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追求(1 / 1)

孟洲以旅游游客的身份借住在了祁宜年家中。

十八岁的祁宜年还很好说话,虽然身上已经有了日后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势的苗头,但因为涉世未深,对外界还抱着极大的好感和善意。

他收留了孟洲,允许对方在他家中住十五天。

祁宜年的家是一栋高脚竹楼,山里潮气重,只有二楼能住人,祁宜年将孟洲安排在了他对面的房间。

孟洲站在房间的窗户边向外望,青山上绿树层叠,笼着些飘渺的白雾,世外桃源一般的静谧景象。

祁宜年少年时和外公住在乡下,直到上大学才离开,这是祁宜年之前告诉过孟洲的。

不过除了祁宜年孟洲并没有在这里见到其他人。

楼下祁宜年已经在做早饭,孟洲走下去去帮忙——要让他老婆再次喜欢上他,孟洲思考了下他老婆之前为什么喜欢上他。

最后得出结论,是因为他是一个完美的男德男人。

那在这十五天中,只要向祁宜年表现出自己优秀的男德素质,那他一定能成功拐到他老婆做男朋友。

这里生火用的是土灶,一片烟熏火燎中,祁宜年在添柴,火光的映照下,面容恬静。

孟洲连忙跑过去,大声道:“我来!”

祁宜年被声音吓到顿了一下,就被孟洲从手里接过柴棍,后者转头严肃对他道:“这么辛苦的活怎么能让你干呢?”

孟洲咻的一下把一块木头隔空扔进了灶台里,眼睛还看着祁宜年,“当然是我来帮你分忧解难了。”

祁宜年呆呆在那站着,可能是被孟洲夸张到了,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祁宜年忍不住道:“那个……还是我来吧……”

孟洲摆摆手,推开祁宜年要来接手的手臂,“当然是我来,我们孟家从小就有家教,作为一个男人,要能娶到老婆,就要贤惠、家务要主动承担,像生火这种脏活累活,那肯定是自己主动干呐。”

孟洲像只开屏的公孔雀,全方位不动声色地秀出自己求偶的资本——男德。

但是,被他求偶的某位好像并不领情,“火快要被你压灭了。”

孟洲:“……?”

孟洲抬眼一看,拳头大的实心木块被他填满了半个灶膛,祁宜年之前生起来的火被不容易烧着的硬木块压在最底下奄奄一息,终于在孟洲看过来的这一眼中噗的熄灭。

孟洲:“……”

孟洲退开一步,乖巧道:“老婆还是你来,我给你打下手。”

少年时期的祁宜年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匪夷所思道:“你叫我什么?”

孟洲自然道:“老——”在看到祁宜年清凌凌的眼睛时猛地咬住舌头,心里告诫了自己三遍“他成年了,我不是在违法犯罪”,才开口道:“老哥,我叫你老哥,刚才说顺嘴了。”

祁宜年:“……”

祁宜年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孟洲,那眼神明晃晃地透露出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孟洲却没有接收到这个信息,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呐喊:少年限定版祁宜年!

呜呜呜他老婆真的好可爱!

这样看他的样子也可爱!

祁宜年捡出了孟洲扔进去的柴,重新将火引着,之后,孟洲不敢随便插手,就在旁边递个柴提桶水,祁宜年在愣一下之后,也都会接过。

早饭是铁锅煮的白粥,上面撒了些绿色的葱花,看起来清爽可口。

孟洲和祁宜年在餐桌上相对而坐,期间,孟洲一直想和他老婆搭话,发展发展感情,但祁宜年的反应很疏离,只是不时的“嗯”一声作回应。

孟洲食不知味地喝完整碗粥,又喝了两碗——这可是他老婆给他煮的。

吃过饭后,祁宜年就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孟洲被拒之门外。对着青竹制的屋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之前对他还挺热情的啊?怎么突然冷淡下来了。

孟洲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其解后又百思,终于得出一个看起来靠谱的结论。

一定是他还不够男德!

连个火都生不好,怎么养老婆!

孟洲找到问题的根源,痛定思痛,趁着他老婆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跑下楼去学习生火。

祁宜年在房间里看书,他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半个月后就开学,这段时间提前自学一些大学的知识。

他翻过一页课本,突然嗅到了淡淡的烟味,像是潮湿的东西被点燃。

祁宜年皱了下眉,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上课本,跑下楼,就看到孟洲正在黑色的浓烟中大声咳嗽,脚边铁皮的水桶倒在地上,水迹摊开了一片。

祁宜年的心先是一提又是一放。

还好,还好没烧了他的家。

黑烟中,孟洲被熏的乌漆嘛黑的脸向祁宜年望过来,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白的,委委屈屈道:“老……老哥,我错了……”

祁宜年:“……”

祁宜年收拾被孟洲搞砸的摊子,而罪魁祸首洲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这下完了,别说追老婆了,他不被赶出去都是他老婆修养好。

还好最后祁宜年没对此事说什么,只是让孟洲之后都不要靠近厨房。

孟洲看着祁宜年皱着眉头处理残局的样子。

他老婆好像有些嫌他蠢。

明明未来还不嫌弃他的。

果然是青春期吧。

孟洲自觉理解地想。

祁宜年只是让孟洲不要进厨房,这并不妨碍孟洲在其他事情上献殷勤。

从晨起,递给老婆一杯加盐的温开水,在老婆生火做饭的时候,擦桌子摆碗筷,吃完饭主动洗碗;老婆学习的时候给他扇风,老婆睡觉的时候给他拍蚊子……

这些天孟洲的这些举动祁宜年都看在眼里,终于,他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洲握着手里的扫帚,不好意思地说道:“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祁宜年蹙了蹙眉,少年时的他脸庞生嫩,这样冷起一张脸的时候还没有后来让孟洲害怕的立刻滑跪的压迫感,反倒有几分稚气的可爱。

“我不喜欢你,说好了让你住十五天,之后你就离开吧。”

孟洲不敢置信,“怎么会不喜欢呢?”

祁宜年反问:“怎么会喜欢你呢?”

孟洲理所当然道:“我扫地拖地洗碗擦桌子擦椅子。”

“我不需要一个保姆,”祁宜年打断孟洲,“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再理孟洲。

孟洲拄着扫帚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好在沮丧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经此滑铁卢一役后,孟洲决定改变策略——之前行动上不能打动老婆,那就靠言语打动老婆。

在之后,他想尽一切办法在他老婆面前刷存在感。

祁宜年在房间学习的时候,孟洲在楼后的山林里念诗,其声高亢,引得猿鸟齐哀——

老婆者,天也,地也;老婆的光辉,日也,月也;老婆的首饰,金也,银也;老婆的财产,宅也,田也;老婆的训诫,朝也,暮也;老婆的容貌,玉也,花也;老公犹如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老婆辛苦为老婆甜!

啪——

祁宜年房间的窗户被狠狠关上。

孟洲:“……”他诗还没念完呢。

虽然经历了挫折,但孟洲不放弃。

为了向老婆展现自己绝高的思想道德觉悟,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和老婆亲近的机会。

祁宜年上山砍笋时,孟洲亦步亦趋,他也不会,他也不添乱,诶,他就看着,给他老婆背孟氏家规:

“要听老婆的话,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要听老婆的吩咐,老婆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要给老婆买东西,老婆要什么都是要满足的;

……”

一颗被拦腰砍断的笋子骨碌碌滚下山坡,祁宜年直起身,冷声道:“回去了。”

孟洲停下他的家规朗诵节目,探眼看了眼竹筐里孤零零躺着的一颗笋,“诶,够吃了吗?”

“减肥。”祁宜年冷冷道,背上竹筐就往下走。

孟洲连忙追上去,“年年,我帮你背啊~”为了不再被迫叫老哥,孟洲这几天都叫他老婆的另一个昵称。

祁宜年的步伐没带一丝停顿,甚至走的更快了。

祁宜年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孟洲在上游边泡脚边和他讨论《男诫》,“男孩子的脚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孟洲用脚丫子踢了下水花,“我是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才会把脚露出来,我是很守男德的。”

祁宜年把刚被水泡湿的衣服捞起,站起身,“洗完了。”

“诶?”孟洲看着转身就走的他老婆,脚趾动了动,“我还没洗完呢……”

祁宜年泡果酒的时候,孟洲在旁边端着一小杯闻味道,“有男德的男人都是戒烟戒酒的,除非他老婆让他喝。”

孟洲眼睛看了看正在洗果子的祁宜年,期待地问:“我能喝吗?”

祁宜年眼角的青筋跳了跳,良好的修养还是没能让他直接粗鲁拒绝,声音从牙缝里吐出来,“随便。”

孟洲得了老婆允许,立刻愉快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果酒。

甜甜的。

呜呜他老婆手艺真好。

仰头把一整杯喝尽。

眨了眨眼。回忆了下味道。

然后啪的一声向后倒去。

祁宜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去,就看到孟洲倒在地上。脸色酡红,是喝醉了的样子。

祁宜年:“……”

孟洲倒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他没有放弃对老婆的纠缠,继续无孔不入地渗透到祁宜年的日常生活中。

祁宜年做饭,他在旁边背诵家规;祁宜年喝水,他在旁边吟咏家规;祁宜年晨练,他在旁边赞美男德;祁宜年睡觉,他在门外哼唱男德……

七天后,祁宜年被折磨的不胜其烦,忍无可忍道:“你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吗?”

孟洲:“!”

这是一道送命题!

孟洲斟酌了一下,试探道:“我全部的人格都用来听我老婆的话。”

祁宜年转身摔门而去。

孟洲还以为这次也是像之前一样他老婆被他搞烦了,之后就会理他,没想到之后祁宜年对他退避三舍,几乎是孟洲刚看到人,人就溜了。

孟洲才知道,原来他老婆躲起来,他根本追不上。

嘤。

眼看十五天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孟洲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但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老婆喜欢上他呢?

孟洲开始仔细思考。

他老婆之前是为什么喜欢上他呢?

不是男德——这几天他对他老婆秀男德,他老婆无动于衷的,孟洲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明晰,不是男德,那就是……

“咚咚。”敲门声。

祁宜年躺在竹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将竹影投映到窗户上,优雅美丽。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祁宜年蹙了下眉,这才将头转到门的方向,“我睡了,你想做什么?”

“我来自荐枕席。”

“?”

黑暗中,祁宜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寂静的夜色中,竹门被支呀一声推开了一道缝。

黑黢黢的门缝里,孟洲探出一颗头来,“我一夜七次,技术顶尖。”明显压低的声音中还有压不住的一丝骄傲。

孟洲这次没有说“我17cm,顶尖size”,一是怕他老婆嫌弃,他老婆好像一直都挺嫌弃的,二是他通过持之以恒的锻炼,已经过了只能靠长度取胜的阶段。

明明技术更重要好吗!

躺在床上的祁宜年乍然遭遇到这种事还没反应过来,他涉世未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就在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进来了。

祁宜年:“……”

祁宜年脸黑了下去。

半小时后。

孟洲连人带包地被扔在了小竹楼外。

祁宜年指了指地上扔的包,“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走吧。”

孟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走去哪啊?”

祁宜年不为所动:“你家在哪就走去哪。”

孟洲耷拉下脑袋,“你在哪哪才是我的家啊。”

心软是祁宜年最大的弱点,成年后的祁宜年都受不了孟洲向他服软撒娇,更别说少年时候的祁宜年,孟洲这幅“我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活像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他而是祁宜年。

少年祁宜年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刚才那件事简直是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了。

孟洲诚恳地道歉:“年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我是以为你喜欢。”

祁宜年听到前半句话还在想要不就让他待够十五天,之后自己也要去大学报道离开了,期间不理会对方就好了,听到后半句“以为你喜欢”彻底熄了这个念头。

什么叫他喜欢!

他看起来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祁宜年怒不可遏,不在理会身后孟洲的呼唤,转身登上了竹楼,紧闭楼门。

祁宜年躺在竹床上的时候还想着这件令人生气的事,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

后半夜的时候山林里下起了雨,雨滴打在树叶上、枝干上、屋顶上,连绵成一片嘈杂细密的声音,不响,但持续。

祁宜年在模模糊糊的睡意中想,孟洲这个时候回家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时候的年年被变态吓坏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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