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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进宫第四十八天(1 / 1)

贺眠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变暗,如墨天空一寸一寸地将夕阳吞噬殆尽,月亮还未爬上来,唯有几盏微弱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光。

萧越已经不见踪影。

她轻轻咳了两声,寒星听到动静,端着膳食从外间进来,关切道:“殿下饿了吧,皇上让御膳房熬了些清淡的粥。”

说着她捧着碗上前,舀起一勺吹了吹,放在贺眠眠唇边。

贺眠眠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碗便摇摇头,生了病之后她食欲不振,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肚子不再觉得空落落地便将碗推开了。

寒星也没强求,放下碗吩咐侍女端来一碗药,腥苦味顿时弥漫开来,贺眠眠吹了吹热气,再次一口气喝完了,眉都没皱一下。

“殿下,您不怕苦吗?”寒星皱着脸捂着鼻子,“奴婢闻着都觉得好苦。”

吃了些东西,贺眠眠有了些力气,逗她道:“我不怕苦,还能再喝十碗。”

寒星忍不住抖了抖,这才想起来递上蜜饯。

贺眠眠吃了两个,唇齿间终于有了甜丝丝的味道。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她轻轻开口。

寒星也压低声音道:“黄昏的时候,皇上刚走没一会儿您便醒了。”

贺眠眠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总是这样,有皇上在她便睡得很好,皇上不在她便会接二连三地惊醒。

难道她离了他就睡不了了吗?贺眠眠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寒星收拾着药碗,垂首道:“一会儿奴婢去正殿回禀,要不要……去含元殿说一声?”

贺眠眠回神,脸上慢慢浮现了一些红晕,病弱感倒是减轻了些,她顾左右而言他:“那你小心着些。”

这便是同意了,寒星欢快地应了一声。

寒星走后,贺眠眠有些无所事事,索性从床边暗格中拿出针线,准备给皇上绣个香囊。

那个粉色的并蒂莲香囊实在有些戴不出去,玄色三蒂莲香囊他又不太愿意戴,贺眠眠便想着绣个玄色并蒂莲香囊给他。

只是她实在有些头晕,昏昏沉沉的,刚绣了几针便觉得头晕眼花,索性将针线收了起来,捧着本书看起来。

过了半刻钟的工夫,寒星回来了,神神秘秘地关上门,低声道:“殿下,皇上也在正殿。”

在正殿?贺眠眠微愣,不自觉地问出口:“做什么?”

“奴婢也没听清楚,”寒星蹙着眉,“似乎是在说什么去避暑山庄的事情,还提到了您。”

是在商量她是否与太后同去避暑山庄的事情吧,贺眠眠提起心,追问道:“然后呢?”

寒星摇摇头说不知道,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笺递给她:“这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交给奴婢的,殿下看看。”

贺眠眠咬着唇拆开,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装病。

贺眠眠福至心灵,装病就不用去避暑山庄了。

她原本就病着,装起来倒是很简单,只是她怕太医会诊断出什么,是以思量片刻,她下定决心道:“日后熬的药,我只喝半碗。”

如此过了两日,贺眠眠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脸色依然是苍白的,她去正殿请安。

“眠眠,你想随着哀家去避暑山庄吗?”太后关心她几句,便将此事问了出来。

明日便要动身,太后一心想让她陪着,但是她的病还没好,真是左右为难。

贺眠眠黯然颔首,虚弱道:“眠眠想去,只是实在有心无力,怕扰了母后的雅兴,到时候怕是不是眠眠照顾母后,而是母后照顾眠眠了。”

太后蹙眉揉揉她的头发,叹口气道:“要不等你病好了之后再去吧,哀家再等你几日。”

贺眠眠心中一咯噔,那她拖着的病再不好就说不过去了,稳了稳心神,她折中道:“母后,不如这样,您先去吧,若是好玩便告诉眠眠,等眠眠病好了便过去陪您。”

这倒是个好办法,太后思忖片刻便笑开了,又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好好养病,哀家给你指一个嬷嬷,就算哀家不在也能放心些。”

说着她唤来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嬷嬷,慈眉善目的模样,贺眠眠记得她,姓李,也是太后的贴身嬷嬷。

她心中微沉,却也知道无法拒绝,便笑着接受了。

次日清晨,贺眠眠送太后出宫,同行的还有萧越,他亲自护送太后到避暑山庄,两日后折返。

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眼神交流,连话都没说一句。贺眠眠咬了咬唇,觉得他们假装陌生过了头,便主动来到萧越跟前,仰头道:“皇兄,一定要照顾好母后。”

萧越骑在马上,剪影也英姿飒爽,闻言他慢慢低头,日光在他身后闪耀着,让人不能直视,他颔首道:“你放心。”

送走太后,贺眠眠目送很久。

“殿下回去吧,您还病着,不宜久站。”说话的是慈眉善目的李嬷嬷,声线也柔和。

贺眠眠微微颔首,最后看了一眼才回静姝阁。

日子便这样平静无波地过着,有李嬷嬷监督着,贺眠眠便不能再只喝半碗。李嬷嬷看着和蔼,实则一丝不苟,非得等每碗都饮尽了才罢休。

是以等萧越回来的时候,贺眠眠的病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李嬷嬷便准备打点行装,送她去避暑山庄了。

是萧越拦住了她,淡淡道:“眠眠的病还没好,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嬷嬷不慌不忙道:“回禀皇上,打点行装也需要几日的工夫,殿下全好了之后刚好收拾完毕,不算着急。”

萧越有些烦闷,李嬷嬷整日在眠眠身边晃悠,他和眠眠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比太后在的时候还不如。

偏偏她说的是实情,他无可指摘,只能沉默以对。

贺眠眠怕他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只能让他回去,他却忽然发话:“既然如此,替朕也收拾了吧。”

李嬷嬷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贺眠眠也满面讶然。

“朕去了一趟避暑山庄,觉得风景怡人,很是清爽,是以也想去凑个热闹,”他微微笑着,“朕便将此事交给嬷嬷了,过几日朕与眠眠一同出发。”

李嬷嬷再得太后看重,说到底也只是个资历老一些的侍女,根本不能反驳萧越,是以只能按照他的话做。

不过皇帝出行的派头,自然不是长公主能比的,李嬷嬷又着人收拾了好几日,七月下旬的时候才终于打点完毕。

贺眠眠早已从最初的萧越同去的惊愕中回神,是以极为淡定,但是她坐在轿子里,总是忍不住掀开轿帘望向窗外那个飒爽的身影。

而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的视线,然后凝视着她,直到她红着脸放下轿帘。

真是的,一点都不怕李嬷嬷发现吗?贺眠眠拍拍脸,问寒星还有多远。

寒星估摸着距离,道:“约莫还有一个时辰。”

避暑山庄离皇宫并不算太远,地处京郊,四周环山,是以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听说冬天还能泡温泉,贺眠眠不由得有些神往。

不多时便到了避暑山庄,一行人并没有停留,径直来到居所,贺眠眠下了轿子,四周已不见萧越的身影。

“皇上的居所是正明苑,”寒星将探听到的消息悄悄告诉贺眠眠,“皇上还说今晚用过膳后过来。”

将贺眠眠平安送到避暑山庄,李嬷嬷功成身退,自然回到了太后身边。

贺眠眠吩咐宫侍们将陈设摆放好,稍微修整后便踩着夕阳踏入了太后的居所清风苑。

清风苑是整个避暑山庄最好的院子,甫一进入便觉清风习习,沁人心脾。

太后早已等着她了,小半个月未见贺眠眠,自然想念的紧。

贺眠眠笑吟吟地提着裙摆上前,并未行礼,而后抱住太后,声音甜甜道:“眠眠参见母后。”

太后喜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看了又看,又嗔怪道:“哀家说了让你多歇歇,怎么这么快便过来了?”

“眠眠想念母后,”贺眠眠仍然笑着,“若是母后不想见眠眠,眠眠这就回去。”

刚进入皇宫的贺眠眠胆小怯懦,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如今却笑着与太后说着俏皮话,与初来乍到的时候判若两人。

少女自然也褪去青涩,落落大方,在锦衣玉食中养的如明珠生辉,熠熠动人。

太后眼珠不错地望着她,忍不住感叹:“若是永乐还在,大抵也和你一样顾盼生辉,风姿绰约。她若是活着,此时也二十岁了,正是最好的年华……”

贺眠眠心中一紧,不敢接话。

幸好太后只是感叹一番,并未多说什么,着人上了晚膳。

过了片刻,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皇帝怎么与你一起过来了?”

贺眠眠心中微乱,垂眸答道:“听说是因为皇兄觉得这边风景怡人,很是清爽,便想来这边住几日,避避暑。”

太后神色未变,淡淡道:“哀家前几年也在这里避暑,他怎么一次也没来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贺眠眠咬着唇,也觉得萧越做的太过刻意,可是她根本阻止不了,那时李嬷嬷也在,她甚至不敢与他说话……

顿了下,贺眠眠看向李嬷嬷,笑着道:“嬷嬷,我整日不出门,此事您最为清楚,不如您和母后讲讲吧。”

太后不在,李嬷嬷便代表太后,既然皇上过来了,那李嬷嬷必然是对太后递过话的,经过了太后的允许。

“不必了,哀家随便问问,既然皇帝来了,那便住下,这山庄虽然不大,但是容下咱们三人还是够的。”太后笑着道。

贺眠眠松了口气,抓紧时间用了膳,便道累了,明日再来请安。

回到自己的居所微荫苑,贺眠眠没留人守着,等萧越过来。

没想到这一等等到月上柳梢,他才姗姗来迟。

男人步伐稳健又急促地行来,窗牖的雕花将月光分割成几个不规律的格子,落在他的脸上,忽而覆着月光,忽而隐在暗处,眉宇间是温和,亦是强势。

贺眠眠的心不禁怦然,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在他张开手臂后便如归家的雏鸟一般落入他的怀抱。

安定又安心。

粗略一算,他们俩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如此亲密依偎了,贺眠眠心里酸酸涨涨的,忍不住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将小女儿家的欲语还休学了个十足十。

萧越任由她抱着,下巴磕在她的头顶,声音含着笑意:“这些日子都没好好看过你,似乎……长高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到胸腔,与她共振。

贺眠眠不好意思地抿唇,哪有他说的那么明显,她可没觉得自己长高了。

不过这段日子有李嬷嬷费心盯着,吃的很好,她的身子倒是开始抽条,有了窈窕的轮廓,腰却愈发的细,眉眼之间有了动人之色,没有人能再将她当成从前胆小怯懦的贺眠眠。

她是尊贵无匹的永安长公主。

萧越将她抱得更紧。

贺眠眠几乎要被他勒的喘不上气,皱着眉推开他,显然有些不高兴。

萧越静静地望着她,心想她还有一个变化,便是在他面前喜怒形于色,不舒服便对他说,不开心便推开他,不喜欢便拒绝。

这才是活生生的贺眠眠,萧越颇有成就感,低头想吻她。

可总有人不解风情,贺眠眠在他掌心画着圈,没意识到他的动作,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呀?”

“……”萧越含住她的唇,与她唇语依偎,“不走了。”

他的吻来势汹汹,吻的热烈又温柔。

暧.昧的水声在唇齿间溢出来,贺眠眠觉得羞耻,余光看见门还开着,更羞耻了。

她用力推开他,三两步跑过去将门关上,靠在门上平复着呼吸,明明才亲了几下,她怎么一点都受不住了?

萧越眸色深深,他不用低头便能看见她雪白的颈,衣裳在拉扯之间变得松散,精致的锁骨覆着暖黄色的光,小半个轮廓半露不露的,引人遐想。

他在梦中见过的,是什么轮廓,他再清楚不过。

明明是避暑山庄,最是清凉,萧越却感觉气温在慢慢升腾。

他克制地偏过脸,稳着声线道:“过来。”

贺眠眠瞥他一眼,目光中藏着显而易见的不安。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独处,可是他这副平静的模样,却比任何一次都让她害怕。

她的手背在身后捻了捻,没应声,许久才鼓起勇气道:“你该走了。”

这里不是含元殿,亦不是静姝阁,宫侍人多眼杂,她不敢让他宿在此处。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扬了下眉,朝她走过来,而后掌心扣在门框上,将她锁在怀里,低头望着她。

贺眠眠一阵慌乱,忍不住垂眸,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松散了。

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急急转过身将衣裳整理好,然后又故作淡然地转身与他对视,将搭在额前的发丝拢在耳后。

她不再是方才欲语还休的小姑娘了,举手投足间的情态已然有了几分女人的模样。

萧越的喉间滚了滚。

“皇兄,再晚就真的不好了,”贺眠眠咬着唇,可怜巴巴道,“你快回去吧。”

“可是你挡着门,朕怎么出去?”他声音微哑。

贺眠眠微愣,试着动了动,见他依然拦在她身前,急中生智从他的手臂下面钻出来,长出一口气。

像是逃离了危险。

萧越便笑,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将她精心绾好的鬓发钗环揉的松散。

她的模样便多了几分天然的媚意,只是神情还恍惚着,又像个小姑娘。

又纯又媚,招人疼惜。

贺眠眠惊叫一声,护着头发瞪他一眼,这可是她精心梳的,他不夸一句便算了,还总想着弄乱怎么回事……

萧越自然没有解释,他轻咳一声,尽量一本正经道:“你的哥哥也来了,若是想见他,便去正明苑。”

这不是变着法的让她去找他吗?贺眠眠胡乱应了一声,推他出门。

萧越也没再和她闹,含着笑正要出去,余光却发现几道身影提着灯,簇拥着太后往这边走来。

他眉间一凛,又闪身进来,飞速地关上门。

贺眠眠不明所以,以为他还想留下,正要气愤地开口,萧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母后过来了。”

她心口一滞,呆立在原地,便听见太后身边侍女的惊呼:“何人敢在太后面前造次!”

是方才出门的时候被人看见了。

脚步声凌乱,愈发逼近。

萧越眸中微黯,知道是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竟忘了眠眠初到山庄,母后势必要过来关切一番的。

不过此时多说无益,他边想着边将她的身子压低,两人猫着腰往前走,不让身影留在窗上。

贺眠眠侧首,不安地望着他。

萧越并不太慌乱,在她耳边呢喃:“去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在被发现的边缘试探。

所以哪天会翻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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