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很少对一个人束手无策,尤其他面对的是一个孩子询问难度更加大了。中途他给王一博发了一个信息让他去接了一个人。
“米粒?你怎么在这儿?”安安在看到躲在王一博身后揪着王一博裤子的米粒之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米粒被王一博突然带出来还带到警局,他看着所有身穿制服的人害怕的很。现在终于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马上扑过去眉开眼笑的喊:“安安哥哥,原来你真的在这儿啊。”
安安把米粒护在自己身后,整个人像是高度警戒的小兽,眼神里尽是不安和警惕:“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米粒弄过来,他什么都没做。”
肖战抬手安抚道:“别这样安安,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我们是警察不会对你们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是又怎么样,你们也不会做好事,也不会抓坏人!”安安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他们。
“安安哥哥,他们是好警察,哥哥说了会保护我的他会打坏人。”米粒吓哭了拉着安安的手竭力替他们争辩。安安看着米粒眼神一软,道:“米粒别哭,安安哥哥知道了,米粒乖乖听话。”
“安安,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肖战道,“我知道你和澄澄是好朋友对吧,你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肯定像亲兄弟一样。现在我们知道了一些事情,你能不能跟我们说实话。”
安安一只手拉着米粒,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肖战不语,肖战看着那双眼睛有些不忍,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知道于鸿远对澄澄做了坏事对吗?你也知道澄澄是……”
“米粒!”安安大声的打断肖战的话,“你出去等哥哥,哥哥一会就带你回家。”肖战才想起来米粒还不知道澄澄已经死了,他有点愧疚,差点伤害到这个孩子。
王一博扶了一把肖战的肩那是无声的安抚,随即蹲下身自张开手:“米粒来,哥哥抱你出去玩。给你去拿好吃的蛋糕了啦!”安安轻轻推了一把米粒,米粒乖乖的走过去搂着王一博的脖子,王一博抱起他关上了门。
“你想问什么?”安安没有一点局促,成熟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摆明了对峙的态度。
“问话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再次重申我的立场。”肖战道,“我们不是敌人,安安你不要对我抱有敌意,我要的和你要的是一样的,让坏人受到惩罚,让冤死的人沉冤。”
“安安,澄澄的死不是意外对吗?”
安安的表情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但是却不是肖战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那个表情像是得到了求证又像是痛苦。他不知道,肖战突然意识到。
“我不知道,我也想过澄澄他……但是他不会自己跑到山上的,他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山上,我们除了福利院附近是不会被允许去远的地方的。我不相信他会在山上迷路摔死了。”
肖战想起福利院的院长尹晶之前说的陈澄会经常跑出去,有时候还夜不归宿,皱起了眉头,供词不一致。但是安安刚刚没有说谎的痕迹。
“那于鸿远呢?”肖战道,“你知道多少。”
听到这个名字,安安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出现了近乎扭曲的表情,夹杂着愤怒和恨意。那不该是在一个本该天真灿烂的孩子身上该看到的情绪,浓烈的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人渣,该死的人渣。”安安咬着嘴唇骂道,“他死了,我们大家就都好过了,至少米粒……再也不用担心米粒。”
肖战敏锐的从安安的话里提取到“我们大家”,看来其中包括的不只是陈澄和米粒。
“那个人渣其实他本来看上的是米粒,米粒还那么小。他来福利院的时候经常会给米粒糖,米粒以为他是个好……,后来有一次他把米粒拉到一个房间里……”
尚且年幼的小男孩根本不知道这个经常来看他的叔叔,衣冠楚楚的皮囊下边是一颗腌臜龌龊的心。他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那个叔叔把他拉进房间里说是给他糖吃,却把他的衣服脱了。
他有些害怕哭了起来,平时笑眯眯的叔叔狰狞着一张脸,掐着他的大腿很疼。然后门被打开了,是澄澄哥哥,会抱着他睡觉,会哄他,会陪他玩的哥哥。他走过去不知道跟那个叔叔说了什么,然后就把他撵了出去甩上了门。
那天晚上澄澄哥哥没有给他讲睡前故事,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睡觉。他不知道,他的澄澄哥哥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他不敢抱他,身上的那些伤连动一下都会拉扯着撕心裂肺的疼。
“后来,那个人来的次数更多了,有时候还会把澄澄带出去,隔天才会把他送回来。”安安道,“福利院的人都以为他是想领养澄澄,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护工都那扇门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勇气,也不知道他把米粒推出去的时候是不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肖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却张开嘴不知道从何问起。安安抽了抽鼻子,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道:“我知道你们是在查那个人渣是怎么死的,那样的人死了也是除了祸害,为什么你们还要抓杀他的人呢。”
“他做坏事的时候你们警察不抓他,却在死了之后要抓惩罚他的好人。”
肖战听着安安的疑惑,对上那双眼睛失语。这个孩子的黑白是非观念让他心疼到不知道怎么反驳。在他的眼里惩罚了坏人的人就是好人,这样的事情现在比比皆是。
司法会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没有人可以动用私刑来宣判一个人的生死。只有法律才能行使这样的权利,可是法律并不是没有漏洞,不是每一个恶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总有人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但是太过迟到的正义又和缺席有什么区别呢?人都已经死了,再来宣判所谓的正义有用吗?没有,人不会死而复生。
他连自己都没法说服,又怎么去说服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孩子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的,他们不懂那些规则,肖战也不想让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