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果郡王府内。
院内西边小院内,赵昕、元春与对面的道袍的女子相对而坐。
赵昕饶有兴趣地瞥了瞥这个道姑,亦是感到十分意外,这道姑不是别人,正是妙玉。
王府兴建庵堂,这事元春早就定下,这不庵堂兴建好了,元春便请人入住。
大乾朝大多信奉佛教,都喜欢在家弄个佛堂什么的,以求平安,达官显贵更甚,但家中女眷多,和尚道士常在家中多有不便,所以尼姑、道姑就应运而生了。
妙玉身着道袍,佛教是舶来品,而道教是纯粹的中国本土文化,两者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戏曲里,女尼和道姑基本是一样的行头,没有显著差异。大乾朝时期,普通百姓把很多道教和佛教文化掺杂在一起,模糊了很多两者的差别,甚至出现了很多佛道共同尊崇的神。
寺、庙、院、观、庵傻傻得分不清,其实庙里是不住和尚的,庙里住的是老道,庙是道家的道场,不是和尚的经堂。和尚住的地方是寺、也有叫院的,或者是殿或者堂,尼姑住的是庵,就是没有庙。老道住的地方才宫或者是观,当然还有庙。
妙玉在去年随师父进京,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是年冬,师父圆寂。妙玉本欲扶灵回乡的,因师父临寂遗言,说她衣食起居不宜回乡,让她在京静居,等待结果,所以她未回乡,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服侍。
元春侫佛,亦为了自个未出世的孩儿祈福,自是火急火燎,被妙玉的佛学修为所折服,下帖请她进王府。
妙玉是带发修行的,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
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妙玉。
从她的籍贯、家世、体质、性格等方面,妙玉与林黛玉是十分相像的。
并且,她的性格也是如林黛玉那样孤傲,王府初次请她,她是拒绝的,直到元春命人下帖、用轿子去请,妙玉才同意进入王府。
“天生孤辟人纳罕,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过洁人愈嫌。”
妙玉的“洁”已经不是单纯的洁癖了,而是宝玉眼中的“他为人孤癖,不合时宜,万人不入他目。”也就是说,世人多不入她眼,可见妙玉其人,是孤僻的,是不合时宜的。
妙玉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气质如兰,一副清冷的模样,颇有番高冷女神的风范。
听元春与妙玉谈什么佛理,赵昕无趣的很,瞌睡虫便寻了过来。
瞧着赵昕在庵堂如此失礼的模样,元春隐蔽地捏了捏赵昕,示意他在庵堂不要失礼。
赵昕不置可否,对于神佛,他向来没有太重的虔诚之心。
对坐的妙玉眼神一凛,颇为厌弃赵昕,此时一副恭敬的模样,自是因为赵昕王爷身份的原因。
妙玉亲自向风炉上煽滚了水,泡体己茶给赵昕与元春二人喝。
元春品了一口,笑说道:“茶水颇为清新。”
妙玉不置可否,道:“泡茶的水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自是轻浮。”
对于妙玉清淡的语气,元春也并不生气,继续品起茶来,而赵昕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砸吧砸吧了嘴,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妙玉不自觉地轻蹙眉头,不过亦没多说……
交代完毕,赵昕与元春便携手离开,廊坊上,元春笑说道:“再过几日就是玉儿入府的日子了。”
谷/span赵昕轻轻颌首,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笑道:“这小妮子不在,一时半会还有些不自在哩。”
元春嘟了嘟嘴,没好气地说道:“妾身瞧着爷不是挺滋润的?”
赵昕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转而打趣道:“夫人这是吃醋了?”
元春轻笑一声,回道:“以爷的性子,若妾身吃醋,估摸着会酸死。”
赵昕伸手捏了捏元春的脸蛋儿,笑说道:“夫人酸便酸,可别苦了爷的宝贝明珠。”
话罢,赵昕的另一只手便抚起元春隆起的小腹。
本是亲昵之举,可元春却是不怎的高兴,没好气地白了赵昕,道:“爷怎能说是明珠,合该是添丁才是。”
赵昕挑了挑眉,道:“这谁会晓得,估摸着也就是老天爷才晓得。”
这个时代哪有鉴别生男生女的技术,无非都是生下来以后才会知道。
元春不服输的说道:“老一辈的人常说酸儿辣女,妾身觉着定然是个男丁。”
赵昕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感叹道:“本王倒是希望是个明珠。”
元春蹙了蹙眉头,赵昕这个想法不由地让元春多想,不论生男生女,这态度可是极为重要,这关乎以后。
顿了顿,元春小心地问道:“爷怎的不喜欢男丁?”
赵昕笑说道:“女娃多可爱,以后咱们再生个儿子便是。”
“就像宝玉,他不是时常有你这个当姐姐的照料?”
元春心里缓了缓,也大致晓得赵昕没有其他想法,于是笑说道:“可妾身还是希望添个男丁。”
“府里这么多人口,可却没有个为王爷延续香火的,如何交代。”
赵昕笑而不语,每每与元春谈到子嗣问题,她都是这般心急的模样。
“你啊,虽聪慧,可总是胡思乱想,还有着身孕哩,想那么多作甚。”赵昕点了点元春的额头说道。
元春顿时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埋怨道:“妾身还不是为爷着想,怎的还怪起妾身来了。”
赵昕挑了挑眉,解释道:“本王可没怪罪你,是你这小妮子多想了。”
元春偏头不语,赵昕的话明明就是在“训”她,心儿不畅,自然脸色就不好看了。
赵昕上前拉了拉元春的小手,笑道:“整个王府里,就你有了身子,想那么多作甚,还是好生安养,多想想孩子出世了应该如何教养。”
元春闻言觉得赵昕说的有理,合该想想以后了……
反正得空,该为未出世的孩儿置办些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