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闵端送上飞机后,费扬的大脑还处在迷迷瞪瞪一片空白的状态。
空白得像是他肚子上的腹肌。
他稍稍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好像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搞清。
但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要从何问起。
甩了甩脑袋，费扬还是决定不给双方添堵了,想起来再说吧。
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专门去研究交换生的事,还咨询了辅导员。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相对来说,比起直接出国留学,他走交换生这条路会更容易一些。
好消息骤然降临，费扬一边整理自己的申请材料,一边自顾自地偷笑起来，想和闵端分享这条消息。
但大概是身上难得一见的浪漫细菌突然作祟，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到时候给闵端一个惊喜。
只不过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心里一高兴,就想找人分享。
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发泄口,最后居然兴致勃勃地跑去直播间抽云南白药，还开了摄像头,美其名曰给大家发福利。
【我的天，失踪人口回归！】
【奶奶！你关注的主播出现啦！】
【今天还做作业？】
“今天心情好,不做作业了,放松一下，顺便抽个云南白药。”费扬的好心情从脸上流露得彻彻底底。
仿佛考试通过了,材料审完了，签证到手了，飞机起飞了,今天就能出国找闵端了。
他对着镜头傻笑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们最近怎么都没磕到了？你们不磕我怎么给你们抽云南白药？”
【磕？你把你老公叫来。】
【你老公不在我磕谁？】
【我只能抠以前的糖吃了呜呜呜。】
【moral退役了之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了？】
费扬没打算和弹幕细说日常生活琐事，随口答了几条,就打开了游戏，想着带水友上上分。
但是他小号新改的名字还是太过瞩目，立刻引来观众的围观——
【我日，你这小号什么破名儿？】
【快抓我家中单？哈哈哈你家中单知道吗？】
【谁当你中单谁倒霉。】
【那moral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名字怎么了？”费扬有些不服气，开始和弹幕斗嘴。
没斗几句，手机屏幕里忽然弹出了一条游戏邀请。
是来自“潋滟不会野”的。
“学姐？好巧啊。”费扬虽然今天和薛潋滟说好了要休息一天，但没想到转眼就在王者峡谷碰上了。
薛潋滟不知道费扬在开直播，只是在游戏里看见他了，顺道就想把他拉进来问个清楚。
但她自诩是个温柔优雅的学姐，问得太直球也不好，于是只能先铺垫道：“这不是想上分没人带吗？刚好看见你了，你和别人有约了吗？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没，本来就是准备随便打打。”费扬没多想，干脆利落地让她开始游戏。
薛潋滟看着费扬那个“快抓我家中单”的名字，忽然回想起邱梓嘉刚告诉她的那条小道消息——
费扬有个被称为“中路一枝花”的男朋友。
但问起这“中路一枝花”是谁，邱梓嘉就死活不肯说了。
只告诉她，这消息是费扬的舍友告诉她的，百分百保真，让她赶紧死心吧。
但薛潋滟不信邪，只要费扬自己不承认，她依旧会抱有一丝期望。
视线在法师英雄上转了几圈，薛潋滟顿了顿，选了个小乔后，委婉问道：“上次那个‘别反我家野区’，不来和你打游戏吗？”
“他啊，他平时比较忙。”费扬顺口答道：“而且他在国外，和我们有时差，现在可能在睡觉吧。”
“这样啊。”薛潋滟点点头，但还是没问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于是继续开玩笑道：“那你俩取这个名字，不会被人误以为是情侣名吗？”
费扬：“？”
他不知道这为什么叫误以为。
茫然地“啊”了一声，费扬反倒问起了她：“这不就是情侣名吗？”
薛潋滟：“？”
“他是我男朋友。”费扬正在研究自己玩什么英雄比较好，头都没抬一下，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
而嘴上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也没有一点像是说漏嘴的迹象，十分坦荡。
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十分正常的小事，根本就没准备藏着掖着。
薛潋滟听得愣了愣：“真的是男朋友？”
“嗯嗯。”费扬选定自己的英雄，“铛”地一声按了锁定，“亲男友，不是冒牌的。”
薛潋滟：“……”
她没想到这么突然就问出来了。
本来她还以为，费扬或许会遮掩上几分，她还需要再费一番功夫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
结果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
那她之前纠结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这股难以言喻的纠结突然变成了幽怨，跟拧麻花似的拧了起来。
薛潋滟揉了揉心口，像是真捏到了麻花似的，酸酸地叹了口气：“啊，这样啊，祝你们幸福。”
果然，这么帅的小学弟不属于她。
她最多只能当他妈。
“谢谢学姐。”这会儿费扬正低头操控着游戏□□，没空抬头看弹幕。
并不知道弹幕已经疯球了——
【我磕的cpszd！！！】
【卧槽？这tm是真的出柜了吧？】
【那个“别反我家野区”，是moral吧？是吧是吧？】
【是的是的！不是也给我是！】
弹幕炸得彻彻底底，而费扬却无从察觉。
直到手机上方弹出了个来自闵端的微信通话，他才从游戏中稍稍分神。
“喂？哥？”费扬看了一眼时间，发觉闵端那边应该是半夜，莫名其妙道：“大半夜的怎么了？”
闵端刚才是被花椒的电话叫醒的。
花椒在得知费扬带妹直播后，火急火燎地给闵端打了电话，把事情夸大得异常严重。
仿佛闵端再不管管真的要被绿了似的。
他平时清冷的嗓音，在此刻染上了一丝略带困意的沙哑，“在忙吗？”
“没，在直播。”
“一个人？”
这话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
可惜费扬察觉不了，依旧如实道：“没，两个，还有个学姐。”
“噢。”闵端似笑非笑道：“又带妹？”
费扬：“……”
“那……”不知道为什么，费扬总有点没由来的心虚：“带哥也行。”
“？”
“来吗哥？”
“……”
醒了之后的闵端困意消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索性就陪他来了几局。
倒是薛潋滟，见人家男朋友来了，乖乖下了游戏，没再当电灯泡。
“换人了？”闵端看着第一个空出的位置，调侃道：“你这颇有当初拥有八个传奇男人时的风范啊老板，还倒班制的？”
费扬：“？”
“她不是我雇的陪练。”费扬别别扭扭地和他解释道，“她就是一个和我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学姐。”
听他正儿八经地解释，笼罩在闵端周围的压抑气息终于消散了点。
只不过这解释还是没法让人满意。
“学姐”这个称呼，和“学妹”有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学长学妹的组合，变成了学弟学姐。
不爽的情绪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
闵端伸手，从床头柜摸了根烟。
他刚打开打火机的盖子，正准备点燃，忽然听见费扬在语音里小声说了句：“哥，你少抽点烟。”
顿了顿，他像是怕自己说教显得很烦，还要找点能震慑人的例子出来吓唬吓唬闵端：“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人因为肺癌英年早逝吗？你不知道，你只关心你的烟！”
闵端：“……”
被他说得哭笑不得，闵端又把打火机和烟扔回了床头柜：“不抽了。”
闻言，费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关心你的烟了？”
“嗯，关心一下我的肺。”闵端低声笑了下，“暂时不想英年早逝，我还想回国帮扬崽找……”
“停！”费扬现在一听见“找”这个字眼就头皮发麻，忙不迭打断他的话：“不需要你找！我自己会找！”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退了直播间，生怕被观众听见什么羞耻的话。
听他急了，闵端忽而轻笑一声。
他在国外唯一的乐趣就是和费扬打电话。
因为一听见费扬咋咋呼呼的声音，他的心情也能跟着有些起伏。
像是平淡无波的湖面被风轻轻吹皱了似的。
无论好与坏，至少波动存在。
安静片刻，闵端突然有点释然。
本来就已经异国恋了，连见上一面都难，两人憋着闹脾气实在没必要。
这种小破事，放在心上添堵，也不知道图什么。
……
闵端想明白之后，趁着正儿八经的短暂休息日，紧赶慢赶地飞回了滨淮。
他一下飞机，就给费扬打了个电话，想让他收拾收拾宿舍的东西回家住。
结果他还没开口，费扬喜气洋洋的声音就从手机中先一步传出——
“哥！你是不是要放假了？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
“我最近没课，我已经在宥城等你了！”
闵端：“？”
他沉默许久，才迟疑道：“宥城？”
“对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宥城处理房子的事吗？”费扬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兴致勃勃的，“这不是怕你假期不够又赶着回去吗？我就直接来宥城了，就不用你滨淮宥城来回折腾了。”
听着费扬的话，闵端瞬间哑然。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赌气说了什么回宥城，但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
偏偏被费扬放在了心上。
不知道费扬得知自己白跑了会怎么想。
闵端默了默，正想着如何补救比较合适，就听他在手机里兴高采烈地道——
“哥你知道吗！我把你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我连蒋铮的卧室都打扫了！”
“他穿破的臭袜子我全扔了！”
“我特么连我自己的卧室都没这么认真地打扫过。”
“真的，你赶紧过来看看！你绝对没见过如此锃光瓦亮的卧室！”
“不夸我不是人！”
闵端：“……”
作者有话要说：异地久了，真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了（doge
掐脚趾一算，感觉离完结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