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得并不如预期顺利,虽然耗时长了点,不过好在人没事。
知夏被转到vip病房的时候,过了好久,才悠悠转醒。那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腹中一阵空落。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即便身体再疼,可又有什么能及得上心中的酸楚。手中攒紧了白色的被单,眼中的泪水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叶琛见她醒了,那样哀痛的神情,心中猛地被刺痛了。走到她床头,轻轻地抚了一下她苍白冰冷的脸颊:“夏夏,还痛吗?”
知夏闭了眼,将头扭到一边,不作言语。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要是爱没有那样深,或许现在心也不会这般痛。
叶琛见她不想和自己说话,更是愧疚难当,上前帮她捏好被角:“对不起,夏夏,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事情说不定就不会这样糟了。”
可是他哪知道,这样说会让知夏又想起了刚才那才离世的孩子,心中骤然泛起一阵冷意。
“你走吧,我现在这样与你无关,都是我自作自受!”她的声音哪还有半点曾今的温情,阵阵冷意听得叶琛哑口无言。
容哲希早就看不惯叶琛的作为,此刻见知夏下了逐客令,不由附和了一句:“既然她不想见你,你还不走?还是说在记者面前和崔静秋甜蜜恩爱,真以为能够遮掩多久?”
崔静秋?
叶琛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原来是上午展会上……难道知夏已经看见了?
尽管那并不是他的意,可却是有那么回事,再加上记者们添油加醋,难免会让人误会。
叶琛突然觉得有些无力,看着病床上的知夏,解释道:“夏夏,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崔静秋……”
“怎么不是那样?你和静秋本来就是未婚夫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门外的汪眉一身贵妇装,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余两个男人,皆是面色不善。
叶琛见她来了,不由眉目蹙紧,堪堪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况且你在展会上丢下这么多人,一个人落跑,这种笑话还闹得不够大吗!”汪眉冷哼了一声,显然会儿子这样的表现十分不满。
“妈,夏夏病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汪眉本来就不待见知夏,冷冷地扫过那张床铺:“病了?是宫外孕吧。孩子都没了,你还护着她什么?”
“妈你少说两句!”
汪眉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现在见时机已到,不由抛下话来:“少说什么?你看看!!她这一病,身边可没少男人,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叶家的种!”
斐云迪虽然早前听说过叶母的泼辣,但却没想到如此毒舌,不由存了几份心。
“叶伯母就算不信儿媳,难道还不信叶总,难道他会准许自己的女人坏别人的孩子!”斐云迪算是见缝插针,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如果汪眉没有听出,她的话则是给儿子戴绿帽子,她大可以继续。
只是像汪眉这样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言外之意,眼神翻了一翻,走到斐云迪的面前:“原来是斐二少,怎么也来摊这档子浑水了?”
汪眉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斐云迪冷冷地皱起眉峰,忍不住护短:“知夏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关心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叶伯母说话也请考虑一二。”
知夏本是没有参与那些冷嘲热讽,但自己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闲言碎语,冷不丁坐起身来,冷冷道:“要吵都出去吵,我还要休息!还有,婆婆,就算我肚子里掉下的不是叶家的种,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这虽然是她第一次顶撞汪眉,但却一点也不惧怕。反正这段婚姻也不会太长久,这样说开了也好。
叶琛知道她是生气了,母亲的突然袭击也是他未能预见的,想了想,还是把人给硬拉了出去。
容哲希虽然心里愤懑,但毕竟知夏已经决意和叶琛过了,这也算他们的家事,自己再插手也是无济于事。
等查房的医生和护士过来,斐云迪算是出去了一趟。小护士漠然地在病案上记录着,看了下表,从她腋下抽出体温计,甩了甩:“恩,体温正常,今天还有二瓶水。对了,刚才在这里陪着的人都去哪了?”
“我要休息,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护士只是讶异地打量了她一眼,一个宫外孕手术,却是整个医院都忙了起来。首先是院长亲自打招呼,再是首席医师主刀,这可都是医院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床上这位脸色黄巴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刚才那些陪同的男人,初见都长得丰神俊朗,衣冠楚楚的,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真是复杂。
“尽量不要乱动,别扯动了伤口。”她这算是叮嘱了一句,也就转身离开了。
而才刚刚转来的临床病人也是一个女人,只是那却是孕妇,虽然没有太多的陪同,只有一个男人,而那显然是她的丈夫。男人虽然不是很俊,但却是极为憨厚的,温和的目光看着妻子,两人相视而笑。
知夏侧过脸,看着这一切,鼻子一酸,眼窝一热,差点儿又要落下泪来。
真正幸福的女人,不是倾国倾城,也不是富贵冲天,而是有一个疼惜、关爱、保护你的丈夫,哪怕他没有搞学历,没有高收入,买不起别墅,可是和他一起,你就会感受到安全,可以放任自己依赖他,这就是幸福。
可是,现在的她还谈什么幸福?
嫁入了豪门,虽然也有过短暂的幸福,叶琛对自己是不错,只是有一个刁钻的婆婆,还有叶氏这样一个大家族压在前面,光爱情定然是不够的。而叶琛能不能做到始终如一,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窗外只见灰蒙蒙的一片,羞涩的阳光躲在厚云中,偶尔才漏下一两道光线。
斐云迪刚和医师打完招呼,问完了病情,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知夏侧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是苍白一片。
“现在左右没人吵,怎么不多睡会儿?”斐云迪笑着走了过来,手上拎着托人要到的暖手袋,轻轻地塞在输液管的下面,这样流进她体内的药液就是温的,至少会舒服些。
知夏看着他有些倦怠的脸色,心中生出几分感动,“谢谢。”
是了。
斐云迪确实累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有吃下,胡子也有点拉碴,不过却一点不影响他的俊容。
他上前抚了抚她乱蓬蓬的头发,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舍,状似无意地替她拭去了眼睛上的泪珠:“今天受苦了。”
“要想重生,总要付出点代价的。”她轻轻扯唇一笑。
有时候,太在乎的话,往往受伤的总是女人。或许不爱了,一切又是另一种心境。
斐云迪微笑着站了起来:“好了,我先去帮你准备点宵夜,你一天没吃东西,总要下去点垫垫饥。”
知夏盯着他宽阔的背影,一股暖流直达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