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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进宫第三十四天(1 / 1)

想是这样想,贺眠眠还是熬了四五个夜将香囊绣好了。

正准备前去含元殿,她却忽然想起哥哥贺骁,他进宫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缺不缺汗巾。

她唤来寒星:“去库房中找几匹蓝色或黑色的布。”

“做什么用的?”寒星疑惑地望着她。

贺眠眠有些紧张,她舔了下唇,镇定道:“我想给我哥哥做些汗巾。”

她强调:“江南的哥哥。”

这些事不能永远瞒着寒星,与其等她发现,不如主动提及,先与她说清楚本意。

寒星愣了下,行礼称是,并未多问。

不多时,寒星拿着几匹布过来了。

“殿下,您要往江南寄东西了吗?”寒星假意不知,神神秘秘道,“奴婢帮您保守秘密。”

贺眠眠微怔,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容易便接受了。

放下一桩心事,贺眠眠边裁布匹边与她讲些江南的趣事,不多时便将几个汗巾裁好了。

不过这汗巾有些单调,想了想,她又拿来针线,在右下角绣了竹叶、白云等,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绣完了。

“不着急寄东西,”贺眠眠将汗巾放在床头,“这件事你不必管。”

寒星应是,见天色还早,她嗫嚅道:“殿下,您能不能准奴婢半日假,奴婢有个小姐妹也在宫里当差,近日她生病了,奴婢想去看看她。”

“出了这种事,怎么不早说?”贺眠眠蹙眉,将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下递给她,“这个给你,万一缺了银钱,便来找我。”

寒星也没推拒,急匆匆地走了。

等她走的看不见人影,贺眠眠将汗巾与香囊放在袖中,也出去了。

到了含元殿,她将汗巾交给贺骁:“哥哥,这是我绣的,若是有什么短缺的便告诉我,我给你送过来。”

“不缺不缺,”贺骁笑呵呵地把汗巾收到怀里,“皇上对我们这些侍卫很好,每月的赏银都快兜不住了,皇上可真是个明君!”

贺骁一句接一句地夸着萧越,言辞中甚是敬服。

贺眠眠松了口气,皇上瞧着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对侍卫这么好。

对她……也极好。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贺眠眠频频望向含元殿中,犹犹豫豫地问:“皇上在殿里吗?”

贺骁一愣:“在的,想必皇上正在处理公务。”

贺眠眠慢吞吞地点头,又陪贺骁待了一会儿便走向含元殿。

王公公依然在门外守着,见她过来,恭谨道:“殿下安好。”

说着他推开门,请她进去。

不用通传的吗?贺眠眠疑惑地往里看了一眼,小心迈过门槛,等身后的门关上,她小心翼翼道:“皇兄,眠眠进来啦?”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含着笑意的“好”。

贺眠眠红了脸,原来他知道。

她提着裙角上前行礼,看了眼提笔写字的萧越,从袖中掏出香囊,道:“皇兄,眠眠把第二个香囊绣好了,请您过目。”

“并蒂莲?”他没抬头,依然奋笔疾书。

贺眠眠捏了捏香囊上开的恣意的并蒂莲,应了声是。

上首的人这才停笔,慢条斯理地抬头,看见香囊的颜色微微一顿,疑惑地望着她。

贺眠眠抿了下唇,强自镇定:“皇兄没说要绣什么颜色,眠眠便随意选了一个。”

萧越捏了捏眉心,她还挺有理。

将香囊接过来,他捏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查看一番,颜色粉嫩,针脚细密,最后看着并蒂莲不动了,目光逐渐温和。

算了,水粉色便水粉色罢,只要是她绣的,只要是并蒂莲,他都喜欢。

更何况,她都敢与他耍小心思了,证明她不再怕他了,萧越弯起唇角。

贺眠眠紧张地捏了捏裙角,偷偷看他。他垂着眼睛,瞧不清神色,只能看见随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半个侧脸,他怎么不说话?难道生气了?

不过她已经把香囊绣好了,他挑不出错的,贺眠眠安慰着自己。

“朕收下了,”他含着笑意开口,“眠眠的女红愈发精进了,朕很喜欢。”

“多谢皇兄。”她松了口气,幸好皇上没说什么。

“先坐吧,朕一会儿陪你。”他左手捏着香囊,右手提起毛笔。

陪她?贺眠眠有些惊愕,她已经送完香囊了,可以走了呀,他怎么……

“愣着做什么?”萧越看了她一眼,“若是不想坐,那便帮朕磨墨吧。”

贺眠眠听话地哦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将墨锭拿在手中,在石青色砚台中慢慢转着。

她的目光也开始在面前的人脸上打转,烛火忽明忽暗,他的侧脸时而熠熠生辉,时而隐在暗处,凌厉又危险,许久未动笔,垂眸思索着什么。

须臾,他眉目舒展,手腕翻飞。

一段话写完,他抬起眼睛,精准地锁定她的视线,与她对视。

贺眠眠被抓到,心下慌乱,她水眸微瞥,落在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铺陈着,潇洒不羁,极有风骨。

“磨墨也不专心?”静了下,他玩味地笑着,“偷看朕?”

“没有!”贺眠眠想也不想便否认。

“没有便没有吧,”萧越心情甚好地垂首,继续在宣纸上写着什么,“朕不怕你看。”

贺眠眠不敢再看他,抿着唇专心致志地磨墨。

佳人在侧,红袖添香。

萧越停了笔,看着不自觉间在宣纸上写出的八个大字,不同于往日的遒劲有力,添了些温和缱绻。

这张纸废了,他却舍不得扔,等墨迹干了,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下一张盖在上面。

“朕有些累了,”他站起身,“会下棋吗?”

下棋?贺眠眠扬起脸,疑惑地点头,怎么忽然就要下棋了?

萧越没解释,带她走到一旁的方榻,上面摆着棋盘与棋子。

“黑子还是白子?”

贺眠眠顿了下,难为情道:“眠眠棋艺不精。”

下棋和弹琴一样,也是入宫之后才学的,不求精,只求会,不至于丢脸出丑。她对下棋也不甚感兴趣,所以先生教完之后她便丢到一旁了。

早知今日,她便好好学了,贺眠眠懊恼不已。

萧越没在意,随意道:“无妨,朕只是想下棋而已。”

朕只是想多留你一会儿而已。

他将黑子推到她面前,看着她犹豫着夹起一枚棋子,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更显玉手纤纤。

他垂眸,随意落下一子。

“眠眠,这几日赵慕昭可有说什么你不喜欢听的话?”

贺眠眠正思索着如何下棋,她神色凝重地落下一子,这才摇了摇头。

昭昭昨日便回去了,这几日用膳时她确实心惊胆战的,但是或许是萧越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昭昭依然亲近她,不过没再说过什么不妥的话。

“那便好,”萧越边说话边下棋,“他是个跳脱的性子,若是惹你不高兴了,你便让他来含元殿,朕亲自教训。”

贺眠眠咬着唇,慎之又慎地落了一子,这才颔首,片刻后她回过神,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昭昭还小,皇兄千万别打他。”

萧越一愣,他什么时候打他了?

他敛去眸中不悦,落下一子,道:“他说朕的坏话?”

贺眠眠紧张地看着局势,落子后才嗫嚅着回答:“没有,是眠眠以为、以为……”

“以为朕打人?”萧越扬眉,紧接着落下一子,步步紧逼。

贺眠眠不敢说话,对弈已经够累的了,皇上还一直与她说话,她不能一心二用。

冥思苦想后,她终于舍得将棋子落下了,他的问话却没回答。

萧越也没再开口,两人安静对弈。

一盏茶的工夫后,贺眠眠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输,能下这么久说不定还是萧越让着她的。

“眠眠,朕可不是昏君,”他捏着棋子把玩,“不要将朕想的很可怕,朕也有七情六欲。”

贺眠眠怔然。

顿了下,她连忙摇头:“眠眠不是那个意思!皇兄别生气……”

“你看,你又怕朕生气,”萧越略显好笑地望着她,“朕真的很可怕吗?”

贺眠眠忍不住抬眸看他。

烛光洒了一地,将殿内晕染成暖黄色,戾气尽敛,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其实皇上很好的,进宫这么久,私底下她从未听见宫侍说他一句坏话,皇上对她也很好很好。

萧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天子身份,她总是敬畏,生怕说错话。

“眠眠,朕是你的皇兄,日后还会是你的……”他顿了下,“总之,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日后还会是我的什么?贺眠眠无措地绞着裙边,迷茫地望着他,心头却逐渐浮现出一个看似荒唐的猜测。

他却没再说下去,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进棋盒,道:“再来一局。”

贺眠眠颔首,敛去纷繁杂乱的心绪,两人静静对弈。

她似乎怕输,或者怕丢人,总是垂眸思索许久才落子,萧越便趁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地望着她。

窗牖半敞,烛火微摇,她的脸一半皎若月光,一半灿若朝霞,长睫下的眸中藏着两颗熠熠生辉的星辰,鼻尖挺翘,前几日他才偷亲过的唇瓣微微抿成一条直线,瞧着认真极了。

“皇兄,该你了。”见他许久不动,贺眠眠抬头,不期然对上他的目光。

视线相触,丝丝缕缕地黏在一起,无端有些缠绵,似是燎原的火。

殿中静了许久。

片刻后,萧越慢慢探身,宽大的衣袖擦过棋盘,精心布局的黑白棋子被弄得一团乱,还有几枚被扫落到地上,无人在意。

殿中的苏合香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呼吸相闻间,贺眠眠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着的浅淡苏合香气,如深冬中的雪松,冷冽绵延。

她眨了下眼睛,缓慢地主动靠近他,羽睫蹭到他的鼻梁。

蜻蜓点水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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