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头晕。
穿世界已有经验的汤露,闭上了眼睛。
等待这一阵晕炫过去。
她知道,自己又穿了,而这一次,她很想见到男主,以前的她,总是被动地去寻找任务目标,可是这一次,她想知道楚寒怎么样了,他现在是否安好,他的灵魂是否真的修复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
而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还挺期待的。
很快,模糊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她听到了周围很多嘈杂的人声,还有隐隐的哭声……
“大爷,你行行好,我儿子病了,给点药吧,他就要死了。”不远传来一个男人苦苦哀求的声音。
然后听到有人踢翻了东西,“滚,一个赔钱货,白吃饭的东西,死了就扔出去!不给老子赚一分钱,还买药!”
汤露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哪儿?头疼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她感觉身上有些发痒,好像三天没洗澡似的,全身上下,非常不舒服,尤其女人不方便之处,她鼻息敏感,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有轻微的味道了。
可能是体质原因,她每个世界的身体都无异味,只有香味,从内到外非常干净,少有人的身有她那么干净的,每个世界都是。
但没想到,这个世界才刚过来,她都能闻到身上的味儿,这……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绝对不止三天,她最受不了身上有异味,还不洗澡的情况了。
她急急地睁开了眼睛。
打量着四周。
好像一间古时的民宅,四面光秃秃的墙,墙皮脱落,门还是那种圆形窑门。
房间有些昏暗,窗口很小,她目光落在周围的人身上。
地上杂乱地铺着茅草,她周围很多人在上面或坐,或躺,穿得衣服都是麻布衣,破破烂烂,而且个个蓬头垢面,有的头发像稻草窝。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还好。
这些人表情麻木,骨瘦如柴,看起来病怏怏,没有力气的样子。
“你们,出来!”有个穿着一身对襟短打,手里拿着鞭子,说话十分凶狠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听声音,就是刚才在门外踢人的那个。
所有人一听到声音,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果不起,鞭子就会抽上身,这个人特别狠,抽一下能疼得人一宿睡不着觉。
“这是什么情况。”汤露心中疑惑,但也跟着人站了起来,她旁边坐着几个女人,身上衣服也都破烂,十分的脏。
她立即低头看自己,竟然也是一件脏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绸衣,裙摆还有泥点子,鞋子看样子也是双绸鞋,但是变得灰乎乎的,原来应该是一双粉绸鞋。
再一看手指,能看出白生生的肌肤底子,但是手脏得不成样子了,黑一块白一块。
啊这……多久没洗了?
“快走,磨磨蹭蹭,找打啊!”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瞪着眼珠子盯着这一屋子的赔钱货,好似看谁不顺眼,就能立即抽上一鞭子。
旁边一个离她近,瘦得皮包骨,显得眼睛特别大的妇人,见汤露不动,不安地说:“快走吧,晚了没有饭吃。”
汤露赶紧点头,跟着屋里的人往外走去,这次她没有问系统,而是直接搜索记忆。
搜完记忆后,她沉默了。
她觉得,穿得每个世界对她都不太友好,这已经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了。
这具身体姓花,名花露,是扬城花员外之女,是个富家千金,自小长得花容月貌娇滴滴,很得父亲宠爱。
提起扬城花家,本就是地主豪绅,员外郎这官儿是买来的,虽然是一方豪绅,但是花员外为人倒也不错,膝下一直无子,去凌云寺求子,人说他命中无子,若要得子,需得散财积德。
所以花员外这些年,散了不少家财,最后终于得了花露一女,且生下来就美得跟个小仙女儿一样,白嫩嫩粉嘟嘟,花员外便觉得自己本就无子,是积福积德才得老天垂怜,送他一个天上的仙女做子女,自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跟护着花瓣上的一滴露水一样。
所以给女儿起了个名儿叫花露,结果把女儿宠得又娇又坏又刁蛮,十分任性,无法无天。
直到花府出事,她奶娘带她驾车逃出府,路上又遇匪徒。
不知怎地,糊里糊涂流落此地。
汤露气道:“真好,精彩!花露前半生的荣华富贵,我一个字儿都没享受到,现在成了乞丐奴婢,我穿过来了……”有仇吗?
系统:“……”
汤露怒道:“这世界是不是排外啊?我怎么,怎么就成了奴隶呢?”
真气不过。
她冷着脸,跟着人走出去,那两个穿着短打的男人中的一个,拿着鞭子在手心里拍,一边还在她身上瞟了几眼。
等她走出去后,其中一个吸了下口水,道:“啧,小模样真俊俏,这个,算这批货里最好的一个了,怎么不卖青楼去?”这姿色,这腰条,听说还是个雏儿,卖青楼窑,至少能卖五百银。
另一个:“嘘……”他看了眼其它人,屋子里还有两个,慢腾腾的在后面,他上去就是两脚。
把人踹了出去。
见屋子里没人了,才凑到另一个人旁边提醒道:“这个,上头交待了,刚到那天就有人要了,不能动。”早被人订下来了,否则在这里,一个这么娇颜的女子,还能保持完璧之身?早被人拉旁边小屋给开包了,还能好好留在大屋里,到现在?
另一个露出了可惜的样子。
眼睛在门外那美人腰条上瞄了好几眼,虽然外衫都看不出颜色,脸上也不知是脏了,还是被她自己抹一道道黑灰,但美人哪怕蒙了尘,哪怕再脏,那一举一动的韵味都能透出衣服来。
“……那她怎么还留在这儿?”
“谁知道呢,说不定得罪了什么人,放这受磋磨呢。”这里就是一处奴隶院子,买卖人口的地方,外面是一条街,除了买卖牲口,就是买卖人口。
这些人都是些拉到市街上,让人挑拣的奴隶,通常不是什么好货色,卖不出什么价儿的。
买卖人口的地儿,姿色好的女人最是值钱,颜色越好越值钱,年纪小长得好看卖给青楼,长得一般清秀的,卖给富户做丫鬟,强壮的男人卖人为奴,剩下的丑的,年纪大的,就拉到这条街,任人挑挑选选,给钱就卖。
最后剩下老弱病残,卖不出去了,也不给医治,自生自灭,卖他们还不值个买药钱。
人命在这世道,不值钱,没人权,特别苦。
既然是奴隶,维持个不死就行了,一天只有一餐饭,汤露,不,现在的花露,只分到一块巴掌大的黑乎乎的杂粮饼子,样子粗糙至极,捏了捏还特别硬,一看就是昨晚剩的饼子。
现在九月末,天气微凉。
十几个人分到后,都在狼吞虎咽的吃,一天一顿,这一顿还只能吃个半饱,天天挨饿,看到食物,眼睛都绿了,下等奴隶就是这待遇。
花露也饿得饥肠辘辘,跟着这些人一样,咬了一口。
她牙口极好,结果一口下去,居然卡在饼子上了,她愣是没咬下来一块,最后用手使劲向下掰了掰,才用牙掰下来一块,她在嘴里捣了捣,皱起了眉,嗯?这饼子是什么怪味?
有点酸,还馊了吧唧的。
她真是用尽毕生之力,才囫囵地咽了下去,结果,结果它卡在了嗓子眼……
咽了好几下,也没下去。
花露:“呃!咳……”想咳出来,结果卡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还是旁边一个女人,看她这样子,知道是嗓子嫩,恰着了,上手就拍了她一下,那么一震,终于,那块杂面饼下去了。
嗓子磨得火辣辣的。
这身体,啥也没有,就是娇气。
“谢、谢谢。”花露眼眶都噎红了,什么破饼,这哪是饼,这是比砖头还粗粝,专门喂牲口的粮吧?
拍完的那个妇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饼。
花露:……
她找了找记忆,原主来到这里三天了,这种饼居然没有吃过,拿到手不是扔给别人,就是扔地上了。
花露其实也娇气,也嫌弃,但还没舍得扔地上,主要是眼前这状况,这饼恐怕都没几块可以吃,如果饿得实在受不了,她觉得她还能啃两口。
不过看着对方渴望的眼神,片刻,她把饼递过去了。
“谢……谢。”对方一把拿过去,然后塞给了右手边的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拿到饼就往嘴里塞,一点都不嫌弃她咬过了有口水,且,那么小的孩子,咽得顺畅,并没有卡住。
花露:……
这时,一个管厨的婆娘,手里拿着一个刚出锅不久的白色麦香馒头。
走过来递给她,见她没拿,她吊梢着眼问:“咋?不要?”不要还省了,说完就要收回来。
花露赶紧拿到了手里。
所以人都知道这女人长得好,能卖到钱,所以自从来这里,这两天,每天一个白面馒头养着。
十几个人都羡慕地看向花露。
古时的面并不白,有点微黄,蒸出的馒头也是微黄的馒头。
但是看着松软,还有一阵阵麦香味儿,闻着是挺香的。
花露现在很饿。
但她的手又很脏,一捏馒头五个指印。
这里可没有水给奴隶清洗,花露只能捏着不动,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转了个身,低头小口咬着馒头,饿的人,是没有自尊的,管它的,先吃了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杂面饼对照组,还是这时候的面确实香,一股香甜的麦香味儿,咬一口都能撕出面的筋脉,有劲道极了。
好吃,香。
剩下沾了她手指脏的地方,她没吃,还犹豫时,就被人抢走了。
……
这院子里现在的奴隶大概三十几人,关了两个屋子,还有好几个打手专门看着奴隶。
“这个世界,贩卖人口,竟然是合法的吗?”她气愤地问,她看着管着奴隶的全是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大门口还站着人,想跑,没门,尤其他们故意饿奴隶,人饥饿的时候,根本没力气,跑都跑不动,为了不消耗,平时都坐着躺着一动不动,这些人看起来太可怜了,之后卖给谁,什么命运,都是未知数。
系统:“……”合不合法,它都在。
“这处境太糟糕了,没想到穿成个奴隶,而且就要被卖了,穿成个落难千金就算了,变成奴隶这算什么?上个世界成了孤儿,我以为是最惨的,没想到,还有更惨的等着我。”她一边观察有没有逃跑的契机,一边气得吐槽。
“对了,这个世界男主是谁?”
系统:“宿主,你今天就能见到了,他要买个媳妇儿,好好表现,加油!”
花露气愤:“滚蛋,加¥……油!”
系统:……
哦不,它哭了,宿主学坏了,她已经骂人很顺畅了……
……
那条街上,牲畜站一边,人站一边,太阳下,就那样站在那里,任人挑选。
花露站在最边上,旁边有两个人正盯着她。
既然这里能遇到男主,她也就没想跑,当然,想跑也跑不了。
被看得死死的。
穿到古代,处处都新奇,别的奴隶站在那儿,面如死灰,麻木绝望,可她吃了个馒头缓过来后,眼睛开始灵活转动,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条街巷,是很普通的一条街,来来往往不少人,无论穿着还是衣饰,还有妇人头上包着蓝底白花的头巾,相当的古香古色,就跟电视剧里演的场景,有七分相似吧,其它三分……主要是古人,真的有点矮,古代民间建筑,真的很简陋,没有剧里那么颜色光鲜。
街上有来买牲口的,也有过来买人,有富人带着丫鬟,也有牙婆带着客人,有穿着不错的丝绸衣人家,也有粗布短衫的农家人。
花露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走过一个人,她就从头看到尾,再走过一个人,她再看一遍。
她在民国认识了旗袍。
在这边,又认识了汉服,粗布衫不太好看,但丝绸衣还是很美的,而且她最喜欢古时的腰带,可以把女子的腰肢束起来,束得细细的,腰带的款式也特别多,还挂着叮叮当当的玉佩。
玉佩?
她好像看到了一只乳白色的玉佩,正在向她走来,还一闪一闪。
那玉佩正贴在一个穿着金丝软烟罗襦裙上。
花露眼前一亮:“呀,我的金手指来啦!”
系统:……
每个世界,她都能“拣到”金手指,绝了!有钱,任性,它默默躺平。
花露的目光看向那个玉佩的主人。
是一个鹅蛋脸的婉约美人,身边还有管家和丫鬟。
正向卖奴隶这边走过来,远远听那丫鬟道:“管家,这些事让府里婆子来就好了,小姐这么娇贵,怎么能来这么臭哄哄的地方,这地上你看看还有牛粪,平白污了我们小姐的鞋。”她边说边掩住口鼻,又是牲口又是奴隶,个个又脏又臭,哪有富贵人家来这种地方。
一边的管家道:“听说将军府就要来人订亲了,以后小姐进了将军府,还要替将军掌管府宅内的事务,买卖奴仆这些就算不经手,也要懂得怎么选才好……”
那位穿着金丝软烟罗衣衫的小姐,听着厌烦。
旁边的丫鬟替小姐说道:“我听说那将军是个只有力气的蛮夫,平日只懂喊打喊杀,长得可吓人了,粗人一个,哪配得上咱们小姐。”
管家:……
何婉柔也不过是个县令之女,人家将军是朝廷大员,与人家比,县令之女微不足道,提了这么好的亲事,他家小姐居然还嫌弃,别人撞破头都碰不上。
他是不懂了。
何家的小姐长得确实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自视极高,看不上武夫,只喜俊俏儿郎。
何婉柔在一排奴隶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最边上,花露的脸上。
哪怕被抹了灰,哪怕脏兮兮,也难掩其绝色。尤其那眼晴,顾盼生辉,也正看着她。
而且看脸形,也是鹅蛋脸,看其穿着,身上虽然很脏,但质地料子都不是普通人的穿着,也许是哪个落难千金,或者是哪个罪人官宦人家的小姐。
她思量半天,她思慕白家儿郎,只可惜郎君一直未□□名,父亲不同意,可她绝不会嫁入将军府,她只愿与白家儿郎双宿双飞,白家儿郎也心悦她。
她瞧着这奴隶与她身量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脸盘也差不多,倒是可以代替她。
一旦提亲,他父亲是绝不会拒绝的,对方是救了他们一家的恩人,他父亲是打着报恩的旗号,非要强摁她嫁人,就算是恩人,也不必要她以身相许吧?那将军若真是真以恩挟报,她是顶顶瞧不起。
不如把这女子买了收在府里,若是要嫁,就让父亲认她做干女儿,嫁过去吧,反正她是不嫁的,若要强逼,她就只好李代桃僵,然后与白家儿郎双宿双飞。
何婉柔打定主意,先离开此地,然后差管回来买,不要让人看见,悄悄带进府里……
花露现在又流汗又干渴,嗓子干到刺痛,没有水,只能忍着,此时见到那一闪一闪的宝贝,就想起了那些仙花仙果,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一招手。
只见那乳白有光的玉佩,白光一闪,倏然投到了她手腕的红线中。
她看了眼周围,那几个看管奴隶的人嫌晒,正坐在遮阳的墙跟角处,看着的也是奴隶们的背影。
而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有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九月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
“系统,把我的金手指拿出来,给我个仙果吃。”她快渴死了,男主怎么还不来。
一遇到男主,她就有好日子过了,这是根深蒂固的,她盼着。
系统:……给你。
它小声嘀咕:……仙界的好东西……都被搜刮了……还有白玉蜂浆膏……真眼馋。
花露手里多了块玉佩,仙气缭绕,她赶紧精神往内一探。
这只仙佩,上面有个风景图案,一进去,是个直耸入天的峡谷,而峡谷里,上面仙云缭绕,望不见天,下面雾气森森,深不见底,只有一片直耸云间的悬崖峭壁。
而玉石峭壁上生着一片绿色藤蔓,上面开满了指甲大的小花。
“怎么?怎么没有果子?光开花,果子呢?”花露在那一片峭壁上寻找,哪里有一颗果子啊,没有啊。
那花瓣很薄,薄如蝉翼。
花露舔着舌头,她渴,果了果子果子……
然后她就看见,靠近上方仙雾的地方,半隐半现一个白玉般的蜂巢。
而且很多白色小花上,会有一种很小的玉蜂虫,长着和小白花一样薄若蝉翼的翅膀,正在花间飞舞。
那玉蜂只有指甲的一半大。
小小的一只,在无数朵小花间忙碌。
蜂儿,蜂巢。
花露眼前一亮,那就有蜂蜜喝了?她现在嗓子正干刺,喝点甜甜的蜜,润润喉也好。
她立即移向那处半隐在仙云中,差点没发现的白玉一般的蜂巢处。
足有十米见方,可真大!就像个蜂界地宫,里面至少十万只白玉蜂,因为长年没有人摘蜜,它们储存了足够的仙蜜,别问花露怎么知道这是仙蜜,反正她每一样金手指,都是仙界的宝物。
储存太多的蜜,总会有蜜溢出来。
果然。
那蜂巢下面不知是天然,还有人刻意切出的一块突出的石台,石台的石头上,就有一大块厚厚的白玉膏。
比玉质还细腻,比豆腐还嫩,比羊脂还白。
散发着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肺。
花露的口水哗啦啦的,馒头算什么,如果有这个膏蜜蘸着吃,一定美味极了。
她要切下来一小块。
她心中所想,就真的从边角切下来牛轧糖大小的一块,真是如膏如脂,白腻腻的,像糖块一样,她左右看看,趁人不注意,把手抹了抹,顾不上地取出那一块,放进嘴里。
微凉,香甜,入口即化。
满口的仙香气儿。
刚刚她还觉得酷暑难忍,口干舌燥,嗓子刺痛,这一口“牛轧糖”下去,立即精神了,那如膏如脂的白玉膏蜜,滋润着她的口腔,喉咙,肺腑,心肝,胃肠,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仙膏蜜流经的路途,每到身体一处,那一处都如泡过温泉一般,毛孔张开,舒展,舒服,享受。
甜,香,蜜,真。
真好吃。
就在她美滋滋想再想切一块吃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面前,遮住了日头,上面传来冷酷低沉又有力的声音:“这个女人……”
花露还乐滋滋地抬头呢。
入目就是一张相当威风的脸,那气势,那脸上的棱角,那神态,绝了。
晚上保证能吓哭小孩子。
就跟锦衣卫似的,动不动就抄你全家的眼神,正锐利如刀地看着她。
花露一怔。
就听到他说:“……怎么卖,一斗米够不够。”然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卖奴隶的人。
花露听到一斗米,她脑子里还算了算,一斗米多少钱?不对,这个人……
“系统出来,他是男主吗?”不是她不能确定,而是,男主好像还没有这种冷酷无情的类型呢,他那眼神,那眼神……
很不善啊。
系统:“是的,宿主,男主已经出现了,这个世界,男主的名字叫刑鸿泽。”
花露:“哦。”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她看向他头发,束得高高的,非常整齐,没有发冠,只是黑发带绕绑。
浓眉利眼,鼻梁高挺,薄唇,极其英俊,但面容有些阴鸷,显得冷酷无情,身上穿着深色麻衣,腰间系着黑色腰带,显得腰非常精廋有力,袖子也用黑色布带缠绕,衣着普通,气势倒很足。
后面的人走了过来。
然后花露就看到,那个叫刑鸿泽的人与那人说了几句话,就从怀里掏出了……十五文钱。
十五文钱?
他将钱递给了后面的男人。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铜板,笑着说:“行,你带走吧。”
旁边一众奴隶瞪大了眼睛,他们这里面最便宜的也没有卖十五个铜子的,还不够一日三餐的费用呢。
花露……
“十五个铜板儿?”这年代的钱这么耐花吗?她疑惑。
她懵神间,就见刑鸿泽目光不善地看着她,从腰间取出了一团麻绳。
花露从没怕过男主,但是,绳子?她也盯着那绳子看,这是要干嘛?
然后就看他抻开了绳子,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抬起来,吓了她一跳,她的袖子是宽袖,一抬起来袖子就落下去了,只见手腕和脸不同,脸上黑灰一道道,但露出来的手臂,皮肤却晶莹剔透,白若羊脂。
摸起来又嫩又滑。
手腕上还有一道绑过的青紫,三天了还没有消。
刑鸿泽看了一眼,松开她的腕,目光阴沉地看着她,然后走近她面前,花露微微有些不安地眼睛左右看看,不明白他要干嘛,又抬头用那如露水一样清澈干净,毫无丝毫地防备的眼睛看着他。
如婴儿般的纯真,如孩童般的信任。
刑鸿泽阴沉地看了她半晌,移开了视线,伸手直接将绳子捆在了她那纤纤一握的细腰上。
那双手掌有茧子的手,就在她腰前摆弄绳子。
花露不安地动了动,他捆得太紧了,她伸手想拨开他的手,不让他勒紧,结果他一下子就把她手甩开了。
花露生气了,还没有男主对她这样过呢,上个世界,楚寒对她百依百顺,她都被养娇了,她立即冲他理所当然地喊了一声,“疼!”
这一声疼,娇声中带着委屈,还有点责备任性般的亲近,冲他一喊完。
那双要勒紧的大手停了下来。
刑鸿泽抬起了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知道疼?走!”他没有再勒紧她,但是却将她一拽,就像拉了头小驴子,他在前面走,牵着她。
花露:……
这怎么回事啊?
她双手握着腰前的那根绳子,跟着他走出人群。
往后一望,身后一群奴隶震惊地看着她,她就这样,看着他们,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那买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回身看她,直到她回过头,他冷声说了句:“看着路。”说完又牵着她这条小毛驴向前走。
她疑惑地问系统:“这个男主,他好像不喜欢我……”
系统:……这肯定是你的错觉。
而那个被小姐叮嘱的管家,匆匆赶来买人的时候,发现小姐说的那个女奴被卖了,这才转眼一会儿的工夫,他们才走出这条巷,小姐一说完,他就返回来,就前后脚,这人……就被买走了。
管家只好回府,谁知刚回到府里,就听到何婉柔房内传来一声尖叫,“啊!那我脸!”
她那引以为傲的长相,不见,鹅蛋脸微微变了形,成了猪腰子脸,颜色也没有以前好看,美貌十不存五。
……
中午还阳光高照,下午两点就阴云密布,这天儿就像婴儿的脸,说变就变。
男人拉着她,一言不发离开了街巷,越走越偏僻,竟然走上了山路。
花露一路上都不太开心,她本来还很想楚寒,期待看到他,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男主,牵着她就像牵着驴儿一样,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冷冰冰的。
她眼眶一红,一发不可收拾,这什么狗屁世界,又是奴隶又是捆着走,她在后面抽抽答答地哭泣,特意哭得声音很大。
一边哭一边眼睛溜到前面的人身上。
结果就看他本来很快的脚步微微慢了下来。
但就是没有回头,脊背直挺挺的,任她哭,花露一边哭一边越走越慢,然后就感觉好像有水珠落在她额头上,抬头一看,妈呀,太惨了,怪不得男主脚程那么快,要下雨了,不,已经下了。
她可不想在雨里赶路,她直接眼珠一转,一下子就趴倒在地上。
结果倒得太快,山路本就干燥,一趴地,就扑起一股黄尘,呛得她“咳”地一声,赶紧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她听到男主脚步极快地过来了。
蹲下身,似乎在查看她,花露眼珠微微动了动。
半晌,他站了起来,冷硬道:“你想继续在这躺着吗?要不要我给你盖点土?”
花露气得坐了起来,又是蹬腿又打滚,“我走不动了!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吃不饱,还让我走这么远的路。”她发眶发红,这要是楚寒,她能在地上打八十个滚,保证他立马把吃的送过来。
结果眼前的人,无动于衷,还架起了胳膊,冷笑的看着她:“十五文钱买来的,果然毫无用处,才走了一里地就要吃要喝,还就像个无知小儿一样,坐在地上哭闹,怎么?还要我这个主人背着你不成?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儿,你要觉得苦,我随时可以把你卖出去,青楼窑子,你去不去?”
花露不哭了,也不闹了,一轱辘爬了起来。
“我不去,走还不成吗?”她嘟着嘴,卖身契……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这时候雨已经越下越大了,这是场急雨,来得猛烈,一会儿的工夫,衣服就打湿了,前面那男人身上穿着黑色衣,看不出来,花露身上浅色的绸衣一会儿就贴在了身上。
秋雨十分的凉,这身体又经过了一路的劳顿颠簸,吃了上一顿没一顿的,雨这么一浇,倒是把头脸洗干净了,但她立即喷嚏一声。
她觉得自己不舒服了,她冲着那背影喊:“我不要走啦,我要休息,我病了,我病了你还要花钱医!”
前面的人一样淋得全身湿透,硬巴巴的声音道:“病了,就给扔山拗里,喂狼!”
花露气得胸膛直起伏,她才不管呢,一个助跑,就向他后背冲去。
听到她脚步声,前面的男人一顿,刚要回头,一个身影就扑上了他结实有力的脊背。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她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扑到背上。
那男人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撸起裙子蹦上了他后背。
“你给我下来!”他脸跟冰雕似的,脸上还有雨水的水珠。
花露一声不吭,她又累又困,她需要睡眠,转眼就趴在了他背上睡了过去。
她睡之后,什么都不管了,自有男主在身边。
雨越下越大,寒风冷冷地刮。
山上一个山洞里,偶尔会有猎人在此休息。
山洞内还有些剩余的柴火与茅草,很快就被刑鸿泽点燃了篝火,外面大雨瓢泼,洞内火光冉冉,温暖而干燥。
花露感觉后背热烘烘的。
浑身的凉意一去,舒服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迷迷糊糊间,直拱在刑鸿泽的怀里趴着哼哼唧唧。
刑鸿泽盘腿坐在篝火前,用木枝拨着火星,腿上赖坐着个女人,手还圈着他脖子,脸还埋在他颈间。
他坐得直挺挺,脸上还带着无尽的冷意,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早就不记得了,当年他在花家时,是如何受尽她的屈辱,刁难,淋个雨又算得了什么,他与母亲是如何被她这小儿捉弄,赶出花府的,他十五岁那年,母亲病逝,他入军,如今已过去十二年。
现在,老天开眼,终于让他又遇见了她,哼,他必是要将当年的屈辱一一奉还,以后不但有大雨中跪罚,还会有鞭打、捆勒、敲手敲指、拳打脚踢,戳眼烧发,鞋中放钉,诬陷偷窃,板刑……
花露好几个世界都没有病过了,那种我不会生病的话,真的不能说,这个世界一过来,被雨水一激,寒风那么一吹,她这小身板就抗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发烧了,头上烧着热,身体却发冷。
好在不远有火堆,离近还有个火炉在,她挤进他怀里,求温暖,求暖意,小屁股直往他腿上坐,手臂软绵绵地圈着他精壮有力的脖颈,发烫地脸蛋,贴在他颈间,好舒服。
为了快点好,她迷迷糊糊又切了一根指长的蜜膏,塞进嘴里,立即一股蜜香味,在她口里散开。
刑鸿泽面上极冷,脑中想着无数折磨她的方法。
想了一遍又一遍。
她却气若幽兰,散发着甜如蜜的气息,慢慢凑近了他,似乎感觉到他露出来的皮肤凉而舒服,就用烫热的脸蛋,不断贴在他有些冰的脸上哼哼着。
她闭着眼睛,贴着他的脸磨蹭,那唇间还有兰香与甜蜜的气味传来。
那脸蛋就像最柔软的面团,在他在脸上慢慢团着。
迷糊着撒着娇,“嗯,喜欢……”
刑鸿泽坐在那板正冷然,忍耐着她的骚扰,任她那面团一样柔软的脸蛋摩挲着他,心下在咬牙:就算她跪地求饶,他也不会心软,必是要将当年的屈辱奉还给她,……大雨中跪罚,鞭打、捆勒、敲手指、拳打脚踢,戳眼烧发,鞋中放钉,诬陷偷窃,板刑……再加上棍刑,及精神上的侮辱,此仇不报,他……
花露:“呕……”倒向了火堆。
刑鸿泽却飞快伸手将她搂住,放回到怀里,另一只手摸向她的脸蛋,急问:“又怎么了?”,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