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晨,林长逸离开沐府不久后。沐烟雨平复了心情,忍了伤痛,让玉儿收拾了衣物盘缠,便去找了沐家二老。
是的,与二老想法一样,她要离开十陵府。不过倒不是像沐老爷的决定那样,要举家搬迁。她不过是想暂离了这伤心之地,休整心情,也是知道,若林家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定会前来请罪。而她,并不想被他们的歉意打动,又软了心。
毕竟这一事,若真妥协了,日后只要想起,就会是心头刺,扎根在心底,拔不掉,化不开,受疼的终究是她。
而她,本身因着林长逸此前说要娶沈微澜一事,心中就已有了裂缝,虽尽力修补,却在此事以后,又介意起来。毕竟,他若不是这样变化无常,那沈微澜又怎会对她生了恶意,要做出这等不堪的事来呢?
可见,有时候,男人同情心泛滥,不是件好事。
沐烟雨找到父母说了自己的打算,二老也是十分支持她的想法,遂也收拾了东西,命管家去备好了马车,又吩咐了一些他们离开后的这些日子需要注意的事宜,然后便前去同沐烟雨商议着该往哪里去才好。
沐博安常在外奔波,见多识广,知道哪里最适合游山玩水,让人能够放松心情,于是他提议道,“我知南境有一处地,名为桃塘,那里四季如春,遍地花开,别处天气再暖,果树花也只开一季,可桃糖不同,它一年花开两季,结两次果,所以当地水果极为便宜,若你们觉得可以,那我们便去桃糖,如何?”
沐夫人听了此言,转头看着沐烟雨。只要烟儿喜欢,她去哪里都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沐烟雨点点头,“听父亲所言,桃塘是一处好地方,值得一去,那我们便去那里吧……”
“不过,你伤未愈合,我恐路途颠簸,导致伤口恶化,这是个问题啊。”沐博安补充道。
沐烟雨垂下眼帘,说,“身上的伤哪有心口的伤来得厉害,父亲不必担心,我们慢慢走,行至一处便歇息几日,这样也算是养伤了。”
沐博安点点头,“你既想快快离开,那我们便去大夫那开些药,边走边服用。”
“父亲放心,我自己的伤势还是清楚的,确实没有大碍。”
沐夫人拉住她的手道,“就听你父亲的吧,这样我们也放心些。”
玉儿也附和到,“就是,姑娘虽伤心,可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才好。”
见几人坚持,她也不拒绝了,便说,“那我们这就去大夫那里弄些药,然后就启程。”
于是,几人一同出了府,坐上马车往医馆行驶过去。与此同时,李六郎一行也正好打算要往林府去说明那日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几何。所以他们也并未注意到沐烟雨一行人出府的情形。
沐府马车很快就在邢大夫的医馆前停了下来。沐烟雨让父母亲都在马车上等着,只带了玉儿一同进了医馆。邢大夫见沐烟雨来了,脸色微微一愣,旋即又恢复如常,她轻声询问道,“沐姑娘可是伤口有所不适?”
沐烟雨摇摇头,说,“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想来找大夫多开几服药。近日我们要出一趟远门,想带着路上服用,这样伤口恢复的快些。”
邢大夫点点头,说,“那你先随我进里间,我先替你看看伤口。”
一边说着,一边掀了帘子邀沐烟雨进去。沐烟雨转头给玉儿招呼了一声,让她等着,便随着大夫进了里间。
邢大夫解了她的衣物,仔细瞧了伤口一番,说,“姑娘这几日想必有烦事扰心,所以也休息不好,这伤口愈合得慢了些。不过好在伤势不深,姑娘若要出远门,最好每日夜里早些入睡,抛去烦心事,这样才恢复得快。”
沐烟雨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回答道,“我会记着大夫叮嘱的,那就麻烦大夫为我多开几服药了。”
带她整理好着装,邢大夫又掀了帘带她出来,然后走到柜台前为她写药方。她说,“也不需多开几幅,我只给你开两副药,一副药吃三日,每日早晚服一次。两副药过后,你这伤内里也该好得差不不多了,我再给你拿一瓶外敷的祛疤凝露,待伤口快要愈合时,每日也是早晚外敷一次,这样便不会留疤了。”
“如此,便谢过邢大夫了。”
邢大夫笑着摇摇头,“这本就是大夫的职责,不必言谢。倒是姑娘自己,凡事看开些,不必为不值得的人忧心才是。”
沐烟雨自然明白她所指为何,但这事不好说个绝对的谁错谁对,所以也不好说值得或是不值得,所以她只缄默不语,不再多言。
开好药方,邢大夫命人替她抓药,自己又去接诊别的病人了。待取了药,玉儿付了银两,二人又重回了马车上。
沐博安边吩咐了车夫,开始启程了。
刚出了北街,沐烟雨便问,“父亲,我们就这么离开家,家中无人掌事,不会有问题吧?”
沐博安说,“我已告了管家,让他放了闲杂人几月假期,也提前发放了月银,让他们回家看望家中亲人了。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和一些顶重要的人,依然留在府中,处理家中大小事务。管家打小就跟着我的,他的为人你应该信得过。”
“我自是信得过的,只是怕家中没了主心骨,他们遇事不知如何处理。”
沐博安摇摇头说,“放心吧,除非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否则就没有咱们管家解决不了的,不然这些年我常常不在家,你母亲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清闲呀!你看,这脸上依然光洁如刚过门的时候!”
听了这话,沐烟雨与玉儿都捂嘴偷笑了。想不到一向严肃的父亲,也会有这样油嘴的时刻。而他的这一番话,却让沐夫人害羞地红了脸,直扬了手要打他。
车子就在他们的谈话声中渐渐驶出了十陵府。而这一头的林家马车却渐渐地驶向了沐府门前。
林府的马车在沐府门前停下,林长逸赶忙下车迎下了双亲。见此时的沐府已经是大门紧闭,他鼓起勇气,上前拉了门环轻叩几声,然后等着家丁开门。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于是他又急促地叩了一阵,等了许久,才有管家前来开门。
管家见来人是林知府一家,便忙上前行了礼,说,“不知大人、夫人还有公子前来有何事?”
林知府说,“我们备了薄礼,想要上门来赔礼道歉,还望管家引我们前去见你家老爷夫人。”
管家有拱手行了礼,说,“这可不巧,我家老爷夫人今早处理完事情,便带了姑娘和玉儿出远门去了。”
林长逸听了这话,忙插话问到,“出远门?去了哪里?”
管家摇摇头,说,“老爷并没有告知要去往何处。”
林知府顿了顿,问,“那他们何时回来?”
“或许一月,或许两月,或许更久,我也不知,他们走时并没有多说,望大人莫怪。”
林夫人也上前着急地说,“他们怎的出门都不说一声,就这样走了呢?”
管家听了这话心中不满,却也不能形于色,只说,“老爷只交代了家中要紧事,旁的也没多说,若是大人你们有什么事,一切就等他们回来以后再说吧。老奴实在难以不知……”
林知府见管家也是面露难色,自知不该难为一个管家,沐家真为此事伤了心,想要躲着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自然是不会多透漏自己去了何处。
于是他谢过管家,然后拉了夫人,对林长逸说,“走吧,咱们回府。”