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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梁盛带着皇上的两道圣旨,笑容满面地进了康宁堂。
康宁堂里,太后坐在上位,沈湄和其他众人跪在下方。
梁盛先向太后下跪问安,太后不着痕迹地瞄了沈湄一眼,摆摆手,心情复杂地道。
“起来吧。”
“奴才多谢太后。”
“皇上有两道旨意,奴才特来传旨。”
梁盛躬身道谢,笑着开口。
太后微微颔首,示意梁盛开口。
梁盛浮尘一抖,面带笑意望着沈湄,扬声开口。
“皇上有旨,沈湄接旨!”
两道旨意,一道是册封沈湄为端宁县君,另一道便是赐婚的旨意。
两道旨意加起来不过短短几十字,可沈湄却觉得十分漫长。
她跪在地上,额头抵在青砖石地。
正值暑气,可砖块微凉,凉意从额头直冲到四肢百骸,这一刻,沈湄清清楚楚地知道。
圣旨已下,再无更改,从此她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只能昂着头咬着牙硬着头皮地走下去了。
“沈娘子大喜啊!奴才给您道喜了!”
梁盛笑着扬声道。
沈湄微微点头示意,“辛苦公公了。”
太后一抬手,陈嬷嬷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
“过来给哀家瞧瞧。”
沈湄闻言应了一声,便双手捧着圣旨递给太后。
明黄的圣旨,威严庄重。
太后拿起一卷,缓缓展开,舒心地笑了。
“端宁,这个称号皇上起得很好。”
太后一边着,一边欣慰地望了沈湄一眼。
“品格端正,宁静致远,正合你的性子。”
沈湄微微垂头,“皇上谬赞,民女愧不敢当。”
太后笑着摇摇头,心里却低叹一声。
自从如意阁的那一日,归来后的沈湄虽然面上看着还如往常一般,可一举一动无不带着心谨慎,在太后的面前更是将规矩礼仪刻在心里,再无往昔肆意欢笑的模样。
太后看着心下一酸。
梁盛眼风一扫,便知太后有话要,因此忙不迭
迭便带着人告退了。
太后摆摆手让陈嬷嬷带着人下去,招手让沈湄坐到她旁边的圆凳上。
“定安侯府穆家乃是百年名门,经历几朝浮沉。府中规矩虽多,可太夫人为人端正宽厚,只要你为人清明中正,行事循规蹈矩,她自不会为难于你。”
太后温声细语地和沈湄着,得沈湄心中酸涩。
“民女知道了,多谢娘娘提点。”
太后拍拍她的手,轻叹一声。
“这门婚事在外人看来是你得了福运,高攀了侯府,可哀家知道你的心思。”
“最近发生了好些事,你受委屈了。”
太后的柔声温语差点激出了沈湄的眼泪,她强忍住眼中的酸意,低声开口。
“民女不委屈,民女知道这县君的位号肯定是您为民女求来的,民女感激在心。”
“再能有几人再嫁会是一品侯夫人?”
沈湄声音微哑,却还是轻声着玩笑话。
太后听着摇头失笑,“你这孩子。”
沈湄望着太后轻轻一笑,眉眼间虽有愁绪,却还是面容清丽,双眸透亮。
“请太后放心,民女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皇上的旨意,不过两刻钟,整个避暑园便传遍了。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诧异地扬起了眉。
“赐婚?正室?”
宁素轻轻点头,“回娘娘的话,奴婢打听到,皇上的旨意就是这样写的。”
皇后闻言,默了一会,忽然轻轻地笑了。
“皇上此举可真是出人意料,看来你没错,这位沈娘子确实是有运道!”
宁素笑着低声附和道,“奴婢也这般觉得,谁能想到啊!她不过区区出身低微的和离之女,居然也能成为一品侯夫人?!”
皇后摇头叹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此事的发展实在不为常人所预料,本宫现在很好奇,淑嫔听闻此消息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宁素上前半步,轻声道。
“来淑嫔娘娘此时身有皇嗣,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自然应该多加看望。”
“你的是。”
皇后眉梢一挑,右手一伸
伸,宁素赶紧上前扶着她起身。
“既如此,本宫这就去看看淑嫔吧。”
皇后带着人刚迈过棠心居的门槛,就听见屋里“哗啦”地一声。
然后便是承恩侯夫人尖细的惊叫声,“快扶着娘娘,心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轻轻地看了宁素一眼,宁素会意,立刻扬声道。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屋里依次响起了请安的声音,皇后连忙上前几步将淑嫔扶住,“快起来,如今你身子贵重,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淑嫔根本也没想过要服下身去,闻言顺势便起身,由着飞雪扶着心地坐在榻上。
虽然怀孕还不满两个月,可淑嫔已经将习惯性地将双手交握在腹前。
皇后看着眼光一闪,“这些天,淑嫔的胎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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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嫔浅浅一笑,承恩侯夫人忙不迭地开口。
“回皇后娘娘的话,如今淑嫔娘娘怀胎的日子还浅,太医诊治后胎相还有些不稳。”
皇后微微颔首,“太医的话自然遵循,如今淑嫔凡事都要以皇嗣为要,烦心乏累的事都放在一边吧。”
皇后的温声劝慰,最后一句却得很是意味深长。
淑嫔听着心下一阵烦闷,刚刚还得意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看着淑嫔不自在地皱了皱眉,皇后面上还是温柔地笑,仿若丝毫没察觉到。
皇后温声地询问了承恩侯夫人几句,关于淑嫔的近况,然后便告辞了。
送走皇后,淑嫔气哄哄地揪紧帕子。
承恩侯夫人忙人去熬安胎药,一回身看见淑嫔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淑嫔的脑袋。
“就算太后为沈湄进言,帮她谋得了侯夫人之位。可现在是你身怀皇嗣,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太后的亲孙子!”
“你觉得她可会心疼沈湄,胜过疼爱这个孩子?”
“当然不会!”
淑嫔立刻高声喊道。
承恩侯夫人顿时笑了,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起来,你的胎相渐渐安稳,也应该抽空去太后请安才对。”
”
“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宫女进来传话,太后顿时一惊,忙让人请她进来。
淑嫔一脸的温柔笑意,“臣妾身体渐安,应该来向太后请安。这些日子太后和皇上忧心臣妾身体,臣妾心中感念甚深,因此特地前来向娘娘告安。”
太后闻言微微点头,从前之事到了如今,看在淑嫔有孕的份上却不能多加计较。
“你有心就好,如今你的身子要紧,一定要多加保重。”
淑嫔听着心中一定,笑着和太后闲聊着这几日安胎的趣事。
太后一直含笑着听。
聊了一会,淑嫔眉眼一动,右手抚摸着腹部,话音一转。
“前日,臣妾听闻皇上给沈娘子赐婚,臣妾听了心里十分欢喜。那一日沈娘子落水,臣妾深感歉意。此事终得圆满,臣妾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提到沈湄,太后笑容微微收起,不愿多谈此事。
“皇上的旨意,哀家也觉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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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话音一顿,下一秒茶杯放下。
“既然皇上的旨意已下,这往后的称谓便是端宁县君了,不然便是有违了皇上的意思。”
淑嫔笑意微僵,忙开口。
“臣妾思虑不周,确实应唤端宁县君才对。”
余光里打量着太后的神色,淑嫔忙接着开口。
“听闻皇上赐婚的旨意,臣妾思来想去都寻不到合适的贺礼。后来想着端宁县君如今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身边服侍的人太少了些,臣妾便亲自挑了些机灵懂事的奴婢,特地派来服侍县君。。。。。”
没等淑嫔的话完,太后已然没了耐性。
“皇上虽已经赐了婚,可婚期还早,不必急于这一时。端宁往后要嫁进定安侯府,身边服侍的人自然要仔细再仔细,此事容后再议吧。”
淑嫔心中一冷,强笑道。
“太后此话有理,是臣妾考虑不周了。”
“如今你身子要紧,往后这些琐事不能再劳累你了,一切以保重身体为要。”
太后忽地转过头,望着淑嫔,一字一顿地道。
太后面容严肃,眼神锐利。
淑嫔不敢多言,忙低声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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