就忘记。”

徐方亭接过,同样从“遛娃帆布包”里掏出一盒六个装的绿心猕猴桃,作为谢礼递给他。

“那么客气!”韦昊喜不自禁,把盒子收回车篮,勇气和信心似乎同时昂然,“你什么时候放假,我们同一个教练,可以约一起练科目三啊,练完还可以去逛街吃饭。”

徐方亭刚托人办事,不好给冷脸,含糊道:“回来告诉你,我也想快点考完早日拿证。”

徐方亭低头把剁椒酱收进布袋里,谁也憋不出下一句。

幸好还有一个小孩,可以缓解气氛。

韦昊示意他的电池板,问谈嘉秧:“小弟弟,又不要站上来?叔叔带你去兜风。”

“不给他上了,等下不愿意下来回家,”徐方亭看了眼时间,正好晚上八点,“我们要回去喝奶睡觉了。——谈嘉秧,拜拜。”

谈嘉秧:“拜拜。”

韦昊不掩失望,只好说:“那下次再见了。——小弟弟,拜拜。”

徐方亭带人慢吞吞走到小区门岗处,迟雨浓的背影闯进视野,但她又不太确定,赶紧催谈嘉秧叫姨妈。

谈嘉秧细弱重复一句。

迟雨浓果然驻足回首,在前方等她俩走近,不怀好意眯了下眼:“小徐,刚才那个是你小男友吧?”

小男友比男友多出一个“小”字,其中暧昧和揶揄却多了一个“大”字。

徐方亭换一个手牵人,让谈嘉秧处在她们中间。

“不是啊,就一个朋友。”

迟雨浓说:“不用藏着掖着,现在工作了,不像上学早恋挨骂,谈恋爱很正常。东家又不禁止你恋爱。”

上学依然是她的痛点,徐方亭口吻冷硬道:“真不是,我天天带小孩做家务,哪有精力谈。”

迟雨浓又问:“他在哪工作?”

徐方亭只当东家调查社会背景,如实交代:“就榕庭居那边的保安,以前认识,后面发现还是我闺蜜老公的兄弟。”

迟雨浓喃喃:“这渊源可真够深。”

有些东家介意保姆的背景,怕她们勾结同党,里应外合,把家里搬空。

迟雨浓再次确认:“他真不是你小男友?”

徐方亭跟她不能随便开玩笑,忙说:“雨浓姐,真不是。”

迟雨浓嘻嘻一笑:“你跟我弟这样的人朝夕相处,眼界抬高了,会不会看不上一个小保安?”

徐方亭职业也没比小保安高贵到哪里,说:“小保安也没什么,跟小保姆一样外来打工人,挺配的。”

迟雨浓思忖片刻,似乎得出自己的定论:“那看来小保安挺有希望。”

徐方亭:“……”

说话间三人进入电梯间,停止交谈。

等徐方亭回家给谈嘉秧洗完澡,迟雨浓从包里翻出一条粉飘飘的儿童纱裙,拎着肩膀抖开来。

“看看,漂不漂亮?”

谈嘉秧对陌生人声音不够敏感,时常没反应,即便听见,此时的他也不理解何为“漂亮”。徐方亭等了一瞬他没反应,重复问题,引导他回答“漂亮”,只能让他体会什么叫做“漂亮”。

迟雨浓兴奋道:“你要不要穿?”

谈嘉秧:“要。”

徐方亭让他自己脱衣裤,谈嘉秧被卡住脑袋,还是不懂主动求助,自己干着急憋屎般尖叫。

“你说‘姨姨帮忙’,”徐方亭提示,“姨姨,帮忙。”

谈嘉秧不耐烦嘤嘤:“姨姨,巴麻。”

徐方亭帮着拉一下衣领,谈嘉秧终于把睡衣掀下来,生气地丢地上。

“衣服捡起来。”

谈嘉秧不悦扫了她一眼,嘟嘴挪开眼神,望着其他地方发呆。

徐方亭严肃重复:“衣服捡起来。”

迟雨浓在旁看呆了,揶揄道:“姨姨真凶。”

“我生气了!”徐方亭抱起胳膊,也学他的表情,客厅没开空调,不用担心着凉。

谈嘉秧玩着自己指尖,鼓着双颊没有说话。

“衣服捡起来。”徐方亭只能上辅助,按着他手腕把睡衣捡到沙发上,“这样才对!”

谈嘉秧瘪嘴哭了,转向她又没有主动抱她。徐方亭拉他进怀里,打完一棍子,开始给一颗枣,“好啦,不哭了,我们穿漂亮裙子!”

迟雨浓讶然尖声:“如果我是妈妈,我的小孩被你这么强按着脖子做事,我早心疼死了。”

“……那当然妈妈来教育最好不过,”徐方亭引导谈嘉秧穿裙子,分神道:“他九月份就三岁,该建立常规和秩序了。要不对他严格要求,他造成无法无天的野猴子。”

谈嘉秧的干预也即将满一年,进步巨大,六岁以前是asd的黄金干预期,树苗越小,越容易扶直,尤其这种小孩非常刻板,俗称固执,这一次允许他扔地上,下一次还会继续,重复次数越多,纠正越难。

可以说谈嘉秧的每一次偏轨,都叫徐方亭异常紧张。

徐方亭又补充:“再不管管他,明天又偷你化妆品哦。”

迟雨浓冷笑道:“看我不把他画成大花脸。”

纱裙半旧不新,估计是迟雨浓哪个朋友的闺女淘汰下来的,配上几乎贴着头皮的光头,谈嘉秧显得有点滑稽。

徐方亭问他:“漂亮吗?”

谈嘉秧收着下颌轻按领口的扣子,“漂酿。”

迟雨浓又开始挑剔,咂舌道:“要是头发长点就好了,可以扎起一个小啾啾。”

……简直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方亭很现实地说:“谈嘉秧洗头叫得像杀猪一样,再长一点简直要命。”

徐方亭松开谈嘉秧,他跑去骑溜溜车,开始一边蹬一边看飞扬的纱裙,后来一路骑一路歪脑袋看轮子。

迟雨浓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感慨道:“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挺想要一个女孩,哪知道……”

周围人几乎不曾触碰谈嘉秧妈妈相关话题,徐方亭不由谨慎道:“谈嘉秧妈妈……是怎么了?”

“产后抑郁,很严重,就是你能想到最坏的了结,吓得我也跟着害怕生小孩了。”

迟雨浓也许看她是同胞,给予一个肯定而笼统的回答。

徐方亭到底是一个外人,不方便多问,谈嘉秧这会也不允许她再问——

纱裙一角绞进溜溜车的轮子里,他再怎么费劲蹬腿也动不了,又开始憋屎尖叫。

徐方亭急忙跑过去,从教他发生什么情况、到如何解决,一五一十用最简要的语言告诉他,也不管他能听懂多少,质变也需要积累量变。

她最后轻拥住他道:“我们不穿裙子了,玩起来一点也不方便。”

徐方亭又给他把睡衣换回来,幸好纱裙只是皱了一角,没有染上机油。

迟雨浓心疼地抚摸裙摆,说:“果然不同男孩就是不懂欣赏,裙子多美啊,我还特意问我朋友借的,她家姐姐小时候穿起来多漂亮。”

徐方亭嘀咕道:“我也不懂欣赏,小时候几乎没穿过裙子。”

唯一穿上那一次,胆战心惊,不是怕走光,就是怕扫到什么地方。裙子轻盈归轻盈,躯体一点也不灵活。

现在给别人当保姆,更是穿不上,着急蹲下就春光满地是一回事,万一谈嘉秧当帐篷躲进来……她可不止一次看到小孩掀开妈妈衣摆往里钻。打又不能打,骂又听不懂,扯开说不定下次更固执。

迟雨浓忽然轻轻嘿一声:“小徐,你下次如果跟小保安约会,我可以把我裙子借给你,都只穿过一两次,还很新来着,甚至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和我体型也差不多,我以前跟我姐——就是小秧妈妈——经常交换包包和衣服。你不开店——”

徐方亭立刻接道:“我不开店,我是不知道节约的重要性。雨浓姐,我记着呢。”

迟雨浓抛了一记白眼,“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年纪轻轻别整天围着孩子转,也该自己稍微放松一下。”

徐方亭挺诚恳道:“我看到你弟给我打的数字就放松了。”

迟雨浓说:“你这得理不饶人的嘴巴,该不会天天要跟东家吵架吧。”

徐方亭开始赶鸭子回舍,把谈嘉秧往卧室里引:“不啊,你弟大人大量,不跟我吵。”

“……马屁精!”

迟雨浓笑骂一句,抱着被卷皱的纱裙回自己房间,准备进行一系列护肤工作。

她掏出手机给谈韵之发消息,加拿大早上时间六点半过,他也差不多该起床。

迟雨花艺:「你家小阿姨是不是交小男友了?」

她还没蘸上卸妆水,手机便震动了。

tyz:「???」

迟雨花艺:「保姆请进家,算是半个家人,社会关系还是要了解了解。」

迟雨花艺:「这下小秧认识的人当中,是不是就剩你没谈过恋爱?」

tyz:「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迟雨花艺:「不是吧,难道你谈了?」

tyz:「……等我回去再说。」

迟雨花艺:「等你八卦。」

t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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